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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不觉间，范二妮陷入到深深的纠结之中，期间沈彦君甚至没有催促过她一次。
其实他根本无所谓的。
只是两人太长时间没见，他总是忍不住思念罢了。
外面的风雪似乎永不停歇，而他却感不到一丝寒冷。
殊不知此时的沈家简直快闹翻天了——
老太太哭得近乎晕厥，一群人围着她忙上忙下的。
“还不快去找君哥儿？八成又是去找那个丫头了。”
“那个丫头简直像狐狸精嘛，小小年纪的净学会勾引别人了。”
“要不把她连同戏班子一块儿赶走算了，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呢？”
“您给个准话儿。”
一群人好似逼着老太太尽早做决定。
奈何老太太根本哭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本就浑浊的眼睛几乎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又净是聒噪的声音，简直快把她折腾死了。
幸亏沈守义及时站出来把人赶走了：“别吵了，让我娘清静一会儿行不行？”
这群人简直太过分了。
以为姓沈的就了不起嘛？逼急了他把所有人都踢出去，叫他们还敢不敢在沈家放肆。
这句话威慑住不少人。
渐渐的，一群人都散了。
老太太终于可以喘口气儿，只不过她心里放心不下沈彦君，看上去仍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为什么他要一声不吭的走了呢？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比谁都弱，万一出事叫我该怎么活？”
一听这话，沈守义吓得脸都白了：“娘，您可别吓我。”
否则他的心脏会受不了了。
“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而老太太转眼又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仿佛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
见此情形，沈守义实在替她担心：“娘，君哥儿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别多想了，我保证很快会把他找回来的。”
大不了这次把那个戏班子给砸了。
结果老太太偏又死活不让：“他只是想找那个丫头而已，你也别净想着找那个戏班子的麻烦。”否则恐怕只会把君哥儿越推越远的。
老太太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因此沈守义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愿：“行了，我什么都听您的。”
反正只要听老太太的就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总要有个人去接沈彦君吧？
不然叫他又一次冒着风雪跑回来，老太太不得心疼死了？
“娘，咱得让人接君哥儿回来啊。”沈守义一边说一边拿纸擦老太太的眼泪，不时还又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您总不能忍心叫他一个人冒着风雪跑回来，对吧？”
一下子说到老太太的心坎儿上。
她当然不能忍心叫君哥儿冒着风雪跑回来了。
不过叫谁去接他呢？
老太太不由仔细考虑起来：沈来，儿子，儿媳妇……好像哪个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娘，让我去吧。”
最终，沈守义毛遂自荐道。
结果老太太反而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下来：“你要脸嘛？前脚刚把人家打趴下了，后脚又要自己送上门去，你以为人人都是吃素的？”
逼急了狗也会跳墙的。
拜托长点记性！
“娘，我保证不会冲动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沈守义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偏偏老太太根本信不过他：“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还能不够了解你嘛？总是容易说一套做一套的，从前没少背着我干坏事吧？”
一句话叫沈守义的手心冒了冷汗——从前他的确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本以为老太太始终被他蒙在鼓里的，结果老太太反而知道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儿，也是为了保留他的颜面吧。
“娘，我错了。”
事到如今，沈守义只能不断低头认错。
一旁的媳妇都嫌他有点窝囊了，忍不住替他说几句话：“娘，一家人都是为了您和君哥儿着想，偶尔你也该体谅一下我们嘛。”
结果沈守义反倒第一个不乐意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赶紧出去。”
好嘛。
一句话把媳妇直接气跑了。
事后，老太太也怪不好意思的：“你赶紧去哄一哄媳妇儿。”
沈守义却只顾忙着照顾她：“娘，我还是想尽量多抽时间来陪你。”
如今，老太太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敢不尽孝？
“你这人有时太容易较真了，”老太太不免有些感动道，同时又替这个儿子感到担忧，“等到我走以后，还有谁能劝得住你？”
呸！
这种话太不吉利了。
“娘，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沈守义一口笃定道。
老太太则是淡淡地笑了。
……
屋内。
范二妮硬着头皮唱了一小段《穆桂英挂帅》，原谅她真的想不出来还能唱什么。
毕竟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很容易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嘛。
唱完后，她有点忐忑地问沈彦君：“我唱得好吗？”
沈彦君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唱得好极了！”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
糟糕！
她怎么把范鹏给忘了？
“你……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彼时，范二妮紧张得说话都变成结巴了。
好在沈彦君很愿意听她的话：“好，我等你。”
听到这话，范二妮这才放心地跑到里面去。
一进去，她便看见憋不住笑的范鹏，小脸一下子不争气地红了。
这不摆明就是在偷听嘛？
不过俗话说输人不输阵——
范二妮：“爷，你咋能学人偷听墙角呢？”
范鹏：“我本来就在这个屋里面，这又能怪得了谁？”
范二妮：“不要给我狡辩了。”
范鹏：“丫头，你的胆儿好像肥了。”
范二妮：“……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啊。”
好气哦！
一番争执下来，范二妮好像没有讨到啥便宜，反而坐实了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一方。
太气人了！
片刻后，范鹏先开口打破沉默：“丫头，我真的感觉很欣慰。”
啥意思？
这么快就打算交代后事啊？
别搞得这么吓人好不好？真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你快躺下休息吧。”
毕竟还有人在外面等，范二妮也不好意思耽误太多时间。
范鹏但笑不语。
说真的，他几乎把范二妮看成是自己的闺女儿。
一般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儿，图的不就是儿女可以承欢膝下嘛？虽然他的一辈子搭在戏班上，但是老天总算待他不薄，先后把范军和范二妮送到他的身边来，圆了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二妮，”赶在范二妮走以前，范鹏忽然又出声叫住她，“以后每天到我这儿来唱段戏好不好？”临死前，一个人闭着眼睛实在太难熬了，所以他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说话，只要有点响声就够了。
“好啊。”
范二妮爽快地答应下来，过后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儿。
不等她想明白，范鹏又催促她走：“行了，赶紧走吧。”虽然他打从心底里讨厌沈家人的做派，但是那个叫君哥儿的小孩毕竟是无辜的，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迁怒那个小孩儿。
毕竟他已经够可怜了。
听到这话，范二妮有点哭笑不得的：“爷，我又没啥急事儿，你干嘛急着赶我走呀？”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咳嗽声，像是在催促什么一样。
好嘛。
这下子打脸了吧？
回过神来，范二妮几乎咬牙切齿。
见状，范鹏直接憋不住笑了，总算有人让这个丫头吃瘪了。
“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范二妮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径直冲沈彦君嚷起来：“真是的，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反正我人又跑不了。”
沈彦君则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啥玩意儿？
一瞬间范二妮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叫不想一个人待着？
呸！
分明叫故意捣乱。
以为她很好糊弄嘛？
“你——”
正当她打算好好教训沈彦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沈家人的呼唤声：
“君哥儿，快回来啊。”
“老太太哭得都快晕过去了，你好歹回去看一看她。”
“咱们不闹了好不好？听话啊。”
“君哥儿，你在的话喊一声啊。”
……
这群人也是会挑时候。
不得已的，范二妮只能默默松开攥紧的拳头，同时用手推着沈彦君说：“你家里人快要急死了，赶紧跟他们回去吧。”
然而沈彦君却不愿意走，愣是扒着门缝也要留下来：“……我不要回去！”
从前他只顾封闭自己的内心，所以甘愿被困在沈家哪儿也去不了，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楼上房间等死；如今他却想要珍惜所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他再也不要被关到那个冰冷的房间去了。
范二妮却以为他只是单纯闹脾气而已，压根儿没打算惯着他，态度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强硬：“你的身体比起一般人要弱得多了，哪能任性地到处乱跑？听话，回去把病养好了再说行吗？”
奈何沈彦君根本不听劝，哪怕指尖泛白了也不见他松开手。
太倔了吧？
是不是吃错药了？
正当范二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家人恰好这时候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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