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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吃宵夜金银丢无影 闯山寨链锤震有声
听着隔壁红樱桃向店小二要了宵夜,王东想,这可能是樱桃姑娘的生活习惯。也难怪,整天在袖香楼待着,不能早睡再正常不过了。
“梆梆!”叩门声。
“谁!”王东问。
“王镖师,给你送点宵夜,睡了吗?”红樱桃问。
“没有。”王东开了门。
“没睡正好,我要了宵夜,我们一起吃。”红樱桃将手里的吃食往桌上一放道。
“谢谢了,这么晚了你还没有歇息?”
“唉!我这都成习惯了。”红樱桃说着,斟上两杯酒:“这次还要谢谢你这么帮我,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直说便是,我先干为敬。”
说完,红樱桃自饮一杯。
王东多年走镖养成一个习惯,一是镖在不饮,二是同娼不饮。可是,王东想:这杯酒不接也说不过去呀,一来,这趟货的货主是红樱桃,银子是我给她的,我在帮她,她不可能自己劫自己的货来害我吧?既使害我,对她也毫无意义。二来,红樱桃虽然身在青楼,可她卖艺不卖身,何况她也是迫不得已。这次,若能救出她爹,她就可以远离袖香楼了,何谈烟花娼女一说?
想想,王东放心地接过了酒杯。
“樱桃姑娘客气了。”王东一饮而尽。
想得好不比赶得巧,王东一饮而尽后刚放下酒杯,只觉得有两个红樱桃在眼前晃动,见她提壶正要斟酒,“啪”一声酒壶却掉在桌上,她整个人都软在椅子上,说了声“有……毒”便人事不知。
“扑通”一声,王东摔倒在地:“蒙汉……药……”
大约两个时辰过去,王东慢慢醒了过来,想站根本站不起来,先看那两个木箱,早不翼而飞。
“啊?货!货!”
王东顿时大惊失色,急忙爬过去摇醒红樱桃。
“樱桃姑娘,樱桃姑娘,货不见了!”王东有气无力的说。
“啊?”红樱桃醒过神来,一看那空荡荡的地放,再次瘫坐在椅子上。
“这是黑店!”王东第一反应。
勉强站起来,不用多想,操起雁翎刀就往外走。
整个客店黢黑一片,刚一出门,“啪——”
王东被一个东西拌倒,伸手一摸,是一个人,身体早已经凉了。
什么也不顾,到楼下各屋一查看,客店里店家、伙计全部死了。楼上并未住客,看来,今晚在此住店的只有自己二人。
红樱桃持剑出来,听王东一说,花容失色:“这不是店家所为!”
“会是谁?”王东一时没了头绪。
红樱桃看看那些伙计的死法,一个个全是一掌毙命,顿时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
“樱桃姑娘,会不会是路上那些劫匪跟踪到此?”
“不是全解决了吗?”红樱桃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这是县城,恐怕会招来麻烦。”王东道。
“走吧!”红樱桃像霜打的茄子。
已经是夜里四更过后,好在这县城的西城门一扇门已经损毁,无法关闭,用了几个马扎木架上一根横木拦着,做临时的隔挡。红樱桃和王东二人打马跃了过去,快速离开了石泉县城。
来到一处山脚,二人下马在山岩下坐了,王东气得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白当了这些年的镖师!喝酒前还在想“镖在不饮,同娼不饮,”可是,就破了这一次戒,点儿就这么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可好,东西丢了,还怎么救人?怎么向秋少侠他们交待?他们该不会认为是我玩了什么花招给私吞了吧?这红樱桃也真是,好端端地吃什么宵夜?不吃宵夜哪里来这一出?现在真是搬石头打天,一点招都没有了。
红樱桃一直沉思着,默默无语地坐在那儿面对黑黢黢的山发呆,好像这山要把她压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才淡淡地说:“你回去吧,看你是现在走还是天亮走?最好是现在走。”
“我走?你做什么?”王东惊愕地问。
“让你走你就走,管那多干嘛?”红樱桃提高了嗓门。
“你……怎么啦?我们要把东西找回来呀!”王东不解道。
“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连累你,东西找不回来了。”红樱桃无奈地说。
“这叫连累吗?东西丢了咱俩都难过,何必说些气话?找不回来也要找!我跟你一起找!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它找回来!”王东固执道。
“你跟着我对你没任何好处,只能对你不利,我不想伤害你,你还是走吧!”红樱桃再次催他走。
“我就不信,能对我有啥不利?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从我眼皮底下丢了,我不找回来,我对得起谁?我说啥都不会走!”王东倔强地说。
“好吧,若真有啥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红樱桃听了也不勉强。
“我怪你啥?我有责任把东西追回来,我若有事跟你无关!”王东自恃无恐。
红樱桃听了也不搭话,又沉默起来。
“樱桃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还是那个想法,会不会是白天还有别的劫匪没出面,最后跟踪了咱们?你再想想。”王东不停地找着线索。
“你知道乱石寨吗?”红樱桃听了,突然想起劫匪说的乱石寨。
“乱石寨?听说过,是个强盗窝,但我走镖多年从未碰见过他们。乱石寨离这里不远,会是他们劫去了?”王东说。
“那是白天的劫匪报的寨名。”红樱桃说。
“那就好办。我们去闯闯乱石寨!”王东想,凭自己人称链锤王的本事,再加上红樱桃那一身功夫,闯个山寨不成什么难事。
王东二人趁着夜色向石泉城南三十里的巴山北麓乱石山赶去。翻山越岭,总觉得路途是那么的漫长与遥远,马蹄声疾,溪流湍湍,谁也不说一句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空像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透出浑浑的光亮,高山峻岭跃然身旁,山雀像吵架般闹得人心里发毛,清晨总是准时醒来慢慢向上推出第二天的太阳,乱石山上的乱石寨,值守的人准备换哨换岗了。
放眼看去,乱石寨的寨门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高不过两丈有余,上插一圈狼牙旗。
“喂!站住!做啥子的?”门岗吼着那骑马过来的一男一女。
“见见你们大当家!”王东喊到。
“你们是干啥子的?有啥子事?”门岗问。
“干啥的不重要,有事也不能跟你说呀!没事谁大清早跑你这来?快开门!”王东道。
“那不行!你不说,哪个晓得你是干啥子的?”另外一个门岗道。
“嗨!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死脑筋?给你们当家的说什么事能让你知道?”王东很不耐烦。
“不报上名来就别进!”门岗道。
“呼——”
红樱桃从马背上直接飞上了寨门的石墙,脚下一踮,落进院中,几个守门看傻了眼,就连王东也瞠目结舌,真看不出来红樱桃的功夫到底有多深。
红樱桃过去推开寨门,几个山贼一齐围了上来。
“不想死就滚远点!”红樱桃喝斥道。
几个山贼只是手持兵刃跟着,不敢靠近,一个喽啰迅速跑回山寨去了。
王东牵了红樱桃的马直接进了寨门。
“奶奶的,谁一大早吵老子睡觉?”远远地过来一个人,手里拎一根镔铁棍,三十多岁,白短褂,双臂刺青。此人正是乱石寨三当家周豹,后面跟着刚才跑去报信的喽啰。
周豹来至近前打量了二人一番,再看看红樱桃,一改怒容,满脸堆笑。大清早的能见到这样的标致的人不免喜形于色。
“这是我们三当家。”喽啰道。
“三当家早!”王东一抱拳。
“啥子事嘛?大清早的来这要做啥子?”周豹看看红樱桃,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三当家,咱明人不说暗话,昨晚我们的银子让贵寨的弟兄劫了。”王东直接了当地说。
“啥?我们劫了你的东西?瞎扯啥子!没得的事!”周豹的脸色霎时惊变。
“有没有你去问问你的弟兄们,若有,好商量,若没有,我们赔礼道歉。”王东道。
“哈哈,若有,全数还你,若没有,那就不是赔礼道歉的事了。”周豹看着红樱桃,眼睛里放着光。
“那要怎样?”王东问。
“怎样?若没有,把你的婆娘留下。”周豹美滋滋的说。
一听此话,王东脸一红,略显尴尬:“休要乱讲!”
“咋的?不愿意?这乱石寨是你想做啥子就能做啥子的?大清早的,你把她送到这里来,不留她,留哪个?”周豹不屑地扬扬脖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
“你,过来让我看看。”红樱桃面不改色地发了话,指指周豹。
“做啥子?”周豹低着头笑脸相迎。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呃……”满眼睛的金子,一嘴的腥味,鼻子像灌了雄黄酒,爬出两条殷红的血虫,耳边一阵罄鸣,五个手指印凸现在周豹的左脸颊。
转了半个圈,周豹就地立定,没顾上痛,却在疑惑,怎地就挨了一巴掌?
“奶奶的敢打老子?”周豹是冲着王东在吼。猜测这肯定是他打的,嫌老子挨近了他婆娘,心里有气,自己低着脑壳凑了过去,谁打的还真没看见。
“哈哈,还留吗?”王东觉得好笑,这明摆着是想吃她的豆腐不成,却向我煞气。
周豹一听,气急败坏,操起镔铁棍向王东打来。
“慢!”王东向后闪过,“交出东西各不相伤,不要逼人动手。”
周豹一怔,大吼一声:“让你婆娘让开,老子不想伤她!就跟你龟儿子没完!”
说话间,一根镔铁棍舞得呼呼生风,直向王东杀来。
王东急忙拔出雁翎刀,二人瞬间战作一团。
话说一寸长一寸强,雁翎刀在那眼花缭乱且强势的铁棍下捞不到任何便宜,王东根本无法近身。
红樱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恶斗。周豹使的是五郎八卦棍法。这套棍法长短兼施,变化多端,内含六十四点棍法,法门多而密,以圈、点、枪、割、抽、挑、拨、弹、掣、标、扫、压、敲、击十四字为诀,完全是由杨家枪法演变而来。
“乒乒乓乓”一阵格杀,虽然王东的劈挂刀法娴熟,但总是被五郎八卦棍封在外面,一时难以取胜。
周豹疯了似的步步紧逼,王东想,若赢不了他,岂不让红樱桃看了笑话?我堂堂链锤王,何不用流星锤?
王东闪身到自己的马前,从马鞍上拽下流星锤,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跃起,左手一晃,一招流星赶月向周豹扑面砸来。周豹见碗口大的黑色铁刺梨飞来,其来势异常迅猛,慌乱中,只好举棍一架。
“铛——”
连棍带人,周豹被砸得后退四五步向后坐去,只觉两臂一阵发麻。这正是那日袁骏被擒时所挨的同样一招。
王东挺身将雁翎刀往周豹的脖子上一架。
“割了他的舌头!”红樱桃冷冷地说。
“暗器伤人不算好汉!”周豹满脸苦情,“老子不服!”
“不服也由不得你。”王东不想与山寨结怨,把刀一收道:“算了,先留下他的舌头,让他领我们去见大当家。”
周豹“腾”地从地上爬起,举棍再向王东扫来。
“你还偷袭!”王东一见,急忙跃起,顺手又抛出流星锤。
“嘭——”
这一锤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狠狠地砸在了周豹的胸口上,周豹再次被砸倒,“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流星锤上满是锥形铁钉,当下,周豹胸前早留下六、七个血孔,脸上、身上真是一片血染的风采。
“哼,偷鸡不成蚀把米!服了吗?不服再来!”王东忽然觉得很是自信。
周豹真是自取其辱,二话没了,只是拖着铁棍领着二人向山寨后面走去。
山坡上有稀稀拉拉几处房子。绕过一处矮房,前面又是一个大场地,一根木杆上悬挂一面杏黄色大幡,绣着“乱石英雄”四个黑色大字。
“英雄?强盗罢了。”红樱桃看了一眼,冷冷地说。
周豹走在前面听了,咬咬牙也不说话。
前面一排硬式瓦房,一块“聚义厅”的木扁悬挂在正门头。
“哼哼,这是水泊梁山啊。”王东嘲讽道。
周豹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聚义厅,王东、红樱桃跟了进去。
“大哥。”周豹叫了一声。
正堂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白短褂,古铜肤色,手里盘着两枚核桃,此人叫雷震远。
王东、红樱桃一听,便知这是大当家。
“老三,你这是咋啦?”雷震远见周豹血乎乎一身,惊问道,同时两眼不停在红樱桃身上转。
“他们闯山寨,拦不住。”周豹愧忿地说。
“他们?”雷震远停下了手上盘着的核桃问。
“大当家,我们是很客气的来见你,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不让见,还动武,嘴里不三不四乱骂一通,所以……”
“所以你们就打了他?”雷震远打断王东的话。
“是他与我拼命……”
“他疯了吗?与你拼命?”雷震远吼道,顿了顿又向红樱桃扬扬头:“你们有啥子事情?”
“抱歉!大当家莫要生气,我们来是想见见你,昨晚你手下的弟兄在石泉县城劫了我们的货,还请你高抬贵手,一切都好商量。常言道,山不转水转,今后难免会有聚头的机会。”王东说明来意。
“你是说我们劫了你的东西?放屁!我昨儿啥子时候派人出去过?鬼老二才劫了你的东西!大清早你跑我这儿来是想找茬吗?老三,昨天你派弟兄出去了?”雷震远怒道。
“没有,不知二哥派没派?”周豹道。
“派了。”声音从门外传来。
随声进来的便是乱石寨军师、二当家李冲,三十多岁,清瘦脸,白衫,看上去文文弱弱,一身书生气。手拿一把折扇。进门直接坐在雷震远身旁,上下打量一番红樱桃,然后才把目光移到王东身上。
“你们是啥事?还打伤我三弟?”李冲不温不火地问。
“军师,你派人劫了他们的货?”雷震远问。
“大哥,我昨天派了夜猫子和黑仔一干人出去看看,至今还未回来哩。”李冲道。
王东、红樱桃一听,暗想,必是昨天杀掉的那帮劫匪。
“是不是拐了?”雷震远道。
王东一听便知他说的是会不会出事了。多年走镖,必须知道江湖黑话。
“我想不会,他们一伙人个个不怂。”李冲自信地回了一句,转头看着红樱桃问,“你们敢闯乱石寨,看来你们是有些本事的,丢了啥?为何说是我们劫了你们的东西?”
“哼哼,军师,看你也是识文断字之人,也不必装模作样了,你的人昨天晌午自报家门是乱石寨,拦路打劫我们未成,昨晚用下三滥的手段杀了客店店主和伙计,酒里下药麻翻我们,劫走了我们两箱钱财。我们一路追到此处难道有假?”王东忿忿地说。
“杀了店主和伙计?还下药麻?”李冲惊异地看看王东,“谬矣!谬矣!我山寨规矩一不杀旁者,二不行卑污,三不欺老弱,四不劫婚丧。杀店家,下麻药那是破了两规,你说我的人能做吗?”
“军师,事实截然相反,你说的谁信?”王东冷冷一笑,“今日,东西我们必须拿回,多说无用,至于其他我们都好商量。”
“呵呵,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为啥这样固执?我与你好好说话,是看在这位姑娘的面子上,我劝你千万别没事找事。乱石寨虽比不得当年的水泊梁山,但这里个个是英雄。三当家被你们打了,那是他让着你们,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你说的东西我们没劫,也没啥好商量。我可以放你们下山,但是,你记住,乱石寨不是无恶不做的强盗窝!下山去吧。”李冲向王东二人挥挥手,像是显得很大度,要证明自己的山寨也很正当,且要放他们一马的口气。
明明是个强盗窝,还不承认,打家劫舍算什么英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王东觉得好笑:“军师,你也太……”
“报——”一个小喽罗进来,打断了王东的话。
“什么事?”雷震远问。
“大当家,南瓜娃回来了,他受了伤。”小喽罗道。
王东、红樱桃大惊,相互对视一眼,一定是昨日被杀的那些人,可是,在昨日人不是被全杀了吗,怎么没死?
“受伤了?人呢?”李冲惊道。
“在前院,是一个农夫用牛驮回来的。”小喽罗回道。
“把他弄上来。”雷震远吼了一声。
“喏!”小喽罗转身出了大厅。
红樱桃觉得情况不妙,眼下必有一场恶战。王东有些紧张起来,如果对方知道杀了他们的人,这事就不好摆平了,要想拿回自己的银子那可就麻烦了。
南瓜娃由两个汉子架进大厅,只因昨天挨了红樱桃一石头早已经站立不住。
昨日,红樱桃一石头将他打翻在地,南瓜娃被打断两条肋骨,当场晕倒,王东二人当时以为他死了。等南瓜娃慢慢苏醒过来已经是深夜,爬行至一农夫家门口时再次晕倒,被农夫救醒后,威胁农夫将他送回山寨。
“咋回事?说!”大当家雷震远问。
“她?……是她!红樱桃!”南瓜娃抬头看见红樱桃,顿时惊恐万状,气息弱弱地指着红樱桃说道:“她把夜猫子和黑仔他们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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