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相思

作者: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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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姨助力


      当天夜里江北又发起烧来,陆大夫趁着夜色赶来看诊,交代要有人彻夜守候观察情况,大夫走后,五姨太环顾身旁的人:张卿清和江萱自然是不行的;下人们守着又不放心;看来就只有自己了。
      “不行啊太太,您最近咳嗽又起来了,可不能熬夜。”吴妈担心地看着五姨太,后者默了默吸气凉了喉咙,竟咳起来,面上通红,人见不忍,吴妈担心地上前来扶。
      “五姨,您这身子也不好的,就回去休息吧。”
      张卿清忧虑道,顾念辞见状垂眸思索片刻,犹豫着开口:“五姨……您去休息吧,身子重要,这里…我来守着。”
      听闻顾念辞的话,五姨太忍住咳嗽,捂着心口看向她,面有忧色:“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我…咳咳…咳咳…我来吧。”
      “您这样怎么守夜?吴妈,快扶太太回去吧,大嫂、萱儿你们也去休息吧!”
      五姨太有些担心地一步三回头,只见顾念辞面带笑意朝她摆手,张卿清和江萱扶着她出了门,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张卿清脸色突然一变,笑了起来。
      江萱很疑惑,五姨太连忙朝张卿清打了手势,低声道:“嘘!小声些,别叫她听见。”说着便又咳了几声,而后让江萱回房,再携张卿清快步上楼去。
      “五姨真是好法子,我瞧着念辞一点没看出来呢!”
      “这网铺得大,没那么容易看出来,你、我、陆大夫、吴妈还有家里一众下人,都是帮忙了,念辞上哪儿找破绽。”
      五姨太随手倒着热茶,看着热气袅袅,面上蒙了些许担心。
      “只是老三得争气才是,我们这巴心巴肝创造着机会,也只是侧应,寻常哄人的法子怕是行不通,只看老三如何动作了。”
      “哎呀,凭着老三那样的心思,怎么也能哄个七七八八,念辞如今也已是他的人了,总会有权衡,五姨莫要忧心,当心伤了身子。”
      张卿清握着五姨太的手,五姨太看向她,眼里是心疼和欣慰:“好孩子,苦了你了,这段日子你有着身孕还跟着我这样操劳,你才要好好保重身子。”
      “我知道的。”张卿清说着扶起五姨太往床边走:“五姨您早些休息。”
      “诶,那你也去吧!”
      五姨太让人送张卿清回房休息,自己收拾完毕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长夜漫漫她守着这空静的房间,想起那许久未归家的男人,不觉又泪湿了枕头,直到天明。
      天亮的时候卫兵洪亮的“敬礼”,吵醒了本睡得不安稳的张卿清,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猛地坐起身来,快步跑到窗前朝外张望。
      只见那挺拔的身姿在寒凉的清晨里阔步行进,张卿清欢喜万分,也顾不得换衣服,罩了件大衣在睡衣外面,就跑下楼去。
      “你慢点儿!”江旭接住飞奔过来的女人搂在怀中,嗅着她发间的香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想我了么?”
      “你呢?”她呢喃。
      “我也想你。”他笑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哦!对了,念辞回来了。”
      “我知道,五姨派人跟我说了。”
      张卿清拉着江旭的手,嘟嘴皱眉,有些怨怪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只有五姨叫你才回来么?”
      “看出来啦,我们少奶奶生气咯!”
      张卿清闻言娇嗔地锤了他一下。
      “那我得怎么补偿呢……”
      说着,江旭就搂着肩靠了过去,蜻蜓点水地在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张卿清又好笑又生气地隔开他:“作什么呢!也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了又如何,我亲的又不是别人,是我的太太……”
      “是你的太太,但再要亲热自个儿关上房门去,可别让人看着没大没小。”
      江旭夫妻闻声转头,五姨太从楼梯上下来,扶着栏杆停在了阶梯上。
      “五姨。”
      “我吩咐你的事可办好了?”
      “已经妥帖了,今儿就可以送去。”
      “好,一定要打扫干净了,老三在那边养伤才放心。”
      五姨太说着踏下最后一级梯子,看着张卿清堪堪遮在外套里的睡衣。
      “还不去换衣服呀,这叫下人们看见成什么样子?”
      张卿清略有一些难为情,加上五姨太有些刻薄的语气,她在尴尬之余也有些不悦。
      眼见爱妻有些情绪地快步上楼,江旭也诧异于五姨太方才的口吻,怎么一向温婉亲切的五姨,突然这样尖酸起来。他上前去扶,五姨太却径自坐到了沙发上。
      “今儿就着人送了去吧,独处一些时日可能要好些。”
      “是,我叫王副官去。”
      “等等!”五姨太叫住了正要转身上楼的江旭,抬眼看他时,眼底盛满了疲惫。
      “大帅还是不回来么?”
      “……”
      江旭没能回答,他怎么回答?是肯定地说不会,还是将近日来听到的婚嫁流言转述?他是小辈,又不知确切事实,真是没法去答。
      看见江旭的为难和沉默,五姨太眉头一松,面无表情道:“你去吧。”
      后者“咚咚咚”快步上了楼,五姨太觉得整个厅里的气息都凉透了,她不由裹紧了披肩,想着自己最近看似平常但越来越奇怪了,心情不知怎么总是烦躁,说话也时而冷嘲热讽起来,方才一定吓着两人了,但她却不能控制啊,莫明的就会起了情绪,可这又怎么解释呢?事必有因啊!
      ……
      虽已入春,但在江城,清晨寒凉却丝毫不减,顾念辞搓着冰凉的手,望着车窗外往后奔退的景物,渐渐走了神。
      她想起刚才在门口送行的时候,江旭张卿清的温暖笑脸,而姗姗来迟的五姨太却是满面愁容……她自己被委托照顾江北同去云溪小住,也不知是不是五姨的意思……
      “又在想什么。”江北的声音略有沙哑,从晨起就被江旭催促着,竟连一口水也没来得及喝上,现在开口说话才自觉不适。
      顾念辞回过神来,看他直挺着背,又不敢侧头不敢乱动的拘束模样,有些好笑,于是便垂眸勾了勾嘴角。
      江北见她笑,像是得了天大的惊喜,自己也微笑起来。
      “我背有些疼。”
      “去路颠簸,你一直这样当然受不住。”顾念辞说着就从脚旁的包里取出一件绵软的大衣,折成长块搭在江北的椅背上。
      “靠下来,垫着好些,便是这么坐着腰身也疼。”
      江北听话地在顾念辞的虚扶下慢慢往后靠去,有那片柔软贴着缓冲了车辆的颠簸,他僵直的后背放松下来,感觉好多了。
      他这才能好好的看一看身旁的女人,眼见她已没了笑意,却还是侧颜动人,映着车窗外不停变化的景物,脸上的光影明暗不定,却越发显得轮廓柔和,此时的她周身已经没了在暮骧时的尖锐愤怒,可也并不亲近,那股子清冷,除了偶尔的温和平静,寒彻入骨的时候还是多一些。
      江北知道自己和她为何会踏上这去云溪疗伤的路途,即便是她,细想一下也都该明了。家人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的,转念一想他们此番助他,难道不也是为了顾念辞么?人人都见登对璧人,偏偏她像是看不见彼此的契合……不过既然人回到身边了,又可见动摇之处,那便乘势而上,再努力一些,人心肉长,哪有始终坚硬冰冷的呢?就算是块儿冰也得有捂化的时候吧,如此也不枉负众人的倾力相助。
      “多谢。”
      听着江北突如其来的道谢,顾念辞只当是方才给他折衣垫背的事情,便也没有转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却又听他低声续道:“多谢你还肯陪我……对不起。”
      顾念辞愣住了,她不曾想到江北的道歉来得如此突然。即便他之前求饶认错,也没有说出半个字的“对不起”,只是承认自己错了,却没有感到抱歉。顾念辞当时虽然闻者伤心,哭得厉害,心里却还是气的,气他无所顾忌的欺辱,气他再怎么知错,也并不觉得该道歉的男儿固执……
      驾驶座上的王存听着后座的话也略显震惊,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少帅从没有服过软的,即便是之前与顾念辞的相处,作为旁观者他也看得出来,江北是保有自身底线与尊严的,可如今竟是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的认知里,少帅这就是服软无疑了,所以他把这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我为我之前荒唐的所作所为道歉,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虽然道歉但是我并不后悔那样做,我伤了你是我的不是,但我在乎你我从不曾后悔。”
      她听着他的话,看见他眼里的坚定,心里却并没有被道歉的释然反倒委屈翻涌,心有不甘。
      “你在乎我就该欺辱我了?你的意思是,你那样做都是因为在乎我,是我不识好歹才导致那样的?”
      “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我说的意思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不妨碍我对你的心意!”
      “你对我什么样的心意?是为了我瞒伤不告,和别人出双入对,谈及婚嫁的心意?是为了我悔婚致使安军陷入困境,江伯伯离家不归,让五姨离愁断肠的心意?还是说为了我伤了别人的情谊,不由分说将我带回,罔顾我生死欺我辱我的心意?”
      顾念辞情绪激动,争论之势渐起,似要将委屈不甘尽数宣泄的样子,她这次没有哭,只是紧攥的双手微微发抖,或是因为过分用力又或是因为极力压制。
      江北从未见过她这样刺猬般斗狠的模样,他一直以为她的情绪发作就是不言不语或是伤害自己,如今一见竟也不全是。可这她既说到伤人情谊,江北心中怒气又生,也毫不服软。
      “对!我瞒伤不告是为你,悔婚毁家是为你,但你有一点错了,我断了别人的情谊强行占你,是为了我自己!我一直捧着你敬着你重着你,可你呢?走了逃了也就罢了,竟还那般不珍重自己!你受用也罢,拒绝也罢,好歹我陪你护你那么多年,他方思哲算什么!不过是个初识的男人罢了,也能亲近于你?顾念辞,那时那刻,你可有想过将我至于何地?!”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轻浮的人么?所以你是……报复?你在…报复我么?”
      顾念辞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神色,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靠了靠。江北见此则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不必害怕,我从未想过恨你、报复你。”
      “若不是我,难道是方思哲吗?你与他只是一面之交,何其必要?”
      “你大概忘了,我与他们那样的羸弱书生不同,我江北是从军男儿,不畏艰难无惧生死,也饱含绝对的敌意。”
      江北说这话时,目视前方,看着车子的前路就像看着战场仇敌,即使顾念辞在他的旁边也能感受到他直视眼睛里的杀意。她该庆幸方思哲躲过一劫吧?
      “伤你,是我冲动为之,我气狠了也气晕了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五姨替你教训过我了,我也理应向你道歉,只是我私心还期望着你对我能不要再像这样,你大概明白他们送我们两个去云溪的目的,我不想瞒你,我是真的要定你!谁也拦不住!谁也夺不走!”
      江北说着话却没有看向她,顾念辞不再争论,压下火气,皱着眉头垂下眼睑,过了好久都不曾回话,忍了一路终于到了别墅,两人却没有下车的迹象,王存将车停稳,懂事地自行下车把行李搬进去。
      这时车里便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江北的更沉重一些。顾念辞想,许是忍着痛吧。于是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谁知江北伸手就拉住她,眼睛里有渴求一个答案的期望。
      顾念辞拨开他的手,下了车才开口道:“很多事情,即使道歉,也无法回到过去。”
      江北看不到她的脸,却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感伤。
      她在伤什么呢?可无论她在感伤什么,他都会尽力去消除,江北抿紧了唇,坚定地这样想。
      如今走到这一步,她除了跟他,别无他法。
      从前至现在的江北,除了要她,也别无他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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