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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在客栈狠狠的休息了两天,徐长松就又出门了。
院试都结束了,离放榜也没有几天,他得去给好好准备一些土仪带回家去。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女人都喜欢打扮自己,有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美丽呢?徐长松打算给家里的女眷买些饰物,就带着高正去了罗爷给他推荐的泰和楼。
泰和楼不愧是府城最大的银楼之一,处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进出的客人也俱是家世富贵之人,打扮稍微逊色一点的人都不敢进去。
徐长松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八成新的夏衫,从家里带来的行李中只有几件夹衣和春衫,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去成衣铺子买的,一点华丽的花纹都没有,显得人整洁又爽朗。
他大大方方的走进那四开的大门。泰和楼专卖珠宝首饰,可能是因为卖的是贵重物品,没有支摘窗透光,掌柜便别有心思地在角落处放了几盏罩灯,照得那些首饰宝光闪闪更加夺人眼球。只是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女眷太多,他也不好往柜台前面凑,只拉住一个小堂倌让他给他介绍。
小堂倌道:“不知客官想看点什么?是簪环还是手钏?”
徐长松道:“麻烦拿些金珠首饰来看看,我要送给长辈,别拿花哨的。”
小堂倌请徐长松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处坐下,自己去端来一个长木盘来,里面放着几支金簪银钗。
徐长松随手拿起一支掂量,好家伙,足有二三两重,样式却普通,只是简单的雕刻着菊花纹,粗陋笨重。在看托盘上的簪钗,样式俗气,他又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嫌弃的放下簪子,“只有这点货色?去拿精致的来,就是不镶宝石珠玉,也别拿这来你是当糊弄傻子嘛?”他气闷,怕是被人小瞧了。
常言道:佛是金装,人是衣装,世人眼孔浅的多,只有皮相,没有骨相。
徐长松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衣服料子也不是全新的,这类人能有多少钱,所以小堂倌不认为他能买得起精致首饰,只拿了乡下人喜欢的金簪。
小堂倌脸上有些挂不住,“客官怎知不好,老人家戴这样的金簪显得人庄重,太过精致的反倒有点轻佻。”
徐长松脸色不悦,老人家怎么就不能戴精致首饰了?这不明摆着说他没身份吗?
一个年纪稍长的堂倌把他挤开,笑道:“客官别生气,这小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堂倌又端来一个长木盘,笑道:“客官看看这些可能入眼?”
盘里垫着鲜艳的绸缎,皆是镶玉嵌宝,珠光耀眼,和刚才小堂倌端来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徐长松见到顺心的,也不去管那个小堂倌,挑了一对玳瑁发梳,一对金镶翠玉珠双喜花钿,和两根金镶青金石的簪子。奶奶年纪大了,不爱那沉甸甸的玩意,平日只插一根竹节银簪,这对发梳和簪子轻巧,宝石也不过花生米大,颜色也压的住,奶奶戴着一定好看。花钿就给娘,她惯来爱这些。
徐长松眼神柔和的把玩着首饰,又随意点了两根金钗,既给了长辈,也不好把嫂子白氏落下。
堂倌看他出手大方,笑意更深,“不知客官是要给现钱还是记账?”
徐长松道:“现钱。再拿几样适合小姑娘的首饰和长命锁过来。”
堂倌忙说:“客官稍等。”
他和另一人一起端来两个木托盘,徐长松见里面有许多镶珍珠的小首饰,拿起两朵珠花便问:“还有珍珠?”珠花只指甲盖大小,用银丝绞成芙蓉花样,花蕊中间点缀着些米粒大的珍珠,做工虽然十分精致,但十分小巧,用料也极为平常,正适合小姑娘戴。
堂倌笑道:“这里靠海,怎会没有珍珠?只海里的珠贝产的珍珠少,又不如合浦出的珍珠圆润,所以名声传的不远。”
这个时代的珍珠当的起“珍”字,采珠是极为危险的工作,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条件下深入海水数十丈,时间长了容易窒息,甚至还有可能葬身鱼腹,采珠人可以说是要拼了命才能采到珠贝。
徐长松轻笑,拣了两三件珍珠首饰,让堂倌给他介绍长命锁。
堂倌殷勤道:“客官,长命锁就是寄名锁,是保佑刚出世的婴童辟灾祛邪用的,想来客官家中应该有侄子外甥出生。这戴长命锁也是有讲究的,先戴银再戴金,您看这个麒麟送子长命锁如何?”
徐长松注意到那句吉利话,他现在还不清楚嫂子生的是男是女,假如嫂子生的是女娃,按她性子怕是要多想,便另外拿了一个雕长命百岁的银制长命锁。
“客官好眼光。这是配项圈的长命锁。”堂倌指了指木盘的一处,“这个长命锁可以用这条钥匙打开,里面放护身符或者平安符都是好的。”长命锁呈如意锁头状,正面除了浮雕“长命百岁”四个字,还缠绕着两朵海棠,背面錾刻着蝙蝠和寿桃,意头很好,底下垂挂三颗小铃铛。
徐长松转动长命锁,打磨的光滑,一点棱角皆无,又试着用那寸余长的钥匙打开,卡擦一下,果然有个空隙可以放东西。
他满意的让堂倌把东西包起来,就这么几样东西,就花了徐长松一百二十多两银子,不过花在自己家人身上,他一点也不心疼。
徐长松左肩被拍了一下,他斜眼往左边看却没人。
“徐小兄弟,你也在啊?”
他反应过来,转身一看竟是罗爷,失笑道:“罗叔,你怎么又吓我。”
堂倌谄媚道:“原来是罗员外,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这几日楼里又搜罗了几样好物,也就罗爷这样风流倜傥的人物配得上。”
罗爷潇洒的打开手中折扇,动作流畅,丝毫不见捉弄人的促狭,吩咐堂倌道:“把我前些日子订的首饰拿过来。”
堂倌应声而去,再过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满面笑容,拱手道:“罗员外贵脚踏贱地,东西已经备好了,还请员外进雅间一观。”徐长松一惊,罗叔是员外?他浑身没有属于商人的暴发户气息,这气度说是文人也有人信啊。
罗爷比了个请的手势,徐长松便也跟过去见识一番。掌柜见状面色丝毫不变,在前面引路。
雅间在泰和楼的后面,转过一面石墙,就有三条鹅卵石小道分别通向不同地方,小道两旁植有玉兰、牡丹、桂花等鲜艳娇美的花木。掌柜引他们走了左边被桂树包围的小道,徐长松留意到斜伸出来的花枝上有零星的桂花开放,花朵竟是橙红色。这桂花不是常见的金桂,而是少见的丹桂。
掌柜脸上带着炫耀的神色:“这是朱砂桂,因色艳如朱砂而闻名。是东家从闽地找来的新品种,运来五十株,只种活这二十株。在城里是独一份。”
罗爷摇头,“不好,不好。”
掌柜奇怪道:“怎么不好?可是员外不喜桂花?”
罗爷合扇指着这片丹桂林,“我是说种的不好。朱砂桂最是好养活,竟也种不好。”他往林里走了两步,“朱砂桂喜阳不喜阴,不喜群植。这么种在一块儿,晒不到日头,怕是今年连这几株也保不住。种在开阔的庭院或亭台楼阁处单独种着才好。”
掌柜恍然大悟,“竟是这样,难怪这花长得蔫巴。谢员外指点,改日就移到别处去。”
鹅卵石道尽头处是一座小院,里面摆设样样精致,桌上除了茶水点心,还有四个匣子。
掌柜请二人坐下,先打开两个匣子道:“这是员外您订的璎珞圈,您看可满意?”
罗员外用折扇挑起来一个,眯眼打量。徐长松瞅了几眼,暗自咋舌,难怪要请人进来,这样贵重的物品被人瞧见,少不得被盯上,没有好身手的随从,还真不放心。那是一只赤金盘螭累丝嵌宝璎珞圈,多种珠玉层层装饰,极尽华丽,另外一个匣子也是一只金丝八宝攒珠璎珞,嵌的珍珠有莲子米大。他刚才买的东西连这个璎珞的零头都不够。
罗爷点评道:“手艺尚可,只这宝石不够匀净。”朝徐长松笑道,“这璎珞是江南新起的花样,男子爱比腹中几两墨水,姑娘家的就爱比首饰。为兄家中只有一劣女,便是缺了自个的也断不能委屈她去。”
徐长松表示理解:“罗叔爱女之心,拳拳可嘉。若是小弟有女儿,也必是珍如珠宝。”
掌柜心中纳罕,这已经是楼里最好的金匠打出来的,竟还勉强,不过想到这人是京城来的,眼界广阔瞧不起也是应该,他自嘲道:“小店的金匠都是自家的,手艺自然比不上江南。不过小店最近新进了一批新货,请员外赏眼。”
掌柜咬牙把剩下的两个匣子打开,一个匣子里装的是红色宝石,俱都有鹌鹑蛋大小。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胜在颜色纯粹,是很稀有的“鸽血红”。另一个却是绿宝石,拇指大,杂质也多,稍逊一筹。
徐长松眼力有限,但见掌柜放到最后才介绍也能猜出其中价值。
罗爷捻起一个红宝石,“果然是好东西。我全部要了,作价几何?”
罗爷如斯大方,掌柜十分惊喜,“小店也不占员外便宜,这两个璎珞圈,只收您一点本钱,您只给成本价两千两便好。至于宝石,您也是在这条道上走的,我也不诓您,两万两拿走。”
也不见罗爷有什么动作,他身后一随从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付账。
徐长松冷眼旁观,大脑快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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