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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愈晴
“兰婆婆,听说您这儿来了一个上等的小女娃,不知可否借给在下一用呢?”来人很不客气地坐在了凳子上,手中一根硕大的木棍很是随意地往桌上一放,圆溜溜的眼睛便直直地定在了老妇人的身上。
“彪子,不是我老太婆说你,咱这儿虽然乱,但也要有规矩,难得来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儿,你可不能随便就给蒸来吃咯。”老妇人弓着腰,一边咳嗽着,一边给那个叫做彪子的大汉端来了同样一碗浑浊的汤水。
彪子接过泥碗,很不客气地大口喝了进去,看着他这么豪爽的样子,裴狸不由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黄汤,偷偷地咽了下口水。
这可绝对不是馋的,而是吓得。
“小娃娃,婆婆没骗你吧,这汤啊在咱这儿金贵的很,紧着点喝了吧,别浪费咯,凉了,那可就真得有味了。”
裴狸干笑了两声,端起眼前的泥碗,先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顿时,一种酸涩腥臭类似于泔水的味道慢慢地充斥了她的口腔,她皱着眉头,在老妇人关切的注视中闭着眼睛,一口气将全部的汤汁吞了下去。
老妇人顿时乐了。“这娃儿好啊,好啊。哪像之前那两个莽撞的汉子,别说不喝了,居然把我老太婆辛苦熬出来的东西随随便便地就砸在了墙上,这不,没几天就被人埋了。”
“兰婆婆,这汤我也喝了,人你该给我了吧。”彪子将喝完的泥碗倒扣在了桌子上,同时一条腿也踩在了桌面上,表情嚣张的很。
老妇人却摇了摇头,并不为所动。
“不是我老妇人藏着掖着不肯给,而是这个孩子是那个人要的。”
“那个人?”彪子的脸色顿时一变,“难道这汤……”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彪子便直挺挺地倒在了桌子上。
裴狸的眼皮一跳,彪子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越发的模糊,在视力完全失去之前,她又看到了那张无限放大的苍老面容。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能够发出来的声音确实异常低哑。
“兰……婆婆。”
“醒了?”记忆似乎有了短暂的失控,当意识再度清明之时,一个温润和雅的男子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你是谁?兰婆婆呢?”裴狸揉了揉仍旧模糊不清的眼睛,有些困倦地环顾着四周,她的意识好像也因为那碗难喝到家的汤而变得恍惚了不少。
“兰婆婆已经回去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虚无缥缈。但却又十分地和蔼可亲。
裴狸睁开眼睛,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莫名出现的陌生人。
男人应有二十三岁左右的样子,狭长的丹凤眼分明是清凉透彻却又让人觉得有几分迷离。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肩头,一席干净利落的白衣更是让人平添了几分好感。
“我叫程据,”感觉到了裴狸在观察自己的目光,男人笑了笑,用一种十分轻柔的语气说道,“是一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大夫。”
裴狸环顾了一下四周,难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种难闻的药味围绕在她身边,原来自己不知道人么时候已经被人带出了那片充满污垢的地方,换成了一个相对整洁而清幽的竹房,在竹房的周围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药物。
“那碗汤……”裴狸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知情地被人带到这里来的直接原因。
“放心吧,那碗汤虽然难喝了点,但是对身体很有益处。”男子用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语气说道。
而这种语气,就是通常情况下大夫对病人用的那种语气。
“这里名义上是晋国用来囚禁一些比较特殊的犯人的地方,但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型村落,只是各处的环境势力都比较复杂,各式各样具有传染性的疾病也无处不在。”
“实际上每一个新进村的人,兰婆婆都会给他一碗汤,因为这里的环境任何一个普通人走进来都难免会生病,而那碗汤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增强身体对这些疾病的抵抗力。”
裴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紧接着,她的鼻子又皱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好汤的话,那为什么喝下去之后还会觉得头痛呢?”
男人的目光十分温柔,看不出有丝毫的恶意。
“因为你的那锅汤,我让兰婆婆特意多加了些剂量,因为我希望兰婆婆能把你带过来见我,而这中间,你需要路过很多已经因传染病而隔离开的区域。”
看着裴狸仍有些怀疑的目光,男人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虽然我知道你是一只狐妖,但是,我也不确定一只狐妖对于人类的疾病到底能有多大的抵抗力,所以,失礼了……”
裴狸瞪大了眼睛,因为男人突然俯下了身,朝着她的方向靠了过来,紧接着一种温润的触感抚上了自己的脖颈,而额头也触及到了一片冰凉的平坦。
男人居然是最直接地头顶着头来为她测量温度,而伸到脖颈处的双指则十分安静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虽然大夫通常在治疗的时候都会采用在手腕处把脉的方式,但是面前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所以这名大夫则采取了一种更加清晰准确的探病方式。
“无恙。”轻轻巧巧的一句判断,但重点不在这里,男子的手在离开了裴狸的脖颈之后,迅速地抓住了裴狸的耳朵,感觉到了上面微暖的血液流动,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更加温暖的笑容。
“果然没错。”这个孩子的耳朵并不是假的,也就是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只狐妖指的应该就是她了。
短暂的愣神过后,裴狸立即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耳朵从男子的手中解放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狐妖的?我是说……”裴狸忽闪了两下微微有些麻痒的耳朵,“在这之前,兰婆婆说要见我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左一句兰婆婆又一句兰婆婆,我说,小鬼,”男子的丹凤眼突然眯了起来,只不过眼里的笑容却依旧未减分毫,“我,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这……是在吃醋吗?裴狸侧着头,眨了眨眼睛。
大人,还真是有点锱铢必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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