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红蜻蜓

作者: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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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寿生再入学馆


      再说莱芜县李家庄。庄主李富贵闻知女婿郑海山收了个义子,非常气愤。于是,就上门兴师问罪。老庄主右手拄了根拐杖,左手牵了十岁的小孙子李奇,颤颤悠悠就来到了郑府。他见府门未开,抡起拐杖就打门。庄客李九听到门响,拉开大门,见是太翁李老太爷,慌忙向内堂通报。郑海山闻听老岳父到府,急忙跑出大门外迎接。接至客厅,李老太爷主位上落坐。丫环献上茶来,翁婿二人对坐品茶。女主李金珠闻听父亲到来,喜出望外,匆匆赶来,行跪拜大礼。父女二人见过礼后,遂即坐在一旁陪了说话。无非是讲些家长里短、芝麻谷子,陈词滥调。茶过两盏,李老太爷开口言道:“贤婿,闻听你收养了个义子,可有此事?”郑海山说:“回禀岳丈老泰山,确有其事。小婿本当携子过府,给老泰山请安。又恐此子年幼,礼数不周,徒惹老泰山烦恼。小婿本想过些时日,待调教的有了出息,再去给老泰山请安。不想惊动了老泰山大驾,使老泰山屈尊寒舍,此皆小婿之过也。万望老泰山海涵。”女儿李金珠也急忙帮夫婿说话,她说:“爹爹安居内宅,消息倒也灵通的很。世间大事,皆逃不过爹爹的法眼。不日,我当携子归家,给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请安。母亲她老人家身体安泰?”李老太爷说:“你母亲倒也安泰。老夫今日就是专为此子而来。”郑海山闻听岳丈之言,忙对夫人说:“父亲大人既已至此,速唤孩儿前来叩见外公。”李金珠以为十分有理,就对使女翠莲说:“速去唤少爷前来。”使女应声而去。
      少顷,郑寿生到来。他先见过义父、义母,然后问道:“母亲大人唤孩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不待李金珠开口,郑海山说:“生儿,上面坐得这位,便是你外公,快快给外公磕头。”郑寿生听了,慌忙上前跪倒磕头。他见老人家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闪一双龙目,深邃不可见底。郑寿生说:“小甥给外公请安。”正当他将磕未磕之际,李老太爷拐杖一伸,将他拦下。李老太爷说:“且慢!老身受用不起。此事还容商量。”郑海山见状,慌忙立起身来,他疑惑的问道:“老泰山,您老这是何意?”李老太爷将手一摆,截住他的话头,说道:“先让此子退下,我有话说。”女儿李金珠也觉愕然。随即拉了郑寿生的手,说:“生儿,你且出去玩吧,过会儿母亲再来看你。”郑寿生望望义母,又望望义父,现出一脸的惊愕和诧异。他见义父向自己点了点头,只好诧异地退出房去。
      李老太爷见郑寿生走远,又向郑海山吩咐说:“让下人们也都退去。”郑海山不解岳父之意,见他神秘兮兮的,只好遵从他老人家意愿,将手一挥,说:“你们也都退下。”家人们得了老爷的吩咐,一个个躬身而退。
      这时,室内只剩下郑海山夫妇,李老太爷还有李老太爷的小孙子李奇。这李奇正坐在一张矮凳上,双手托腮,好奇地望着爷爷。李老太爷见没有了外人,遂即言道:“海山,老夫晓得你一向都在为没有子嗣烦恼。其实,老夫早就为你们想好了一法,只是未得其便相告。李奇这孩子既聪明又乖巧,老夫想让你兄长将他过继给你们为子,这岂不是两全齐美?总比拣一个外乡的孩子好吧?!俗话说: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这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郑海山夫妇闻听此言,无不喜出望外。郑海山说:“此话当真?”李老太爷捋着花白的胡须,说:“老夫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说谎不成。”女儿李金珠又问:“我大哥同意?”李老太爷说:“老夫已与你大哥大嫂商量过了,她们还有李文、李武二子,你们就放心吧!”
      李金珠听至此,恍然如在梦中一般。她伸手牵了侄儿李奇的小手,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姑侄二人脸贴着脸,眼中涌出幸福的泪花。郑海山也恍如在梦中一般。过去,他曾经多次与夫人商议过此事,无奈大舅哥总是不应,岳父老泰山也不同意。今日,喜事突然送上门来,怎不使他又惊又喜?李老太爷见她们高兴,就又说:“海山,不过老夫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将姓陈的孩子赶走。”
      郑海山闻听此言,两眼惊得浑圆。他猜不透老泰山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心想:“生儿初到我家,深得我夫妇欢心,怎能骤然言去?老泰山这个条件也忒苛刻了。”李金珠听了,也大觉意外。郑海山对老泰山说:“岳丈不必担心,小婿颇有家资,养一两位子嗣还能承受的起。”李老太爷见女婿会错了已意,便明言道:“古人云:肥水不流外人田。贤婿诺大个家业,将来怎能让外人继承?还是将他赶走吧!”
      话说至此,郑海山方才明白老泰山之意,心内颇为不悦。他忙叉开话题,言道:“老泰山久不登门,难得今日空闲,咱们翁婿且饮一杯如何?”李老太爷道:“老夫正有此意。”
      于是,郑海山吩咐家人摆上酒宴,翁婿二人对饮起来。酒过三巡,李老太爷又开口言道:“海山,我观此子眉清目秀、耳聪目朗。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此子怎能用来养身防老?它日羽翼丰满,定当展翅高飞,你们夫妇二人,岂不是白白操心受累?”郑海山不愿再提此事,忙劝道:“岳丈大人,且再满饮一杯。”李老太爷并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李老太爷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他醉眼朦胧地说道:“我李家庄只能姓李,岂能让外人分去了财产。”郑海山听了此语,更为不悦。就说:“老泰山醉了,我且扶你去后堂歇息一会?”李老太爷说:“老夫没醉,没醉。老夫要回家了,刚才老夫之言,贤婿且记!且记!”说完,起身牵了孙儿李奇的小手,颤颤悠悠地走了。
      郑海山送走了老泰山回至后堂,他对夫人李金珠说:“你父亲真是岂有此理。我还以为他是好意呢,却原来只为图我郑家家业而来。你且劝他,休要有此念想。我郑海山还强健得很,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让他耐心的等待就是。”
      李金珠听了丈夫之言,就有些挂不住脸,辩驳道:“他这也是一片好心,你却会作了歹意。奇儿我们养了,生儿我们也养了,看他却待怎的。”
      郑海山说:“奇儿养不养由你,生儿却是一定要养的,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
      李金珠道:“两个都养我还嫌儿子少哩!最好再来他三个、五个、十个、八个我才高兴哩。”郑海山听她说得嘴滑,先自“噗嗤”一声笑了。李金珠见丈夫笑了,自己也随即笑了。于是,夫妇二人烟消云散,言归于好。
      李老太爷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郑海山,郑海山心想:“既然生儿是可造之材,我何不请位学究先生教授他读书?”他将想法告知夫人,夫人完全赞同。于是,郑海山便去莱芜县城请来一位学究先生。此公姓吴,名有福,是位屡试不第的落魄秀才。人们跟他开玩笑说:“先生名字取得不吉,吴有福,无有福,怎能高中?”他听了,便讪笑说:“一个人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符号,与吉不吉无关。都怪我囊中羞涩,无钱孝敬考官,又怎能高中?”此公说得并非全无道理。此公学问极好,诗词歌赋,样样皆通。只不过是时运罨蹇而已。
      郑寿生进了私学,如鱼得水。吴学究也爱他聪明好学,于是,悉心教授,刻意雕琢。
      李老太爷见贤婿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吩咐,将郑寿生赶走,反而还请了位学究先生,教授他读书,非常气愤。眉头一皱,又生出一条毒计。他派人去县里请来自己的侄子,巡捕都头李文忠。他对侄子说:“大伯要出首一个人,你可不要徇私。你给大伯将他锁了去,就是不砍他的脑袋,也要将他赶出李家庄。”李文忠问:“大伯,你要出首何人?”李老太爷说:“你堂姐和你堂姐夫新收养了个义子,他原籍是沂州人。大伯怀疑他就是朝廷钦犯姜文清。”李文忠闻听此言,立即警觉起来。他干得就是这一行,职责所在。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带人闯进了郑家。
      郑海山夫妇见堂弟突然带人闯进家门。先是一惊,后是愕然。郑海山问:“二弟,瞧你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是来抓人的吧?我跟你堂姐谁犯了王法?”李文忠说:“我不是来抓你们的,将孩子交出来吧,他可是朝廷钦犯。”李金珠听了这话,怒道:“胡说!谁说他是朝廷钦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李文忠说:“他既没有杀人也有没放火。但他是朝廷指名要抓的钦犯。堂弟职责所在,徇不得半点私情。”李金珠说:“有凭据吗?拿来我看。”李文忠从怀中掏出海捕文告,递给堂姐看。李金珠看了海捕文告上面的画像,乐了。她说:“堂弟,你搞错了,这哪儿是俺家的生儿?俺家生儿正在学堂读书呢,不信你自己去认认看。”郑海山听了,也忙凑上前观看海捕文告,看罢。他问道:“二弟,是谁告诉你俺家生儿就是朝廷钦犯?”李文忠不知道堂姐夫与大伯之间的过节,就回答说:“是俺大伯,也就是你老岳父。”
      郑海山夫妇闻听了此言,立即就全明白了。她们夫妇二人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亲爹竟然下这样的死手。二人只气得脸色苍白,手脚颤抖不已。少顷,郑寿生下学走出学堂,来到义父、义母身边。李文忠看这孩子时,立即认出他就是在小范村表姐顾香梅家见过的那个男孩。他惊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来到了我堂姐家?”这时,郑寿生也已认出了李都头,就甜甜的叫道:“你不是二表舅吗?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郑氏夫妇见他们认识,奇怪地问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李文忠笑了笑。于是,就将在小范村相会之事,从头至尾述说了一遍。李金珠听后,喜道:“看来这孩子与我们前世有缘,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任凭谁也甭想将他从我们身边抢走。”
      李老太爷的阴谋破灭了,他见目的没有达到,于是,就果真将小孙子李奇过继给了郑家,取名叫郑金生。用意十分明显,就是将来要分郑家一半的家业。
      如此以来,吴学究就有了四位学生。两位郑家公子,郑寿生、郑金生。两位李家儿郎,一个叫李文,一个叫李武。都是李金珠的亲侄子。这也是李老太爷的主意,他想,反正都是你们郑家出钱,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李家不用花银子,只图个现成,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四子同处一馆读书,就不免有了良莠之分。郑寿生勤奋好学,十分地珍惜这大好的光阴。他懂得只有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了功名,才有机会为父母报仇。因而,他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书本上。因为有了这个动力,所以,他读起书来格外勤奋,格外用功。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四书五经、道德文章,入口即能成咏,出口皆能成章。而李家三位儿郎,那就不同了,整日吊儿郎当,不求上进。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学究教授他们的功课,转眼就忘光了。因此,学究便不喜欢他们。
      郑寿生虽然是李家的外甥,李家却并不喜欢他,时常摔冷脸子给他看。三位令郎见大人如此,也来欺负他。学究交代的命对、文章,皆来求他代笔。因而,先生布置一题,在郑寿生这里就成了四题。先生见了,知是由他代笔,也不来责备,只是暗暗地称奇。一样标题,四般文章,文笔不同,皆华美流畅也。
      郑寿生与郑金生既为兄弟,就当同榻而眠。一日,郑寿生醒来不见了胸前所佩戴的红蜻蜓,心中大急。四处搜寻不见,就躲在房内哭泣,再也无心茶饭。使女春香见状,告知主母知晓。李金珠便来探视,询问根由,方知此物极为珍贵,乃是三兄弟日后相见之信物。于是,帮助寻找,寻遍所有角落,依然不见踪迹。随即叫来令弟郑金生相询,金生矢口狡辩。此事闹大,惊动了老爷郑海山,老爷性暴,便来揪打郑金生。金生被打,哭泣而去。
      李老太爷见孙儿在郑家受辱,寻上门来相责。大骂寿生,污言溃耳。郑老爷看不过去,出面相劝。于是,翁婿反目,不欢而散。至晚,使女翠莲拣得一物,乃红蜻蜓也。言,二公子所遗弃。
      红蜻蜓失而复得,郑寿生倍加珍惜。藏之于内衣胸口,每日拿出珍视,有时竟然泪流满面。可见思弟之情至深。要知郑寿生有何作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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