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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心思
灯油里掺了蜜糖和肉桂的汁液,随着火焰的燃烧散发出暧昧的香甜,江翠瑶躺在床榻上眼睛定定地望着头顶绣着百子千孙图案的床帏,红色的纱帏像没有重量一样垂下来,刘晔的手指滚烫,点在她的肌肤上却激起一层麻麻的粟粒,只觉得这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刘晔的的吻缠绵地落在江翠瑶的眉眼,轻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喑哑着告诉她:“别怕。”江翠瑶侧过脸去,寝殿被灯火照的通透明亮,偌大的皇宫静的可怕,似乎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
肢体交缠,江翠瑶情不自禁地“唔”了一声,紧锁的眉头宣告着她的痛苦,刘晔轻抚着她的额头舒缓着她僵硬的身体,江翠瑶紧咬着贝齿微微弓起了身子,冷汗将额前的碎发结成一缕一缕的,刘晔轻轻拨开她的头发吻在她的额头上,身体却带着她坠入无尽的沉沦里。
安静的夜,江翠瑶紧闭着双眼沉睡着,身体的痛楚还没有完全褪去,女子就连睡着眉头都紧在一起,刘晔侧着身子看着他,手慢慢地抚开她的眉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睡着,刘晔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一个开心的笑。
后半夜最是困倦,巡逻的士兵大都懒懒的。刘菱歌穿着前几日出门时所换的男装,蹑手蹑脚地穿过重重守卫,来到宫室的东南角,她这几天已经侦查过了,这里靠近掖庭守卫比较松懈,她命人在墙角处垒了几块石头准备开溜。
刘菱歌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身手还算敏捷,几下就登到了墙头上,这边的围墙比较矮,但真正站在上面了还是能将大半个未央宫的景色尽收眼底,汉宫威严,名不虚传。
骑在墙头,刘菱歌还没来得及感慨多少,不知从何飞来一块小石子,狠狠地打到她的小腿上,刘菱歌吃痛,脚下站不稳打了个趔趄,直挺挺地摔下墙去。
本以为要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了,刘菱歌都绝望地闭上眼了,谁知稳稳地落进一个怀抱里,确定没有危险了,刘菱歌才悠悠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严厉的脸,刘菱歌颤颤地唤了句:“二,二姐?”
刘心怜将她放下来,刚一落地刘菱歌拔腿就要跑,谁知刘心怜不急不慢地说了句:“你觉得你能跑过我?”
然后刘菱歌讪讪地转过头去,陪笑道:“这么晚了二姐怎么在这儿。”
“是啊,这么晚了你为何在这儿。”刘心怜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其实刘心怜跟刘菱歌差不多高,但这气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刘菱歌尴尬的流了一脸冷汗,慌忙四下张望,指着月亮认真地说:“我在赏月,赏月!”
刘心怜都不想戳穿她这蹩脚的借口,拉着她就往回走,刘菱歌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嘴里还喊着:“二姐我错了,不要把我交给皇兄和母后处置啊,二姐放过我吧!!”
刘心怜自幼习武,就刘菱歌这个小身板还能挣过刘心怜,抵抗不成,索性打起了亲情攻略,眼泪汪汪地看着孔武有力的刘心怜,楚楚可怜地问道:“二姐,你忍心将我交到刘晔的魔爪里吗?”
刘心怜停下了脚步,刘菱歌以为她心软了,急忙跳开一步,谁知接下来刘心怜一掌劈在她头上,厉声道:“直呼皇兄名讳,罪加一等。”
“我……”刘菱歌揉着头,委屈地看着刘心怜,这一看不要紧,刚才太过紧张,都没有发现,今晚上的二姐跟自己一样都换了一身男装,,虽然平日里刘心怜就不太喜欢穿华丽繁复的宫装,但这一次不仅完全打扮成了平民百姓,连头发都用方巾束起,刘心怜头发是出了名的乌黑浓密,可按照刘心怜这个发髻的大小,很明显头发剪掉了一半啊!
“二姐你……”刘菱歌仆一开口,刘心怜立即上前捂住她的嘴,眼神里尽是慌乱,刘菱歌脑子飞快转了转,想起几月前在宣室殿偷听到的什么征兵的事,再看看刘心怜的装扮,一种不好的念头逐渐在脑海里成型了。
刘菱歌使劲晃着头想挣开刘心怜的手,无奈刘心怜力气实在太大了,将她箍的死死的,刘菱歌没办法,只好咬了她手一口,刘心怜吃痛,这才放开她,重获自由后刘菱歌一把握住刘心怜的肩膀,深深喘息着问:“二姐你是不是要去参军,你疯了吗。”
刘心怜甩了甩被咬过的手,刘菱歌没有用力,也只是一瞬间的刺痛,她轻轻拨开刘菱歌按着自己的双手,淡淡地说:“保家卫国本就是每个大汉子民的责任。”
刘菱歌简直不能理解她,又一把拉过她郑重的说:“我大汉有的是年轻男人什么时候轮到让一个女人去保家卫国了,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再说你还是一国公主,你要跟那些男人同吃同住吗!”刘菱歌说的疾言厉色,完全忽视了自己这些话和当时刘晔劝她的一般无二。
刘心怜本就冷淡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有些悲伤地说:“菱歌你说错了,我本来只是郡主,是昌邑王刘贺的女儿,祖父的舅舅李广利投降匈奴,我父王更是在先帝灵前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才被圈禁。说的好听点是我是破格封为公主,但始终改变不了我跟进儿是太后放在眼前的人质!”刘心怜在说这些话时语气一直很平静,“进儿是我的亲弟弟,而且他一向体弱多病,既然如此那一切都由我这个当姐姐的来吧,当年李广利投降匈奴,如今就该由我将匈奴驱逐出去,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后安心,只有这样,才能偿还父王和祖辈所犯的罪孽。”
刘弗陵可能至死也没想到,当年为了保护史容君和刘据的两个孩子所捏造的身份,会变成今天这副局面。
刘菱歌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心怜,她只知道她的二姐内敛不爱说话,却从未想到二姐的心里一直压抑着这许多痛苦,她还一直活在他们兄弟姐妹五个相亲相爱的幻象里,她一直觉得母后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好,或许对于刘晔和刘泠瑟更亲近点,但从来没有忽略过他们三个,可能自己一直错了,也许这只是母后的伪装。刘菱歌再回忆起云嫣那慈眉善目的笑容竟觉得不寒而栗。
只是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
刘菱歌飞快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掉,扯着刘心怜道:“二姐,这一切也许都是你自己的臆测,母后从没有薄待过你啊,皇兄也一直对你很好啊,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可是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呢,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子,我一定狠狠地打他!”
刘心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淡淡地说:“没有人跟我乱嚼舌根子,当年的事你也是听说过的吧,我和进儿为何会被留在汉宫,个中缘由不就是为了牵制我父王吗。”
“可是我也是孤女,父皇和母后还不是一样认我为义女,将我带回来了。”刘菱歌不死心地反问,刘心怜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妹妹或许真的太过单纯了一点,只是单纯点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活的没心没肺,不像自己,明白太多事反而更容易心累。
刘菱歌太过着急,竟没意识到自己眼睛已经泛了泪花,刘心怜轻轻地揩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地说:“傻妹妹,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二姐……”刘菱歌使劲地摇头,死死握着刘心怜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她了一样。刘心怜的脸上尽是坚决的模样,刘菱歌渐渐相信了,自己今天是留不住她了,自己的手握着她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低声道:“你可要想好了,你以后要跟一堆臭男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不能洗澡,还随时可能受伤,还可能会丧命,你想好了吗,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心怜笑道:“你觉得你二姐我,像是会轻易把自己交代在那里的人吗!”
刘菱歌也被她的话逗笑了,知道刘心怜武艺不凡,但战场上毕竟处处充满了危险,不禁又再三叮嘱了她几句,刘心怜认真地听着,最后也拍着刘菱歌的手说:“我走之后,进儿就拜托你了,除了我他跟你最亲。”
刘菱歌点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进儿的。”说着从腰上解下一把匕首,这本是刘心怜送她的十四岁的生辰礼物,刘心怜知道她经常跟着刘晔溜出宫玩,便亲自锻了把匕首给她防身用,刘菱歌解下匕首上的流苏递给刘心怜:“我给你送我的匕首打了串流苏,现在送给你,二姐,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刘心怜接过流苏,握在手里,冲刘菱歌扬起一抹笑。刘心怜长得壮硕,眉眼很是英气,却有着最温柔的声音和笑容,她揉了揉刘菱歌的头,轻巧一跃就跳上了墙头,月光清清凉凉地打在她的脸上,逆着光,刘心怜朗声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宫,这次我就先放过你了!”说完冲着刘菱歌微微一笑,转身跃下了围墙。
“二姐——”刘菱歌惊呼一声,空荡荡的墙头只有寂寂的风吹过。
刘菱歌立在墙下站了很久,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一甩袖子回了茝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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