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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
静初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令岫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床上有响动,连忙大声喊:“爸你别动!”
令老头最近越发的糊涂,身边一刻都离不了人,不小心就会从床上摔下去。而且,大小便几乎完全失禁,总是尿裤子,冬天衣服不好干,根本换不过来,令岫干脆不给他穿棉裤了,平常只穿上衣,坐在在被窝里,身下垫着小褥子,尿上了就抽出来换新的。
静初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她姥爷床前,令老头已经挪到床边了,他大腿上的褥疮还没好,腿使不上劲儿,全靠胳膊往外移动身体,静初按住他的胳膊,凑近道:“姥爷你怎么了?不能再挪了,再挪就掉床了。”
厨房里,令岫松了口气道:“静初你回来了?正好你看着你姥爷,我占着手,不好过去。”
静初应好,她自己挪不动令老头,就站在床边堵着,伸手从床头拿了个蛋黄派,撕开包装后凑到令老头嘴边,他缓缓张嘴咬了,慢慢嚼着,注意力转到吃的上,身体就不再动了。
静初松了口气,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粉色羽绒服,扬声道:“静毓,把我的棉睡衣拿过来。”
在堂屋看电视的静毓听到了,依依不舍的又瞅了两眼电视,去里屋拿了静初的棉睡衣,跑过来往床上一丢就想跑。静初皱眉道:“站住,跑什么,等下把我的羽绒服给我拿那屋去。还有,你今天的字帖描了没有?”
静毓急着看动画片,被姐姐喊住,急得直跳脚,又听到问他字帖的事,顿时心虚不已,接着静初脱下来的羽绒服就跑:“姐,我等下就写,你不给我检查,我写着没意思。”
厨房里,令岫已经把菜炒好了,听到姐弟俩的对话,关掉火,擦着手出来道:“这两天你不在家,他都匪了,别说练字,书都没摸,净看电视了。”
外间,静毓哀嚎道:“我都放假了啊,还不让我歇歇!”
令岫和静初合力把令老头往床里边挪了挪,然后让静初去洗手吃饭,她把被子重新整理一下,摸了摸没湿,就把周围压好,对令老头道:“爸,你先等会儿,饭热,给你凉凉。”
令老头抬眼看着令岫,嘴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模糊不清,令岫听不懂,想了想,把尿壶塞到被窝里,给他放好:“想解手吗?你自己扶着,解完我拿出去倒。”
这边,静初到后院洗完手,盛了两碗稀饭端到客厅:“静毓,洗手吃饭。”
静毓答应一声,跑去洗手,静初又回厨房,把菜和馒头也端过来,让静毓洗好手后把筷子也拿过来。
静初中午吃得饱,这会儿也不饿,匆匆喝完稀饭,就去接替令岫给令老头喂饭,让令岫出去吃饭。
令老头虽然不能动了,但饭量依旧很大,他牙齿掉光了,只能吃软烂的东西,所以,每天的早饭和午饭都是将馒头泡在稀饭里,要是菜硬,就拌些菜汤进去,要是菜也软烂,就拌些菜进去。
今天晚上炒的土豆条,没放醋,炒的软绵绵的,灵岫放了好些菜在碗里,静初一勺馒头,一勺菜掺着喂,令老头吃得很香。
灵岫催着静毓吃完饭,把锅碗刷了,厨房收拾干净,静初也喂完了。
静初去后院把碗冲干净,回来就听到令岫气急败坏道:“刚才给你放了半天尿壶你不尿,这刚过一会儿你就尿床!爸你咋回事儿啊!啊?”
静初连忙把碗放好,过去和灵岫一起给令老头换尿垫。令老头虽然很瘦,但也有一百多斤,每次换尿垫都很费劲儿。静初不在家时,令岫都是上到床上,两手从腋下穿过,用胳膊的力量,把他一点点挪到床的最里面,然后把尿湿的垫子拽出来,把干净的铺好,再把他挪回来。
静初要是在家,就像现在,令岫站到令老头后面,胳膊穿过腋下,小臂使劲儿,直起腰,把令老头架起来,静初就在下面迅速抽走湿的,铺好干净的。
因为令老头下身没穿衣服,令岫刚开始不让静初近身帮忙,后来实在为难,静初也坚持,才不再讲究这个了,到了后面,便也慢慢习惯了。
换下的棉垫尿骚味儿很大,静初连忙掂着往后院去,放到角落的大盆里,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了,堆了半盆子。
令岫每天上午的主要任务就是洗这些棉垫,虽然有洗衣机,但是架不住东西多,半自动的洗衣机还得人看着,每次洗完后,都得捞出来换水,棉垫都是一平米大小的,浸了水,沉得掂不动。
尿有腐蚀性,令岫刚开始不知道,都是直接用手洗,手都蚀得蜕利了皮,加上天冷,手冻得裂了口子,疼的钻心。后来知道后,赶紧买了手套戴着,才渐渐好了。
令老头情况越来越不好,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好,但人越来越迷糊,几乎不能交流了,以前是说不出,现在连听都听不懂了。
令岫心里担心,专门推着他去了朱医生那里,朱医生看后说这是小脑萎缩,人年龄大了,身体机能衰退了,没有办法的事。医生是自己人,在这方面不会骗她,令岫无法,只能待老人更尽心一些。
静初重新洗了手,回到屋里,令岫正在给令老头擦脸,边擦边柔声道:“爸,你一点都听不懂我说什么吗?你下次想上厕所了喊我一下?你不尿床了,我不就不怪你了。”她看到静初过来后,招手道:“你看你姥爷这儿的伤。”
静初凑近了,往她指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额头右上方果然有一片擦伤,已经结痂了。但因为屋里光线暗,她眼又近视,刚才竟然没发现:“这是又掉床了?”
令岫道:“可不是,我在院里洗被褥,听到屋里哐当一声,过来看到你姥爷摔在地上,你不知道,我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半天没缓过神。”
她说着,小心的绕过那块儿擦伤,擦好后把毛巾放回盆里,给令老头把外套脱了,扶着他躺好,把被子也盖好。这边静初把脸盆端出去,毛巾拧出来搭在绳子上,水倒掉。
静毓在客厅看电视,静初跟令岫就在令老头床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令老头喜欢有人在他身边守着,不然他就会乱动,弄不好就会掉床。
令岫道:“我明天想把对面放杂物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我和你姥爷住那间屋里去。”
静初皱眉道:“为什么,这边好好的,住那间屋里干嘛?那屋里多少年没住过人了,里面乱七八糟的,窗户也是坏的,大冬天的,冷的不行,冻坏了咋办?”
令岫摇头道:“乱不碍事,屋子都是靠人收拾的,那间屋子比这屋还大呢。主要是你姥爷老是掉床,我也不能不错眼的看着他,我想让他睡在床垫上,不睡床了。闲着的那个床垫太大,这屋放不下,我打算把那屋收拾出来,把床垫放那屋,让你姥爷睡床垫。我在旁边铺个床,睡在那边照顾着。”
对面的屋子是当做厨房杂物间用的,窗户开得很低很小,屋子也矮,静初想了想道:“要不,你跟我姥爷挪到我那屋吧,我去对面屋里住,静怡也不经常回来,那边看书还清净呢。”
令岫想也不想的道:“不行,不光是你自己,还有静怡静毓呢,你们仨都得在那屋学习呢。”
静初看商量不通,便转了话题道:“静怡明天下午回来吗?她说什么时候放假了没有?”
令岫道:“说是二十四开始考试,考完就放假了,明天就不回来了。”
静初点头道:“那行,等静怡回来再说吧,我这几天还得上班,估计也得上到快过年才能休息。我们都不在,你也没时间收拾。”
令岫想想也没几天了,只能这几天注意一点,等静怡回来或者静初放假再收拾了。
静初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起茜茜:“她妈给我说,茜茜都过了面试了,才打电话回家给家里人说。”
令岫惊叹道:“茜茜看着温温柔柔的,可真有本事!胆子也大,都考上了才给她妈说。”
静初笑道:“可不是,她妈不愿意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她干脆不给她妈说了,先斩后奏。我也没想到她是瞒着家里的,昨天跟他妈说话时才知道。这姑娘心里有成算,深藏不漏,比我强多了。”
令岫摇头道:“那不是,搁我心里,我闺女最好,谁也比不上。”
静初看着自己偏心偏的没边儿的妈,心里暖暖的,忍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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