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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小线索
“飞哥从来不跟我提起你，我早就怀疑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我没想到有那么严重，他过去的几年是怎么生活的，你有想过么？”
天已微亮，阿光的故事讲了一整晚，烟灰缸里的烟头也积了一大堆，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惫。
林若飞离开的原因，他现在也知道了，是因为那晚遇上了颜小然。
可是为什么要躲起来，是怕林修翼找他吗？
面对阿光的责怪，林修翼没有回应，只是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轻声对许翌说：“翌，你先休息，我去透透气。”
然后打开酒店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许翌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揉揉酸痛的眼皮，说道：“陈经理，我想你应该比我了解修翼，去安慰安慰他吧，我有些累，先睡了。”
许翌的话让阿光有些迷茫，他并不觉得自己了解林修翼。
“这两兄弟都是喜欢隐藏心事的人。”许翌又说，“去吧，你比我更懂得怎么和他们相处。”
…………
灰蒙蒙的天露出一丝白光，空荡的大街上渺无人迹，只有树上的小鸟儿轻声地歌唱着，寻找食物。
林修翼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马路上的落叶，吹着秋季的凉风。
一根烟从他身后递了上来，伴随着阿光惆怅的语调：“要尝尝么，这是飞哥最爱的牌子。”
林修翼没有拒绝，接过烟由阿光点上，轻吸一口，那味道直呛进喉管冲上鼻腔，刺激了泪腺，眼眶红了。
“在初中的时候，我发现飞哥有个很古怪的习惯，”阿光自己也点了一根，“听他说是因为你才养成的。”
林修翼看着指尖缠绕的烟雾，闻着淡淡的忧伤，没有接话。
“直到现在他还保持着那个习惯，每次尿完尿都会用纸擦干净下面。”阿光笑了，“像个娘们一样。”
林修翼手一抖，香烟掉在了地上，微弱的火光在晨曦中渐渐消逝，只余半截残烟。
“我知道他忘不了。”林修翼看着烟头，低语道，“我知道他不会放弃的……所以，我本打算永远不回来了。”
阿光听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并不打算问。
“也许不回来才是对的，我为什么忍不住呢，为什么还是回来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不会痛苦了。”
林修翼闭上了眼睛。
“当爸妈告诉我飞离家出走的时候，我没有惊讶，只是有些生气，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爸妈……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飞只是抛下了这个家，跑去找我了，一直不回家，大概是因为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把我忘了吧。”
阿光的烟抽完了，又点上一根，静静听着。
“即使妈那样痛苦，我还是相信飞过得很好，因为……因为他一直都过得很好，不是么？他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招人喜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林修翼的身子颤抖起来，双手缓缓握紧了。
“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飞……他当年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没带钱包，没有手机，就连身份证都没带……呵呵，像我这样一个吃喝不愁的公子哥怎么能明白，怎么能体会他在外面独自闯荡的艰辛，我竟然那么可笑，竟以为他仅凭一颗大脑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林修翼低下了头，慢慢蹲下身子，嗓音沙哑了。
“我终于明白妈的感受了……这四年来飞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敢去想像……他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我连猜测的勇气都没有……曾经我最引以为豪的弟弟，曾经我最宠溺关爱的弟弟，如今却被我亲手毁了，呵……”
黎明的曙光遍照大地，破晓的光芒揭开了云雾。
阿光掐灭烟头，转身走回酒店。
他知道，林修翼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
在外面住了一天，林修翼和家里通过了电话，许翌的手机也快被阳跃打爆了。
“修翼，你一直没睡？”
酒店客房里，许翌睡醒后发现林修翼正坐在窗台前发呆，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这边没有若飞的线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修翼双眼红肿，白皙的脸颊上布满了红晕，一旁的桌上倒着好几瓶洋酒，显然都是他喝光的。
“为何想醉时，却怎么也醉不了？”看着窗外都市的夜景，他的嘴里轻声地呢喃着，“你喝酒时，也是像我这样的心情，所以才醉不了么？”
这个时间阿光应该在上班了，许翌起身洗漱完，正犹豫着是让林修翼睡觉，还是出去买点东西给他吃时，房门被敲响了。
少爷小希端着一大盘烧烤站在门外，恭敬地说：“这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两位将就着垫垫肚子吧。”
许翌不禁感动万分，赶忙让他进了屋。
小希放下盘子，又鞠了一躬说：“我还有工作，先离开了……要通知陈经理你们醒了吗？”
林修翼的视线留在窗外，淡淡回道：“替我向阿光道别，告诉他，我会把飞找回来的。”
小希点点头，退到门口时停了停，又转了回来：“昨晚我想了很久，也许……我知道飞哥在哪。”
林修翼马上站起了身，眼睛死盯着小希问：“在哪？”
“飞哥在店里的这段日子，时常开玩笑说自己有三个家，一个是父母给他的家，另一个是我们‘遗忘之夜’，还有一个……是叫照北村的地方，听他说，那是远方N市的一个偏僻乡村，来店里之前，他就是在那生活的。”
“照北村？N市？”许翌听得满头雾水，N市可是在西南地区边陲，离S市有好几千公里的路程，林若飞为什么要跑那去？
“你确定？”林修翼眉头紧皱，问道。
“虽然飞哥平时总爱和我们说笑，但这件事他提过不只一次，而且半年前离开店里时他说‘要回家了’，如果父母的家没回，那就只能是回那个家了……陈经理并不认同我的说法，他比我了解飞哥，也许我猜错了。”
林修翼掏出了手机，上网搜寻了一下关于“照北村”的消息，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然后又继续搜索“赵北村、灶北村、皂北村”等等，都和N市无关，在N市里并没有这个村子。
或许网络上的信息并不齐全，毕竟很多偏僻的地方在地图上也看不出来的。这样的话，只能去当地找了。
许翌也想到了这点，急道：“修翼，这样找法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你不能去，若飞他……也许根本就不在那啊！”
“飞哥或许现在不在那，但曾经必定去过那的，因为——”小希坚定地说，“我在飞哥的房间里，见过N市到这的火车票。”
林修翼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摇头道：“没有去N市的飞机和动车，只有一趟火车。”
“修翼！”许翌惊道，“你真打算去？”
“我已经答应爸了，我要找到飞。”
“可是——”
许翌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叹道：“你累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
然后打开房门出去了，小希也跟着退了出去，只剩林修翼坚持不懈地用手机在网上搜索信息。
没过多久，许翌愁容满面地握着手机回来，见桌上的烧烤没动，也无心劝林修翼了，语重心长地说：“修翼，我给跃打了电话，小希刚才的那番话不能信……我不是认为他骗我们，而是有可能若飞骗他的，跃说，照北的谐音是罩杯，根本不用去网上找，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若飞瞎编出来的……我们去了N市又能怎样，问别人照北村在哪？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找？”
许翌口中的“我们”，表明了他也要一起去N市的态度，林修翼摇头道：“翌，你已经陪了我一天，去N市我自己就行了，你还有工作。”
“我不放心你，我怎么能放心你？而且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跃么？根本就没有照北村这个地方！”
“如果有呢？”林修翼冷冷地回问。
“……”许翌知道，眼前这个美人儿的固执毛病又发作了。
或者说，他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丝找到弟弟的机会。
那当初又何必离开林若飞呢，嘴里说着帮父亲找人，瞎子也能看出他的焦急和关爱。
“若飞啊若飞，你真是害死我了。”许翌轻声说，“你躲起来就躲起来吧，偏偏又留下这么多线索，不仅要折磨我们的心灵，连我们的□□也不放过啊。”
…………
林修翼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母，他们没有反对，立刻让人去车站买票了。
许翌也马上给乐队打了电话，请假的事很快就搞定，困难在于说服阳跃。
“什么？！”阳跃在电话里抗议，“你现在就给我回来！昨天和他在外面过了一夜还不够，你还要挑战我的极限吗？翌，你回来，我不准，我……”
许翌盯着手机屏幕有些不敢置信，差点以为拨错号码，打给哪个家庭主妇了。
“跃，你怎么了，以前一直都信任我的，怎么……我和修翼已经——”
“只有他不行，只有他……翌，你不懂，也许你现在心里只有我，那是因为你暂时把他忘了，如果你们接触的时间多了……”
许翌叹了口气，笑道：“没错，我只是暂时把修翼忘了，如果你希望我永远忘了他，就不要阻止我，让我陪他去吧。”
“我阻止得了你么？”阳跃幽怨地问。
“当然，现在的你在我心里超过一切。”
“好吧，我不拦你……我只是不想再像四年前那样了。”
“呵呵，刚才你的小心眼和霸道，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若飞呢。”
“我才不要像那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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