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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重写）
被欧阳剑珮拥抱住的一刹那，江晋突然往旁边一跳，神色慌张。
欧阳剑珮的手臂倏然落了空，人也一下子窘迫地愣住，“对不起，我……”
“不是，不是。”江晋使劲戳着自己的脑门向对方示意，“额头以下，额头以下。”
欧阳剑珮蓦地想起，这个世界的标准是“额头以下不能描写”。但转念一想，又有点疑惑：“可是之前，你……”江晋吻他的事发生在帝国的世界，那不是超出标准了吗？
“不要讲，不要讲！”江晋涨红了一张脸，用力摆手，“不可言说。”
欧阳剑珮立即闭口不作声了。
为什么他们能够在帝国接吻而没有导致世界被锁，这件事情江晋也思考过。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那一段吻戏并没有被实际展示出来。
即是说，低层世界里人物的所作所为，并不会毫无保留地展示在高层世界的读者们眼前。当他和欧阳剑珮接吻的时候，作者——不晓得究竟是哪一层的作者——已经提前把“镜头”移开了。
尽管如此，江晋还是不敢轻易以身涉险。“世界被锁”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可怕。
欧阳剑珮往远处站了站，歉然道：“对不起，我不会再那么做了。你没有生气吧？”
“怎么会生气。只是现在还不行啦。”江晋想了想，把右手举到超过额头的高度，“来，牵个小手应该还是可以的。”
欧阳剑珮一笑，也把左手举过额头，握住对方的指尖。姿势不像是牵手，倒像是在星光下宣誓。两个人对望一眼，都觉得这场面既滑稽可笑，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
“等到帝国的这场战争结束了——我是说，等到帝国的故事全都写完了，你还会和我见面吗？”欧阳剑珮望着远处，沉声问道。
“会的。”江晋想说“写完帝国的故事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忽然觉得说这种话恐怕会立flag，急忙改口，“总之，帝国的战争是我们眼下要处理的最大难题，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
“我应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用你的方式保卫帝国。”江晋尽可能地向对方提供了一线暗示，“古希腊的戏剧里，人物对抗命运，但这种对抗本身就是命运的安排。所以，我们对抗命运，本身就是顺从命运。做你能做的，接下去就顺其自然。”
即使上层作者听到了这些话，也不会拿江晋怎么样。除了“初始作者”之外，没有人能够轻易断定，一个人物对抗剧情的举动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顺应剧情——只要这种对抗相对于整体剧情而言是合理的。
欧阳剑珮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听懂了江晋的暗示。
“对了，还有那位有预言能力的公主，你要多跟她待在一起。她说出来的话也许很重要。——不，是肯定很重要。”江晋又补充道。一个故事里不会平白无故设置一个具有预言能力的角色，姬曼珠所说的预言一定与后续剧情的走向有关，而且应该代表着“初始作者”的意图。
“我明白了。回去以后，我就去找她聊聊。”欧阳剑珮握了握江晋的手，“外面冷了，我们进房间去吧。”
这一夜（非常令人遗憾地）什么也没有发生。天色刚亮，欧阳剑珮就回去了。
江晋则又一次早早来到了图书馆。他打算查阅一些记述古代战争的书籍和文献，《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罗马帝国兴亡史》之类的。在画风允许的情况下，他想尽量把帝国的战争场面描写得宏伟一些。欧阳剑珮变萌恐怕是必然的趋势，但在那之前，至少还能够让男神多维持一阵子英雄的形象。
他有些日子没来了，但图书馆这个地方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仿佛凝固在时光里的一滴树脂。阅览室里依旧是明亮的灯光，浅色的木纹桌椅，深邃得像时空隧道的书架，安静得犹如雕塑的人群。
江晋轻手轻脚推开玻璃门。那个曾经赠给他魔法香水的陌生女孩又在管理员的台子后面坐着。和上次一样，看见江晋，她浅浅一笑，仿佛一直在等待他到来。
江晋已经知道，她并非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但他同时也凭直觉知道，只要她坐在那里，他就可以向她提问，就好像NPC只要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出现，就会向玩家提供任务线索或道具一样。
江晋当然很想了解这女孩的身份。很明显，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说不定来自于更上层的世界。他很想问问她究竟是谁，来自哪一层，又打算做什么。但是上层作者说过，关于多层世界的秘密，了解越的越多，就越容易造成各个次元的混乱。江晋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对她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你问过我关于香水的问题，还在我这里借过书。”女孩又笑了，“那本《苏菲的世界》，你看了吗？”
“还没。”江晋很惭愧地挠头，“每次刚想起来要看，就会突然被一些什么事情打断，结果就忘了。”
“啊，肯定会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女孩非常理解似地点着头，仿佛认为江晋所说的是理所当然。“不过不用急，等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了。”
“等我知道答案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什么意思？”江晋无法理解这句奇怪的话。
“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种梦？”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头，“梦里的你得到了一封信、一张字条，或者一本书，总之是某种形式的信息。你很想马上打开它阅读内容，可是总会有其它事件发生，打断你的行动。即使有些时候你终于打开了它，内容也是一片模糊，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嗯，有过的。”江晋深有体会。学生时代，每次考试前夜，他都会梦见自己去老师办公室偷试卷，可是偷到的卷子却总是打不开，或者刚刚打开就遇到突发事件，阻碍他去看试卷上的内容。
“这种梦代表着，在你的潜意识中，存在着一件你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事情。但因为你实际上并不知道答案，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梦里看到。”女孩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所以，等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了。”
这时，阅览室的玻璃门又一次被推开，几个来办理还书手续的人走到了借阅台前。女孩和江晋之间的对话被打断，她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
江晋也朝阅览室里面走去。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无论见过几次，这个女孩的面容始终都不会在他脑中留下一点印象。只要一转过视线，就马上回想不起她的脸。
就像……就像在梦里见到的人，梦一醒来，就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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