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陌生人

　　在余少言眼里看来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怀孕，怎么可能。两个人虽然常有夫妻生活，但他知道以季薇的身体情怀孕的可能性小之又小。突然看到她俯在洗手池的样子，他的第一个念头马上被他自己给否定。

　　“胃不舒服吗？”余少言搂住季薇的双臂，关切地问她。看她脸色腊黄，额头也有冷汗冒出。“你以前是有过胃病，家里有胃药，我去拿。”

　　“不要。”季薇神情紧张地拉住余少言的手腕，连她自己也意外自己的反应，她连忙松开手，“不用了，我没有胃不舒服，刚才是嗓子难受，所以——”水龙头开着冲走了吐出来的东西。季薇发现余少言在皱眉头，心中不由想，他会怀疑吗？他是在怀疑自己在把喝下去的水吐掉吗？“我还是去躺一躺吧。”季薇轻步从余少言身边经过，见他没动静，她才稍稍回头说了句，“少言？”

　　“你先去睡，我正好要上厕所。”季薇出去之后，余少言关上卫生间的门。

　　晕晕沉沉的季薇自己睡了过去，可就在她半梦半醒之后，她感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就在她耳边，季薇……季薇……那么叫她。季薇睁开眼睛，看到余少言坐在自己床边。

　　季薇刚想部他怎么还没睡，却看到他手中左手拿着玻璃杯，右手拿着一小瓶不知什么东西的液体往玻璃杯中倒，倒完之后转头对她说：来，乖乖喝掉。季薇想说她不要喝。可她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生。她摇头，被余少言一把抓住脸，强迫她张开嘴要把水往她嘴灌。

　　喝掉，你必须喝掉，喝掉你才能忘了昨天的事。余少言的脸孔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那些水灌一部分灌进她的嘴中，一部分流到了脖颈。她仍在反抗，她不要喝。

　　喝，咽下去，你给我咽下去！余少言的声音在季薇耳边回落，他的手就掐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快感到喘不过气的难受。咳咳咳……季薇大声咳嗽，突然惊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梦境如此的真实，让她梦醒之后仍感到脖子在隐隐用痛，甚至还有液体流过的冰凉感。她转头看到，却发现身边的人不在。咦，余少言呢？

　　季薇坐起来在家中走动，发现余少言不在家中，大半夜的他会去哪里？既然他不在，趁此机会季薇走到卫生间，找出自己藏起来的那些纸，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就算她有些想起来自己会做实验，可对于这些纸上的内容还是很陌生。这应该是某种药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可这会是什么药？

　　季薇坐在马桶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会是余少言回来了吗？不行，她得在他看到之前赶快回到床上。可季薇慢了一步，就在她重新藏好纸，走出卫生间时偏偏遇到了余少言。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还是余少言开口先说：“你醒了？”季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装失忆呢还是没失忆。

　　她只好支吾着说：“醒，醒了上个卫生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往下说，只好转身回卧室。余少言却拉住她手腕，轻轻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她在他身上感到了夜里的清冷之气，说明了他应该在外面呆了有段时间。“余……”

　　“我知道你记得。”余少言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说。

　　什么，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在装失忆吗？“余——余少言。”季薇顺应他的话，叫出他的名字。“记，记得什么。我应该记得什么？”季薇后悔自己醒过来，要是没醒继续睡着就不会撞到余少言从外面回来。她低下头，故意避开余少言的投来的目光。

　　余少言捏起季薇的下巴，逼她注视自己的眼睛：“记得我。”他那三个字，让季薇的心跳在瞬间停止跳动。几秒之后，心跳恢复并且加速跳动。仿佛他的这三个字中，包含着难以诉说的无奈。他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记得我。不管你失忆多少次，你都会记得我。”他的话，让季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很想现在就告诉他，她不想再装什么失忆。

　　“我会记得你，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季薇稍稍踮起脚尖，亲吻在余少言的嘴唇之上。只那么一下下，她离开他的嘴唇。本以为就这样好了，可他却捧住季薇的嘴，不停地吮吻，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爆发，热度上升，身心放开。

　　他像疯了似的无度的索取属于她的甜腻，她也是，配合他的近乎野蛮的索取与之共同沉浸其中。

　　漫长的夜被黎明取代，缠/绵之后季薇失眠了，她睡不着，一直靠在余少言的怀中。听到他的心跳声，能让她的心静变得平和。如果可以，时间就此停止该项有多好，不要再强装什么，不要再有什么事端，就两个人，永远这样在一起。

　　“季薇，你还记得杨曼妮吗？”余少言轻抚着她的肩，问她。

　　“杨曼妮？”季薇很奇怪，为什么要突然说起杨曼妮。“她怎么了？”

　　余少言没回答季薇的话，而是说：“你相信犯了罪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吗。我信……”他轻缓的声音让季薇再次心惊，她连忙起身，轻捂上余少言的嘴，让他不要再说这种话。余少言紧紧地搂住季薇，力道之大直想把她融入到自己体内。“我不会放手，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手……”

　　季薇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

　　**

　　新一周的开始，光辉制药公司正式迎来了药监局的特派员，张浩然。这个脸上略有书生气，笑起来有时会显得腼腆的男人，已经感到他在光辉制药不受欢迎的程度，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但凡他经过时，只要遇到人，都会在他背后XIXISUOSUO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可他一回头，那些人又友好地笑着对他打招呼。

　　他的计划本是去七楼的科研室，与研发组近距离地交谈，可以的话看看他们的实验进程。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余培杰，余培杰欣然同意，并马上带他去七楼。他发现想要进去七楼的实验室，必须得通过指纹锁，只有录过指纹的人才能进去。他还在走道里发现有监控探头，一个实验室，需要这么严密的防守？

　　疑问在他心中升成。在余培杰的带领下，他见了研发组的主要负责人，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张浩然和他之间的谈话也很客套，他就问问实验进程如此，那人就说很好，很顺利。说话时，张浩然的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打转，希望有意外的发现。可这时的一切者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见过负责人之后他又去见了几个病人。他并没有与病人交流，而是隔着玻璃门看了看，余培杰说这些服用药物之后的病人病情有了好转的现象，可以说药效非常好，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大批量投入生产。“还是一张批文的事。”余培杰笑得不怎么自然，张浩然知道，大概是因为杨曼妮的事让他身心俱疲。张浩然也不好多说，上面对这事有交待，让他过过场，知道知道这行。

　　不是想张浩然想较真，可药和食品安全一样，绝非儿戏。怎么可以让有瑕疵的产品流入到市场当中，这和作假药有什么两样。“余董，方不方便我问问病人自身的情况。”张浩然想起他在余培杰提供的那些资料上看到的东西，都是讲好不讲坏，对于一些副作用只是一笔带过。

　　余培杰面露难色：“这个，我要问问负责人的安排——”他的手机响了，张浩然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可他接了电话之后的表情马上变，说了几句之后他挂了电话，“张处长，不好意思，我不能陪同你参观了。我有急事需在赶到医院，张处长——”他的意思是在说他要走开，也请张浩然一同离开。

　　张浩然点了点头：“噢，这样，那我就先不打扰余董事了，急事要紧。”张浩然见没办法，只好跟余培杰一起走出研究室。看着余培杰匆匆离开的背影，和徐徐关上的门，他使了个心眼，把自己的手机夹在门缝中间，这样门就不会关上。

　　有件事，张浩然很想弄清楚，到底贾然然说的，是真是假。贾然然说，光辉制药公司在做一项秘密的实验，需要用健康的人来试药。这种药对人的脑部神经有影响，而且用药之后会有药物有依赖性。张浩然说这又不是什么科幻电影，他一说完，贾然然就笑他懂什么，这种药一旦生产出来，健康服用之后需要每天都服用，它就像是一种瘾药，让人离不开。

　　你知道季薇失忆的事吧。贾然然问他，这就是季薇得的怪病，她好像……贾然然欲言又止，似乎在权衡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她还是说，你知道季薇在失忆之前曾找过她的一个朋友，好像是叫什么柏青的。

　　张浩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魏柏青，他告诉贾然然，魏柏青已经死了。听到他的话之后贾然然陷入沉思。

　　我问你。贾然然对张浩然说，你认识的季薇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她的话让张浩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说到底是张浩然没有认真想过季薇在他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对季薇的接触在此之前并不多，仅仅是在和她的父亲见面时曾见过几次，那时的季薇还是个学生。容貌清秀，讨人喜欢。和那时和季薇也没有多少交流，顶多是点头问好的程度。

　　贾然然问他对季薇的感觉怎么样，张浩然说他觉得季薇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他指的聪明并不是指她学习好之类的，而是掩藏在她清秀外表之下的狡黠。她有想法，可她不会说。贾然然又问，那么现在的季薇呢？

　　现在？张浩然愣了一下，现在的季薇——她有失忆症。贾然然笑了出来，你在可怜她还是在同情她？我认识的季薇的，可是不是个会让人可怜高情的软弱女人，虽说她失忆，但我认为不可以小看她噢。

　　说话时贾然然轻摇食指说，小看一个女人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你呢？张浩然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贾然然俏皮地笑了出来：我当然还有事没对你说啊。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记得下次再请我吃饭。

　　从回忆之中抽回思绪，张浩然蹲下之后拿回手机，趁机进入里面。走廊上静悄悄地，他知道必须找到点什么，可他也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季薇父母的死，贾然然说的那种药，到底在七楼能找到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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