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

　　还在正月里的皇城很是热闹，白徽音和程澄扮了男装随着人流进了金陵城，也不着急去神音堂落脚，先去清源楼蹭一顿饭食。
　　肖砚正好在大堂看账，瞧见她二人进来，就迎了上来：“音姐姐，澄姐姐，你们回来啦。”
　　白徽音二人跟他道了新年好，便问起肖洛河在哪里。
　　“姐姐在后院水阁呢，你们直接去找她就是了。”肖砚挑起门帘让她二人进去，程澄顺着往里头走，不忘回头跟他说：“你让后厨做一桌好菜来，记得烧一只八宝葫芦鸭，我都馋了快一个月了。”
　　“那姐姐你可要等一会儿了，八宝鸭起码得做半个时辰啊。”肖砚对着二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远处一声“不着急”传回来，倒已经隔得远了，肖砚无奈地咂了咂嘴，抱怨一句：“轻功好便能走这般快的么？”

　　白程二人到了后院的时候，正瞧见肖洛河在院里折梅，天气晴好，园中的白梅开得甚是漂亮。
　　人又胜花一筹。
　　“你们俩愣站着做什么，进屋坐吧”肖洛河拢了怀中梅花，朝近前傻站着不说话的二人笑笑，兀自转身回房了。
　　“还不是表姐生得太好看了，叫人愣得说不出话了嘛。”白徽音跟上去笑道。
　　“就你油嘴滑舌，怎么不在冀州多待些时候，还未出正月就回了金陵？”
　　不待白徽音开口，程澄就先接了话：“阿音这个性子在冀州待上半个月就快闷出毛病啦，肖姐姐你可别难为她，要是待到二月上，指不定要憋出什么事呢。”
　　“就你话多，难道你就待得住了？是谁在山庄里整日闲逛说无聊的？”
　　程澄吐了吐舌头：“反正不是我，我觉得山庄不错，肖爷爷待我多好，哪像你，就知道欺负人。”
　　肖洛河听得肖毅的名字被提起，眸光有瞬间的黯然，不过终究也只是一瞬的事，随即便开口道：“你们且不要吵了，先喝点茶水，有事同你们说。”说着将手中的梅花插到案上瓷瓶中。
　　程澄顺着她的动作看那瓶子，只觉得有点眼熟，可是思索之下，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晃晃脑袋，便也作罢了。
　　“表姐，正月里京城可出事了？”白徽音听肖洛河口气，隐隐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肖洛河点点头，手上为她们斟了茶推过去：“慕骁夜入皇帝寝宫，留下了一张写有‘物需归原主’的字条，今上震怒，让祁王调查此事。”
　　白徽音一挑眉：“皇帝寝宫？又是乾承殿，玄机阁为何如此看重朱雀印？”
　　程澄接话道：“这还不是重点，问题在于，慕骁既然能够在皇宫中来去自如，为何不直接把朱雀印盗了去，偏偏要留下一张字条？”
　　“阿澄说的有道理，按理说魏蔚统领皇宫侍卫，此事一出，魏蔚轻则撤职查办，重则当场人头落地，祁王如今把持朝政，便可将自己的人推上去，从此皇宫禁卫之权便落在自己手里。但是今上却只是除了魏蔚侍卫府统领的职，可侍卫府还是让他主事，另还让祁王调查慕骁一事，可以说祁王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惹了一身的苦差事。”肖洛河抿了口手中的茶，嘴角玩味的笑意不加掩饰。
　　“表姐的意思是，祁王和玄机阁相互勾结，意图谋反，所以慕骁这回只是为了帮祁王一个忙把魏蔚拉下水？”白徽音若有所思：“但还是有几个疑点，第一，慕骁完全可以在留下字条的同时将朱雀印盗走；第二，既然慕骁有此能耐，当初为什么慕笙还要以阿澄为质，让我去皇宫中盗印呢？”
　　肖洛河蹙了蹙眉，缓缓开口：“音儿我问你一事，你且好好想一想，这些年，神音堂，或者是名剑山庄，可曾和玄机阁有过过节？”
　　白徽音愣了愣，认真思索了片刻：“神音堂向来和玄机阁井水不犯河水，我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与玄机阁有过冲突，唯一一次便是慕笙主动找上门来；至于名剑山庄，外公为人古直，素来在江湖上声望颇高，想来也是看不惯玄机阁这般旁门左道的，但是真要说名剑山庄和玄机阁有何过节，我倒从来不知。表姐何故有此一问？”
　　肖洛河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就在慕笙法场被救之后不久，慕骁曾来过一次清源楼，问我你与六扇门是否有往来，又问我你爹在何处，我都不曾答他，他倒也没有当场发难，只说是日后自有再见之时，便走了。”
　　白徽音心中一惊，未曾想到清源楼因为自己的缘故还经历过这样的事，只觉得有些对不起肖洛河，愧疚之情浮于面上。
　　“你且宽心，后来便不曾再有事端，倒是你提的另一件事让我好奇，朱雀印，到底对玄机阁来说有多重要呢？以清源楼的情报也只知道朱雀印是玄机阁创立以来便有的信物，十九年前落入皇室手中，旁的便再也查不到什么了。”
　　“我也只知道这些罢了，可是既然慕骁问了爹爹所在，想来爹爹会知道一些，这几日我修书回去问问罢。”
　　肖洛河点了点头，恰好此时肖砚进来：“姐姐，饭菜好了，就在水阁用么？”
　　“就在这里吧，你多拿一副碗筷来一起吃吧。”
　　“好，我喊下面人传菜来。”

　　席间程澄总算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八宝葫芦鸭，一叠声地夸清源楼的大厨手艺好，引的肖砚没崩住笑了出来：“上次那个温捕快头一回来也尝了这八宝鸭，人家也没像澄姐姐你这样激动啊。”
　　程澄愣了一愣，看了眼白徽音，问道：“哪个温捕快，你说温槐么？”
　　肖砚点了点头，眼光看向了肖洛河，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肖洛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妨，开口道：“年初一温槐姑娘是来过一回，不过也不曾久待，用过午膳便走了。”
　　白徽音眸中不辨哀乐，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欢喜的。
　　能来这清源楼，至少说明还不愿意与自己断了瓜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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