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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4)
日子一天天过的倒是不怎么快,可独言这丫头的举动倒是越来越快了。不仅约了云轩一起除草,甚至还给人家做了一顿饭,这点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亏得云轩尚能自持的想到眼前这个姑娘是他弟弟未来的妻子。
这日云轩离开之后不久,我又在药园子里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独言,另一个是——双语。我正想叫暮沉过来瞅瞅,是不是我真的眼花了?可扭头一看,暮沉正懒洋洋的趴在独言的膝盖上,尽情的吃美女的豆腐。
虽然隔得远了点,但是她们的话我倒是能听得真切。
独言有些苦恼的同她姐姐诉苦:“呆子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叫他除草,他便真的拿了锄头一下午竟看着草,连我的脸都不看一眼。”
双语伸手点了点她的头:“你啊。那人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怎么就这样着了迷呢?”
独言伸手抵着下巴,小脸皱巴巴的,吃着面前的银耳粥:“初见时,真是个呆子,也不禁逗,我一说话,他就脸红了。那时就想,这人挺好玩的,弄了两株梦草给他,想让他壮壮胆子来着。可再见面的时候,他又变得那样,一点都逗不起来了。我真怀疑那日所见的是不是他,还是他专门来寻我开心的?”
双语吃吃的笑了起来,挑了几株长势较好的草药放在篮子里,也未曾回头,只答道:“就这样,你还喜欢他吗?”
独言看着双语想了很久,还是很慎重的点了点头:“其实,相处久了,也不见得有多呆。况且,他知道好多东西,性子也乐观,不拘小节。”
双语无奈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药篮子:“我本还想同你说,不要放太多的感情进去。他是庶出之子,难免会想着借着你的身份同爷爷攀上亲,好有些借助,不得不防。”
双语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独言气鼓鼓的打断了她:“姐姐太过分了。”
双语还没有来得及哄她,就见她自己背过身去,只得无奈的继续叹气。
我看见银狐狸,也就是暮沉抬了抬眼皮,从独言的膝盖上跳了下来,极其神气的朝我走来过来,伸了伸腿,见我没有反应,又甩了甩尾巴,我这才跟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出声,喘了口气,那四条小短腿倒是跑的比我快多了。
“带你去见你娘。”原本想耍赖来着,被他一句话说的只能提起了精神。
初进入眼帘的人,让我有些惊诧。
因为一两个时辰之前,我还听着别的姑娘在说要如何让他明白什么是情爱来着,可这一秒钟,他身上便套着一件鲜红的喜服。
裴师师满脸笑意的看着他,我真在想,若不是她脸上少了个朱砂媒婆痣,倒是真的很想是牵红线的。他们的面前放着的是一幅画,上头画着个女子,面容极其艳丽。若说双语同独言的相貌是小家碧玉,画中这位便是大家闺秀了。
细眉远看如青黛,眼波近似有灵动,发丝如瀑,红唇轻启,额前一颗艳丽的朱砂美人痣,眉目中含情带喜,有倾国倾城之貌。就听着裴师师开了口:“上天总算待你不薄,想你母亲生前做了那么多好事,倒是真的为你结下了一门好姻缘。”
云轩将身上的喜服换下,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只是随手将画卷收了起来:“姑姑,动作未免快了些,不过是父王送了张画像来,你便连喜服都准备好了。叫人看到了,倒是笑话了。”
裴师师笑的有些过了,连眉眼都挤到了一块儿:“你莫不是还看不上人家吗?子袖是药圣君的女儿,不知有多少人家等着去张口提这门亲事,人家现在送了画像来,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意思是够明显了,我托着下巴在想,就算是不明显,被你这么一说也够明显了。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摊上一个药圣君的女儿的娘的,而且姿容居然这样不一般,只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呢?
我原本以为云轩会拒绝的,因为他的面上实在看不出喜色,而且我同那画中的女子真的没有半分相似,可他却还是点了点头,只一句:“但凭姑姑做主。”
我出来时,被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暮沉给吓了一大跳:“刚刚不见你,原来跑那上头去了?上头的风景可好?”
想问些话,可开口就想逗逗他,他现在这般模样,倒是比顶着个人的皮囊时,顺眼许多,至少欺负起来过瘾。
他倒还是很慎重的回答了我:“景色一般,倒是美人不错,原想等你上来了,可不曾想你爬的这样慢,人都走了,都不见你来?”
“什么美人?”见过那画,我想我对美人有了新的理解,一般人估计都摊不上一个美字了。
他顿了顿:“就是你娘啊。”
什么?有活人看你骗我去看画?我还没有咆哮开始,它就扭屁股走了,“算了,今儿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来日方长。”
我原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来日方长,后来才知晓,确实是来日方长。
我没有见到的那位我的美人母亲,倒是同双语见了一面,双语回来之后生了好大的一通闷气,偏生独言又是个傻愣愣不会猜人心思的主,只当是紫轩惹了她姐姐,并没有多问,照日里混吃等死,时不时约约云轩,只是被拒绝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她只当人家是没有时间,毕竟听着爷爷说,他是个上进有才能的人,应该是要很多时间去修炼的。
期间,我同暮沉又偷摸的去见了一次我娘。
这回是见着了活人了,给我的震撼也不小。我原本以为能够酿出黄粱梦又最后饮恨而死的应该是个烈性女子,却不曾想,眼前这姑娘,说话柔声柔气,举止温温和和,脸上总是带着三分暖洋洋的笑意,一点都不烈性,甚至很软。
就这样一个女子,最后居然能饮恨而死?
那恨究竟得多大啊?
可眼下瞧着,云轩对独言并没有多少好感,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这段时日的观察,我也看出来几分,我这爹似乎对麻烦的事情都敬而远之,即便是专心修炼也不是为了争夺阎王宝座之类的事情,多半也只是兴趣所在而已。
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一种激动的感觉。毕竟是我爹娘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谈吐之间也相当的得体,我的那位美人娘名唤子袖,当年在寻亲的路上受过我奶奶的恩德,同我父亲也有过一面之缘,两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也有些发小情意,也真论,也够得上青梅竹马四个字。
我正想凑近一点看个清楚,却见暮沉在向我挥舞着他的小爪子。那爪子肉多的啊,比我美人娘的脸都有看头。
其实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从一只肥狐狸修炼成一个瘦竹子一样的男人的?
被他叫出来,我有些恼,语气上也不太客气了:“正看到好玩的地方,叫我出来干嘛?”
他将那只举着的爪子放下,伸出另外一只爪子,爪子里握着一颗药丸。
“我现在有件紧要的事情想要问问你,虽然这只是在梦里,但是如果你想看看不同的结局的话?”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喘,似乎刚刚跑了很远的路才过来。我很好奇的伸手想要去拿,刚刚伸出来,才想起,我什么都摸不到。
那颗药丸晶莹剔透,像颗夜明珠子,瞅着不太像能吃的东西?我俯下身子,同他面对面的看着,被他那几根胡须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被我一笑,有些恼了,用肉爪子拍了拍我的手:“别闹了,我真同你说要紧事的。”
他一向吊儿郎当惯了,难得用这么正紧的口吻同我说话,我也不得不严肃起来了。
“这药丸是什么用的?”我问他,因着我真没听懂他的那个问题。
“灭魂。”
他一说这个词,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虽然不痛,倒是还是半天没有坐起来。
联想他的第一个问题,我有些懂了:“你是说?”
他点点头:“老君早就想着要研制丹药将双语身上存在着的两种魂合二为一。这丹药如今才刚刚研制出来,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要让双语服用了。到时候——”
“到时候,独言便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对吗?”我这样问道,虽然明白独言并不是我娘,而且对我爹娘的生活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想着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心上却未免觉得有些凄凉。
暮沉拍拍我的肩膀,额,没拍上。
他咳了一下:“九九,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爹娘早已死去,这只是个梦境,你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结局,可你若是想要看个不同的,我可以姑且为你一试。”
试?
要怎么试?
再这么试,也只是个梦不是吗?现实都已经发生,何必在梦中在自欺欺人呢?
我这样回答他,见他面容皱成了一团,而后很是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师师说你能看的通透,倒是不妨她对你的青睐。”
它转身走了回去,而我却忘了要回头去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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