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鬼港怪又一日

　　第三十四夜　一个有关阴阳相隔的爱情故事下

　　「当时我也不是说自己有多想要钱，就只是想气气那个男人。」宾州拉面说着，竟然露出一丝苦笑。「谁被人这样用钱赶走不会先有一点儿生气的呢？」

　　那个时候连的士司机都呆住，他看了一下这个瘦弱的男生，没想到是一个gold digger。

　　「好。」那个男人的脸都黑了。「柜里是我的衣服，有个内袋，那里有一张纸条，你跟着上面的电话和名字打过去，就会有人给你钱了。」

　　「我屌你！真是救你都浪费气力！」宾州拉面才是真正完美地演绎「立即变黑亦黑」。

　　爆了句粗之后，宾州拉面就离开了医院，破坏公物是不好的，所以他也没有踢垃圾桶，而且为了个陌生人而生气也没有用，于是他比平日走了十多公里，没有乘车，直接走到家里去。

　　本来还以为他们不会再见到对方，宾州拉面他看了一下手上的纸条，心里突然有种耍坏的念头，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打了电话给纸条上的那个人。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才刚刚睡醒，下意识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宾州拉面才知道对方是个律师，于是宾州拉面就跟他说了医院的那个男人，对方彷佛一下子惊醒过来，急着听了医院的数据，宾州拉面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那个男人看上去也不是坏人，于是他又从家里急急走回去医院，这次他没那么幸运能截到的士，于是他又跑了十几公里去了医院。

　　冲破了个人能力的极限，去到医院的时候双脚还是发抖，上到去病房之中就已经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一身行头不俗的男人穿着隔离服站在床边，的士司机也还未离开，就他一个人发抖着，满头是汗，双眼瞪着看床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在看着他，然后咳嗽一声转过目光，看着衬衣男人：「你可以开始了。」

　　律师姓方，方律师看了一眼宾州拉面，微笑起来说：「你就是刚才那位先生吧，亚伦已经跟我说过了，他想将所有财产都转芒让给你，本来想明天再联系你，现在可以跟你先谈一下这些细节。」

　　「你是不是傻的呀！」宾州拉面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方律师和床上的傻货。「朕没钱吗！还贪你那么小钱？你是怎样当律师的！」

　　方律师表情没怎样转变，现在立即保持箴默，看着床上的傻货，傻货他竟然真是傻的响应：「这是你想要的錢。」

　　「我就是不要！你这个on9仔！」宾州拉面又气了，但因为跑完又走完，今天又被人放了飞机，已经没有甚么力气了。「算了，我救你就是因为我看到你倒在地上，心里不安，这样行了吧。你……也不用回报我甚么的，就是做场善事而已。」

　　宾州拉面看了一下那个的士司机，又看了沉默的两个人，只见的士司机对他呶了一下嘴。

　　床上的傻货看了一下方律师，对他点了点头，方律师接收到讯息之后，就给宾州拉面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还是想……」

　　「XXX-XXXXXXX-XXX」宾州拉面直接说了自己的户口。「没问题了吧？」

　　床上的傻货终于知道这个男生的姓氏，凭着一些关系，你还找到宾州拉面住在甚么地方。

　　宾州拉面一打开门，就见到那个傻货在他的面前，背上还拿着一个包，就像一个偷跑出来的大男孩一样。

　　「我是来借住几天的。」傻货很有礼貌地叫了宾州拉面一声，只知道她的姓，却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宾州拉面刚好也是住在一个劏房，他那时直接说：「旁边有个200呎的待租，你可以找房东去看看。」

　　于是宾州拉面跟这个男人熟了起来。宾州拉面习惯叫这个男生做阿伦，他也不知道阿伦到底是做甚么职业，总觉得他整天都很闲，可是有些日子却又会不见了他。

　　有几次回来的时候阿伦有受到伤，整个胳膊都是血，他用力地捂住了伤口才不让血流到地上，起初宾州拉面还以为他是想止血，到了后来来知道阿伦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人找到他住在这里，尽量抹去他住在这儿的痕迹。

　　因为阿伦除了那一次重伤之外，他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让人送他去医院，那时候宾州拉面大约是知道自己当时犯了个多大的错误，要是他不早点醒来，可能就直接在医院归西了。

　　出自一点愧疚之心，宾州拉面之后就为阿伦担当了一名私人护理，帮他洗伤口，也为他买食物，出入他家的次数比他回自己家的次数还多，最后，他就索性搬了过去阿伦的家里，200呎的房子刚好放上一张大床，他们两个就可以睡在一起。

　　是的，宾州拉面是gay，他不抗拒对方的亲近，而自己主动去帮他的时候，也就开始了像交友app那样的过程，了解对方。

　　加上阿伦的确长得好看，他对宾州拉面的情感也是可见，到最后，他们就睡在一起了。

　　其实我听着，完全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宾州拉面，宾州拉面口中所说的宾州拉面好像是一个很善心和阳光的男生，同时也是直肠直肚得让人怜爱，怎样也不似现在这个小白脸那般柔弱得似是要被前事捏碎一样。

　　「行了，你不用跟我说床事了。」我扯了一下衣领，脸有点发热，耳边还听到文大哥的轻笑。

　　那时候他们睡在一张床，宾州拉面躺在上面，他听着阿伦说起他的家事，他的父母是涉黑的，阿伦也很早出来打滚，他是做最底层的那些，也就是散仔，专是放毒给散户，利润极低，风险也高，他的父母也不是甚么好料，他们的儿子出来工作，还要他给他们家用。

　　不过，阿伦长得高大，人也英俊，也有点小聪明，他很快就傍上一个小头目。那个小头目是个女人，是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已经是他那一区之中比较有头面的人，如果阿伦愿意的话，这个只不过是当成一个小石级，要爬上去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阿伦跟着这个女人，也有发生过关系，那个老女人也听说过他的事，就找了些人去教训他的父母，让他们别再搞到阿伦。那个时候阿伦终于可以有多点闲钱让自己进修，他去报了厨师课程，打算之后就做个厨子也行。

　　老女人脾气不太好，而且性ｙｕ望很强，却比他的父母要好得多，会照顾阿伦之余，也不会打他，始终当年进医院的次数太多，阿伦那么年轻还是印象清晰，差点连医院的运作都要比新入职的护士还是熟悉。

　　可是不够一年，那个老女人就不见了，阿伦等了好久也没见，等来的便是一个姓方的律师的电话，说是老女人为他留了一笔遗产，不大不小就是一百来万，对一般人来说这连首期也不够给，可是像阿伦这种家庭来说，就不算是小东西了。

　　当然连阿伦的父母也不觉得少，所以他们又来骚扰他们的儿子，想要那一笔钱，不过阿伦没有答应，他也没想过要那一百万，毕竟这笔钱除了是那个女人一生的心血之外，也时时提醒着他是卖给女人的事实。

　　不过，他连拿钱的手续都还未搞好，阿伦的父母就已经按捺不住，直接找人想杀了自己。

　　那天晚上，就遇到那个在糖水店出来的宾州拉面，他救了他一命，也同样给了他那种最深刻的感觉。

　　眼缘这回事，他深信的。

　　阿伦吻上他的额头，唇贴着他的额头：「遇到你了。」

　　「让你来做饭给我吃的。」宾州拉面咬了一下阿伦的鼻子，笑得十分甜美，阿伦也被他逗笑了。

　　「好好好。」阿伦将他抱得更紧了。「我毕业的菜式一定是老婆大人先尝的，好不好？」

　　「你说的呀。」宾州拉面倚在他的胸膛之前，一边听着他沉实的心跳，一边数着拍子，嘴角尽是不能掩下的笑意。

　　可是，宾州拉面并没有机会尝到阿伦的毕业菜式，两个月之前他出门过后，就没有再回家了。

　　「你们可以找到他被埋在哪里吗？」这就是他唯一的问题了。「我等了他六年多了。」

　　他这一守，由他会不会回家，还是有外遇，还是他和家人修补了关系，直到他是不是死了，到最后只想知道他的尸身在何处，一守便是第七年了。

　　我打字的手停下来，看着宾州拉面热切的眼神，我的眼眶中莫名有些酸痛，鼻子轻轻一抽，老实回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用找了。」文大哥平淡得像没有感情一样。「你不会找到他。」

　　「为什么？」宾州拉面的语气变了。「你知道的是吗？你已经算出他在甚么地方吗？」

　　「这是他的命。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文大哥闭上嘴巴，轻声一叹。「他不是你的良人，奈何桥上千万缕魂，谁还会记得千年之中的一面之缘？」

　　他抬头看向宾州拉面，眼神真诚：「你忘了他吧。」

　　「你们也帮不到是吗？」宾州拉面有点失灵落魄地喃喃自语。「那好……打扰了。」

　　正如他所说，他真的不会烦着人，问了一句没有答案，就会离开。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死了？」我伸出头来看着文大哥，他的fucked face还未完全解锁。「你怎么就不直接告诉他了。」

　　「你看不到吧，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文大哥的鞋擦了一下地上的啤酒，那些酒奇迹地一点气味都消散，完全没有平日米酒香散逸的持久。「他身边有两个无常。地府之中能使得动无常的人，应该是阎王了。」

　　那么地上的酒是敬无常了吧，我有点庆幸眼睛看不见这些东西，要不一定吓得要赖屎。

　　但是，这关阎王甚么事呢？

　　「不知道你信不信呢，这个人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十殿中的一个王，所以度劫的仙人，无论是怎样也不可能变成民间尊贵之人，他这种生世和夭寿，才是体现到『苦』的真缔。曲目的度劫毫无意义，但也不是全错，度劫的确是有这一说。

　　「但无论是怎样，宾州拉面是一个例外，他并不应该出现在阎王的身世之中，成为另一个劫。这也是凡间的一个孽，只要在凡间有情，因果之事便不能消除，他爱上这个男人，对之念念不忘，也就要派无常来看住，就怕他与生死册上所写的不一样，这样孽就大了。」

　　文大哥叹了一口气，整个姿态都像表哥一样，怪不得他们能做到朋友了。

　　「阿伦阿伦，十殿之中只有一个王有「伦」字同音吧，自私地看着他堕地狱与自己同一空间，『阿伦』不会舍得；可要迫着自己爱上的灵魂忘记自己，再去各桥之上，内心定必如同位于阿鼻，人间度情劫，才是最大的劫难吧。」

　　人类的情，是上天给予最大的缺陷，使人的心不住跳动，使人动得脸红心热，然而一但没了情，就是心死了，人也不会存活于世。

　　情与人并存。

　　「上天台吹吹风吧。」文大哥说，抬脚就上了楼梯。

　　幸好，人生是有限期的，死后再喝一碗汤，前事消散。

　　我是不会想自己比父母先死的了，可是跟他们的感情本来也不太深厚，不怕。

　　只愿我比表哥先死，阿门。

　　……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