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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二）
三十六：谋杀（二）
所谓的军区和异能者的聚集地有时仅仅相隔几条街，只需五分钟的路程便能从喧嚣的中档社区，穿越肮脏的贫民窟，来到安静而有序的临时政x驻扎地。白天的雨停了，屋檐上还有积水断断续续的掉落，毛皮大衣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斑斑驳驳的一片。
年轻的士兵审视着那一双双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饥饿的眼睛，低声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范统哼了一声，快步通过狭窄的街巷，停在了一处安静的别墅前。
“请交出武器。”守门的便衣警员再认识他们面孔的情况下道。
范统点点头，身后的随从们纷纷解开了外衣，将手枪刀剑之类的东西放到了门口旁的桌子上，等到最后一人从长靴里掏出了小刀，门卫拿出了高级电子设备进行了又一番检查。
“请进。”
“……熊将军的规矩可真多。”一人低声抱怨道。
“安静。”范统低声呵斥道。
“抱歉。”
范统在另一名门卫的引领下进入了建筑物二楼，其他人则被留在了一楼的大厅里。男人踩着下陷的水泥台阶上了楼，一面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四周的境况，很不好，非常不好。
“将军，范少将求见。”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几乎每个楼道拐角都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熊将军叼着烟头，回到了自己在书桌后的座位。那名门卫上了茶，然后引导着他坐到了一把半旧的椅子上，接着倒退着离开了。
范统感到脊背发凉。
“我可能……活不过这个春天了。”
高大的男人愣在了座位上。
“如果是放在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熊将军弹了下烟灰，对范统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淡淡的哀求。“即使明知道他恢复过来的几率不到两位数，但我还是舍不得我儿子安乐死。”
“总会有办法的，研究所那边不是正在加强对十级异能丧尸的研究吗？”笨拙的军官努力搜刮着肚子里安慰的话语。
“你知道，我快四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我多么想把他当成宝贝却因为这该死的末世让他走上了这么一条路。”末世后的人苍老得特别快，尤其是居在高位的人，明明五十几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尽数花白，脸上也出现了成片的斑纹。
“……我。”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早就听人说了，说真的，若是没有这么一出我一定会剁了你。即使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知道他想见你。”他苦笑了一下。“一起去见见他吧。”
“是，长官。”
范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熊猫出事之后他就被列入了熊将军的黑名单，当然这并不能阻止他通过旁门左道得到对方的消息，只是他本人的情况比消息里说得要严重得多。二人进入于办公室相连的房间时，副官正推着轮椅带着少年结束了晚间的熟悉，欲安排就寝。
由于很难以正常的方式进食，这些日子熊猫都是以打蛋白质维持身体的营养，因此迅速消瘦了二十斤，圆圆的脸凹陷了下去。房间的床上铺着艳色的床单，床头摆放着一束凋谢的野花，上面还绑了缎带，插着几张手写的卡片。范统对这些字迹熟悉，是幻影军团的那些人，那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送来的。
“你推着他稍微到花园里走走吧。”熊将军在范统的后背轻轻推了一下，然后朝副官点头示意“盖一件大衣在走，要那件红色的大衣。”
“是。”
范统低下头，把大衣盖在了熊猫的身上，然后弯下腰推着他从二楼的阳台下到了一楼的花园里。熊将军站在阳台上，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花园里的一颗树后时，在房子的某一个角落里突然响起了枪声。
“有入侵者！“整片区域拉起了警报。
熊将军突然从腰间掏出了枪，回头在副官反应过来之前击穿了他的额头，男子直直的向后倒去，瞬间毙命了。他俯下身，带着满足的神情把枪塞进了死人的手中，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随着又一声枪响，空气中弥散开来了硫磺和某种东西烧焦的气味，不出五分钟，整栋房子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火光之明亮照亮了半个东城区。
李麟被屋外的光亮惊醒，他起身便透过窗户望见了着火的区域。墙外的街道上传来巡逻兵禁止出行的广播声，还有车子和靴子踩过碎石地面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基地里便传遍了熊将军府邸受内部人士袭击失火的消息，熊将军及其亲信在火灾和枪战中丧生，在焦灼的废墟之中仅有数具尸体可以辨认，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临时政x自己。据目击证人称，火势几乎是一瞬间就吞没了整个二楼，明显是有人使用了助燃剂纵火。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不排除有人作案蓄意假货军方的可能性——
——任何线索对当局来说都是宝贵的，愿广大居民积极协助调查——
——凡是提供有效线索的居民，都可领取一月的双倍补给——
——为了保证各位居民的人身安全，即日起，亚洲生存者基地将施行宵禁政策，晚间十二时除工作人员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请广大居民配合官方搜查工作，尽早将真凶缉拿归案——
“无聊的广播。”李麟拉上了窗户，这些恼人的噪音便减小了一点。
早餐桌旁的公爵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错，他的omega正给他的杯子里倒咖啡。李麟抬头看了罗兰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审视那匹狼亲哥哥的模样：黑发黑眼，消瘦的身材，目光平静，举止从容，一位末世前的典型的‘贤妻良母’，同公爵搭配起来竟然有些意外的和谐。
公爵拿起咖啡喝了起来，另一只手正举着一本残破的诗集。
“李队长要喝咖啡吗？”罗兰说道，他的声音在李麟看来真是特别的温柔。
就在这时副团长郑晶敲了敲房门，然后推门而入了：“搜查官来了。”她的身后站了一群严肃的士兵。
公爵抬了下头，随后目光重新落在了书本上：“请便。”
郑晶让开了身子，让那群士兵进入了公爵的房间。他们显然是有目的而来的，仔细的搜查了他房间的各个角落，无论是床下还是柜子顶部，连壁炉里的灰尘都不忘仔细的吧啦一遍，就连早餐桌的咖啡壶和牛奶壶都没有放过。
公爵全程都在看他的书，以及喝他的咖啡。
“抱歉，我们需要搜身。”其中一个官衔最高的士兵打断了他的阅读。
公爵放下书，站起身由着他们从脚脖子摸到了肩膀，什么都没有。
“这两位也需要。”士兵看向了罗兰和李麟。
“这两位的情况比较特殊，希望你们能请一位医生来。”
“搜查是搜查官的工作。”
“很抱歉，恕难从命。”公爵道。“他们一位是我的客人，一位是我的伴侣，我并没有大度到可以容忍别人侵犯我的宾客权利。”
“……那好。”那人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随后对另一名搜查官道。“去请医生。”
基地里整整一天宝贵的时光都浪费在了事无巨细的搜查工作里，临时政x似乎是打定了决心非要从军团里挖出什么秘密一样，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整个基地的正常运作被完全打破了，除了绝不能停止的防护工作，几乎所有生产都停止了，红灯区关了门，连补给站也停了工，城门完全锁死，成了名副其实的围城。
并没有人关心靠补给为生的贫民的死活。
对于基地内部的变动，正在城外执行任务的人是不得而知的，因为相关的无线电通讯也在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消息被完全封锁了。
此刻的罗斌正和自己的战友们躺在改制过的悍马车下睡觉，伪装异能者开启了伪装异能，值班的人坐在驾驶座里通过雷达监测周围尸群的情况。青年睡得很浅，透过坚实的车轮，低级丧尸拖着腐烂的肢体，缓缓的从车队旁经过，上面还挂着衣服的残片。
这些日子他们经常选择在夜间行进，这里的夜晚大都在零度以下，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丧尸的活跃度，是加速前进的好时机。
罗斌在战友的鼾声中翻了个身，微微开启异能，离开了温暖的睡袋坐到了车顶。后勤部的人递上了这日的晚餐：硬邦邦的豆子和煮马铃薯，距离日落还有不到一小时。
两只一级丧尸从他的面前经过，各有一只手的手腕被铁丝固定住了，像一对永不分离的恋人似的。
那后勤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才不情不愿得道：“队长，还要吃吗？”
“不用了。”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叫大家起床吧，一小时后出发。”
“是。“
“基地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是的，信号从昨天半夜起9就断掉了，不过应该不需要太担心。”
“……我需要地图。”他说。
“路线不是已经由麦克白上校订好了吗？”
罗宾看了他一眼，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声轻蔑的‘哼’，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说，我需要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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