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境界＋地狱少女］众神之城

　　璃赶到迦蓝之堂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差别只在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但是璃不用看就知道有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不一样了。

　　小幽不见了。

　　之前一直安静地待在迦蓝之堂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幽不见了。一行人找遍了迦蓝之堂不大的地方却根本不见她的踪影，甚至连她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结论让璃从骨子里感觉到不安。这一切，让她有种感觉，小幽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更让璃困惑的是她并不知道小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为了怎么样的理由。
　　她焦虑地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之中唯一表情比较正常的橙子正站着窗边点着一根烟若有所思。

　　“窗户居然坏了啊。”
　　她只是看着迦蓝之堂办公桌边碎掉的玻璃窗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到。

　　然而橙子的一句话却将璃的注意力成功引导到了那扇破碎的窗户处。从远处看，窗户似乎是被一天前的暴风雨弄碎的，玻璃渣子带着一些还没有散去的潮气散落了一地，给本来就不怎么阳光的迦蓝之堂平添了一丝的寒冷。

　　但是璃知道一切都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窗户的玻璃似乎是被风雨的力量打破的，但是整个迦蓝之堂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损坏，靠近窗户的办公桌上，文件虽然散落了一地，但却也没有遗失或者被水浸泡损坏的痕迹。璃绕过若有所思的橙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查看起来，碎片上隐约闪现这的墨绿色痕迹让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墨绿色就像是一个忽隐忽现的幽灵，不仔细去看就会被完全忽略过去。

　　但是璃不会忽略这样的线索，只因为这种代表这剧毒的墨绿色不久前才让她尝够了苦头。
　　这样的剧毒只有一个地方会有，那就是那个新生的魔那双黑色的翅膀上。

　　“璃，你的式神怕是不会回来了。”
　　一直沉默的橙子忽然假装低头，用吸烟的动作作为掩饰凑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知道什么东西来过我的迦蓝之堂。它是冲着你和你的式神来的。”

　　“它利用风雨作为掩护，但是它身上的气息是骗不了我的。”

　　“我想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你现在只能去一个地方找到你的式神，那就是你当初认领它的那个地方。没错，就是翻过你们学校后山的那条公路上。”

　　“你是怎么做出这个猜测的？”

　　“对不起，我想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剩下的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橙子的声音很轻，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让除了璃之外的任何人听到。她说完便真的不再发表任何言论而是继续默默一口接一口吸着烟。

　　璃二话没说直接扭就走。她没有看到的是橙子的手一直下意识地按在办公桌上一处不大的地方，像是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橙子话语里明显隐瞒的部分璃此时不愿多问，她相信如果时间到了她一定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答。
　　现在的她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才能尽快找到小幽身上。

　　然而璃最终还是很快寻着橙子的指引找到了小幽，在那条她们最初相遇的公路上。但是她看到的却不再是记忆里那个邪气又不安分的小黑猫，而只是躺在路边的一个小小黑影。

　　时间倒退回24个小时之前。

　　迦蓝之堂一片漆黑，窗外风雨不断，所有的人都正投入在属于她们自己的战斗当中。黑猫小幽独自蜷缩在沙发上像是被世界遗忘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因为自从见过那个怪僧之后，她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跟踪这自己。

　　她在害怕，所以她开始将自己个窗外的那个世界有意隔离开来。小幽觉得璃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小幽便觉得对方是在默认自己的决定。

　　她看着窗外的风雨，觉得这样拖下去不实办法，但是又实在鼓不起勇气来做点什么。

　　她虽然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但是在她重新获得了意识的那么长时间里，她感受到的最多的还是绝望和怨恨而不是害怕。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害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直到她遇见了那个怪僧。
　　直到迦蓝之堂的窗户忽然在风雨之中碎裂了开来。

　　作为恶灵的小幽比起白天更加喜爱黑夜，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也能很好地视物，所以在玻璃碎掉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魔，一个比她自己更加强大的魔从破碎的窗口撞了进来直冲自己而来。

　　身体的本能指挥这小幽从沙发上直接窜了起来，像是一只真正的猫那样赶在对方的爪子落下之前跳到了一边。更深的黑暗和橙子积压下来的大堆的纸箱子暂时保护了她。她看着那个强大的魔一击不中之后却契而不舍地在屋子里徘徊这寻找她的样子，她明白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魔物找到了自己呢？

　　小幽一边想着一边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然而还没有走出多远她就看到了那站立在迦蓝之堂中的那个不该存在的身影。

　　小幽顿住了，她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再挪动一步。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进迦蓝之堂的，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而对方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那个曾经只见过一面的怪僧此刻就站在距离她不到几米的地方。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小幽很清楚他此刻没有在看着自己，但是那种无时无刻都真实存在的威压却让她双腿发软喘不过气来。

　　更让她不解的是对方明明是僧人的身份，但是却对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自己甚至是那个更为强大的魔视而不见。小幽后退了一步，试图从对方似乎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离开，但是也许是她的腿脚因为紧张抖动地太厉害了，这一步的退后让她一下子撞翻了身后叠着的纸箱子。下一秒一声尖锐的鸣叫忽然响彻在空气中，魔的爪子一瞬间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此刻生死攸关她再也顾不得面前的危险，只能跳出了躲避的地方全力逃命。迦蓝之堂的门都是被锁上的，所以窗户上的那个缺口一下子就成了救命的唯一选择。然而在踩上办公桌的的那一刻，小幽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那即使在她最疯狂的设想之中都不曾存在的场景。

　　她看到了那个让她畏惧的僧人正对着一张合照若有所思，而照片中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个迦蓝之堂的女主人苍崎橙子。这一刻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小幽在跳出窗户的前一秒，在不大的书桌上拐了一个很急的锐角弯，在冲出窗口的前一刻从那个怪僧的手中硬生生抢走了那张照片。她的爪子在桌子上和那个僧人的手上都留下了一道不大但是却不可忽视的抓痕。

　　她以为对方会不由分说地追上来，然而那个怪僧却只是看着自己叼着那张照片消失在窗外，什么都没有做。然而这样的平静却更加叫小幽害怕。

　　小幽疯狂地跑着，她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可能快地远离迦蓝之堂。她来不及消化刚刚看到的东西，她想要去找到璃，告诉她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却不知道要跑到到哪里才能见到自己的主人。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跟很多人话，但是却又觉得即使见到了她们自己也只是会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感觉混乱，她感觉不安。

　　她觉得从未有过地害怕，从未有过地不知所措，从未有过地孤独。

　　小幽拼命地跑着，魔的翅膀在她身后扇动起来的阴风让打在她身上的风雨都为之失色。她知道那个魔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以对方的能力自己一定会被撕成碎片。但是她没有，她成功地从迦蓝之堂逃脱了。但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那是一条公路，路上的每一处细节对于她来说都是异常熟悉的。

　　她又回到了这里，这个从她作为一个恶灵拥有了意识起就没有忘记过的地方。

　　作为［人］的她在这里死于车祸，而作为一个恶灵的她却又在这个地方重生。在之后的数不清多少年的岁月里，她始终徘徊在原地，身体里随着岁月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怨恨，直到她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了自己的主人。

　　小幽停了下来，不顾身后越追越近的魔。她的心中各种熟悉不熟悉的情绪在不断翻涌。
　　她的腿还在发抖，但是她知道这不是完完全全的出于本能的反应。

　　风雨中，她看见了不远处那辆奔驰这朝她驶过来的卡车，她看见了卡车司机脸上那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仇恨表情。那个司机此刻一心想要报仇，他的目标是彻底毁掉他面前的房子和里面居住的那个老人，他不会去注意车轮之下渺小得几乎不可见的一只小小黑猫。

　　一切似乎又重演了，只不过现在将要死去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女孩。

　　对面朝着自己碾过来的车轮，小幽神使鬼差地放弃了逃跑。她甚至没有动用自己多年的修为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此刻的她就是一只平凡的黑猫，在人类的车轮面前迎来自己的死亡。

　　对面这宿命一般的结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那些烧灼了很多很多年的刻骨的恨此刻居然完全平息了下去。那些被她吸收的怨灵也都安静了，陪着她一起迎接这个最意料之外，却也似乎是最理所当然的结局。

　　隔了很多很多年的车轮再一次从小幽身上碾了过去。她躺在那里，意识渐渐开始远去。

　　她到最后都没有松开自己口中叼着的那张照片。她在最后唯一还能感觉到的，是一阵只属于人的，深深的遗憾和愧疚。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她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没有告诉自己的主人，但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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