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业火终章
归元寺后山,林木幽深,山势险峻。午后的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长满青苔的石阶和湿滑的泥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非但未能驱散此地的阴森,反而更添几分诡秘。
内帑亲军最精锐的“玄甲卫”早已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合围,如同捕猎前的狼群,隐匿于山石树丛之后,只待一声令下。刑部尚书与大寺理卿皆已到场,面色凝重地候在山道入口处,身后是同样屏息凝神的衙役与文书。
萧执与沈惊弦策马而至,勒缰停于众人之前。萧执已换回亲王朝服,玄衣墨冠,神色冷峻如万古寒冰,只是那双深邃眼眸中跳跃的火焰,泄露了他内心压抑的雷霆之怒。沈惊弦紧随其后,青色劲装外罩着那件标志性的玄狐披风,面色沉静,唯有紧抿的唇线和握缰绳微微泛白的指节,显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王爷!”刑部尚书与大寺理卿上前行礼。
“情况如何?”萧执翻身下马,目光投向山林深处那若隐若现的别院飞檐。
“玄甲卫已将后山所有明暗出口全部封锁,别院外围的暗哨也已拔除大半。只是别院内部情况不明,守卫森严,且似乎……设有机关。”刑部尚书禀报道。
“康王可在里面?”萧执问。
“据最后撤离的暗哨回报,今日清晨确有马车进入别院后未曾离开,车中之人虽未露面,但护卫规格极高,应是康王无疑。”
“很好。”萧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按计划行动。外围玄甲卫继续封锁,不许放走一只苍蝇。影七、甲十三,带一队好手,随本王与沈参议进去拿人。”
“王爷!”刑部尚书一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身份尊贵,岂可亲身涉险?不如让玄甲卫强攻……”
“本王要亲手摘下他的面具。”萧执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也要让天下人看看,构陷忠良、勾结外敌的国贼,究竟是何等面目!沈参议,”他看向沈惊弦,“你可愿随本王一同前往,亲眼见证仇敌伏法,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沈惊弦迎上他的目光,那里有询问,有信任,也有一种并肩的邀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恨意与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惊弦愿往!”
“走!”
萧执不再多言,率先向山道走去。沈惊弦紧随其后,影七、甲十三及十余名身手最为矫健的玄甲卫精锐无声跟上。
山道蜿蜒,越往上走,人工修葺的痕迹越明显,两侧甚至出现了造型古朴的石灯与护栏。别院的大门紧闭,高墙深院,寂静无声,仿佛一座空宅。但沈惊弦能感觉到,那寂静之下,隐藏着无数道冰冷的视线和森然的杀机。
萧执在门前十步处停下,抬手示意。影七会意,身形如同鬼魅般掠上墙头,向内窥探片刻,打了个手势——院内明处守卫不多,但暗处气息驳杂。
“破门。”萧执下令。
两名玄甲卫上前,抬脚猛踹!厚重的木门轰然洞开!
几乎在门开的瞬间,数道弩箭如同毒蛇般从门内两侧激射而出!早有准备的玄甲卫立刻竖起盾牌,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冲!”萧执厉喝,身形如电,率先冲入!长剑出鞘,寒光乍现,瞬间将两名试图阻挡的门内护卫刺倒!
沈惊弦紧随其后,玄铁短剑在手,护住萧执侧翼。影七、甲十三等人也纷纷杀入,与从院内涌出的更多护卫战作一团!刀光剑影,金铁交鸣,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也拉开了最终对决的序幕。
这些护卫显然都是康王精心培养的死士,武功不弱,且悍不畏死。但在萧执这位当世顶尖高手以及玄甲卫精锐面前,依旧节节败退。萧执剑法大开大阖,气势如虹,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锋锐。沈惊弦则依靠灵活身法和玄铁短剑的坚韧,游走补刀,与萧执配合默契。
一行人且战且进,很快杀到了别院正厅前的庭院。庭院中央,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石矗立,流水潺潺,竟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雅致。但此刻,这雅致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正厅的门忽然自行打开。一个略显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着亲王常服,面容儒雅,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却阴沉得如同深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正是康王,萧启。
他身后,还跟着数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显然都是武功深不可测的供奉高手。更令人心惊的是,庭院四周的廊柱、假山后,悄然出现了数十名手持劲弩的黑衣人,弩箭的寒光对准了院中的萧执等人。
“皇侄,别来无恙。”康王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平稳,“带兵闯入皇叔的静修别院,不知是何道理?”
萧执持剑而立,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康王:“静修?皇叔在此静修的,怕是通敌叛国的密约,和沾满忠臣鲜血的财宝吧!”
康王眼神微闪,却并未惊慌,反而轻笑一声:“通敌叛国?皇侄可有证据?莫不是听信了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谗言,欲加之罪?”
“证据?”萧执冷笑,抬手示意。甲十三立刻上前,将苏文正提供的青铜令牌、破译的密码笔记、以及部分从墨韵轩和魏延年处查获的、指向“青竹先生”的信函副本,一一展示。
“此令牌,乃你控制塞外马帮的凭证,却在构陷沈文清太傅的‘证人’身上发现!这些密码标记,与‘青竹先生’指令吻合,指向你这别院地库!魏延年、柳文渊等人,皆已供认受你指使!皇叔,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吗?!”
康王看着那些证据,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平静。“呵……想不到,皇侄为了扳倒本王,竟煞费苦心,罗织了这许多‘罪证’。只是,单凭这些,就想定一位亲王、先帝胞弟的罪?未免……太天真了。”
他话音未落,眼中厉色一闪:“既然皇侄不念叔侄之情,执意相逼,那就休怪皇叔……不留情面了!放箭!”
“嗖嗖嗖——!”
四周弩箭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直指萧执与沈惊弦!
“护驾!”影七怒吼,与玄甲卫纷纷举起盾牌,挥动兵器格挡!但弩箭太多太密,且角度刁钻,顿时有数名玄甲卫中箭倒地!
萧执将沈惊弦往身后一拉,长剑舞成一团光幕,将射向他们的弩箭尽数磕飞!但对方显然早有预谋,弩箭一波接一波,毫不停歇,更有那数名供奉高手,趁乱欺身而上,招式狠辣,直取萧执要害!
局面瞬间危急!
沈惊弦被萧执护在身后,看着那漫天箭雨和扑来的高手,心急如焚。他知道,硬拼下去,纵然萧执武功盖世,也难免受伤,甚至……
不行!必须破局!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庭院,最终定格在那座造型奇特的假山石上。流水……假山……地库入口!根据破译的密码,地库入口的机关,就在假山某处!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王爷!掩护我!”沈惊弦低喝一声,不等萧执回应,猛地从萧执身后窜出,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冒着箭雨,直扑那座假山!
“惊弦!”萧执瞳孔骤缩,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挥剑更加凌厉,将追射沈惊弦的弩箭和试图拦截的供奉尽数挡下!
沈惊弦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假山上,按照密码破译出的方法,指尖飞速在假山几处看似天然的凸起上按特定顺序点击、旋转!
“咔哒……咔咔……”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假山底座的一块巨石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同时,假山周围的几盏石灯,灯座忽然翻转,露出了隐藏的喷口,一股无色无味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是迷烟!闭气!”影七急呼。
但沈惊弦离得最近,虽及时闭气,仍吸入少许,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强撑着,回头对萧执喊道:“王爷!地库入口!”
康王见地库入口竟然被沈惊弦打开,脸色终于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狰狞:“拦住他!杀了他们!”
更多的死士和供奉不顾箭雨,疯狂扑向洞口!
萧执眼见沈惊弦摇摇欲坠,又被敌人围攻,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怒火与杀意!他猛地长啸一声,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至巅峰,长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惊鸿,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杀向围攻沈惊弦的敌人!
剑光所过,血肉横飞!竟无人能挡他一剑之威!他硬生生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沈惊弦身边,一把将他扶住。
“你怎么样?”萧执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没事……快,进去……”沈惊弦靠在他身上,勉力指向洞口。
萧执不再犹豫,半扶半抱着沈惊弦,冲入地库入口!影七、甲十三等人也拼死杀退纠缠,紧随其后冲入,并迅速从内部触动了某个机关,将厚重的石门落下,暂时阻隔了外面的追兵。
地库内一片漆黑,只有入口处透入的微光。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尘土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樟脑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影七迅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摇曳,照亮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砌甬道,两侧墙壁上隐约可见精美的壁画,但此刻无人有心欣赏。
“追兵很快会从其他入口或破门而入,必须尽快找到核心证据!”萧执沉声道,搀扶着沈惊弦,沿着甬道快步向下。
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兽首,正中有一个凹槽,形状与那枚青铜令牌完全吻合!
萧执取出令牌,嵌入凹槽,用力一旋!
“轰隆隆——”
沉重的青铜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门后的情景依然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高约数丈,几乎掏空了小半山腹。空间内堆满了大小不一、贴着封条的箱笼,有些箱子甚至敞开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锭、银元宝和各色璀璨的珠宝玉石!更有大量的古玩字画、珍稀药材堆积如山!其价值,难以估量!
而在空间最深处,设有一座石台,石台上供奉着一个紫檀木盒。木盒旁,整齐地码放着一摞用蜜蜡封好的羊皮卷和纸质信函。
那就是康王与北狄王庭的密约原件!以及他多年经营的核心账册!
“找到了!”沈惊弦精神一振,挣脱萧执的搀扶,就要上前。
“小心!”萧执一把拉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台周围的地面。果然,石台附近的地砖颜色略有不同,显然是设有机关。
甲十三上前,仔细观察片刻,从怀中取出几枚特制的铜钱,运足内力,弹向几处可疑的地砖。
“噗噗噗!”铜钱嵌入地砖,并未触发机关。甲十三松了口气:“是重力感应机关,已暂时被卡住,但时间有限。”
萧执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已到了石台前,伸手取下了那个紫檀木盒和那摞密约账册。入手沉重。
几乎在他取下木盒的瞬间,地库入口方向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和喊杀声!追兵到了,而且正在破门!
“走!”萧执将木盒和密约交给甲十三,自己则再次扶住沈惊弦,向来时的甬道冲去!
刚冲出青铜门,就看到影七正带着几名玄甲卫,与从另一条岔道冲进来的康王死士激烈交战!甬道狭窄,厮杀惨烈。
“王爷!从这边!”影七拼死杀退几人,指向另一条较为隐蔽的岔道,“这条岔道似乎通往山后!”
萧执当机立断,带着沈惊弦冲入岔道。甲十三等人紧随其后,且战且退。
岔道曲折向上,似乎是一条备用的逃生密道。身后追兵紧咬不舍,喊杀声、惨叫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沈惊弦吸入的迷烟药效未散,又经过剧烈奔跑和厮杀,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几乎完全依靠萧执的力量在前进。他能感觉到萧执的手臂沉稳有力,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呼吸却依旧控制得极好。
“坚持住,就快出去了。”萧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终于,前方出现了亮光!是出口!
众人冲出密道,发现已然来到了后山的另一侧,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山谷,远处隐约可见玄甲卫设置的包围圈旗帜。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前方树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康王萧启。
他竟然不知何时,绕到了这里!他身边,只剩下最后两名气息奄奄的供奉,以及十余名浑身浴血、眼神疯狂的死士。他本人也发髻散乱,亲王袍服上沾染了血迹和尘土,但那双眼中的阴鸷与疯狂,却达到了顶点。
他死死盯着萧执,又看向被他护在怀中的沈惊弦,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萧执!我的好皇侄!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拿到了那些东西又如何?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将这些公之于众吗?!”
他猛地一挥手,那十余名死士狂吼着扑了上来,做最后的困兽之斗!那两名供奉也燃烧最后的内力,如同流星般撞向萧执!
这已是康王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
萧执将沈惊弦推到身后安全处,对影七等人喝道:“护好沈参议和证据!”自己则长剑一振,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最后的战斗,惨烈到了极致。康王的死士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求同归于尽。那两名供奉更是招招搏命,剑气纵横,在山谷中掀起狂风。
萧执以一敌众,剑法施展到了极致,如同战神临世,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扑上来的敌人斩杀。但他的身上,也无可避免地添上了数道伤口,玄色朝服被鲜血浸染,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沈惊弦被影七和甲十三死死护住,眼睁睁看着萧执在刀光剑影中搏杀,看着他玄色的身影被鲜血染红,只觉得心如刀绞,呼吸都要停滞。他恨自己此刻的无力,恨自己拖累了他……
终于,最后一名死士倒下,一名供奉被萧执一剑穿心,另一名也被斩断手臂,重伤倒地。
场中,只剩下萧执,和对面状若疯魔的康王。
萧执以剑拄地,微微喘息,身上多处伤口鲜血淋漓,但他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目光如同燃烧的寒冰,锁定着康王。
康王看着他,又看了看被玄甲卫重重保护起来的沈惊弦和证据,眼中最后一丝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灰败与绝望。
“输了……彻底输了……”他喃喃道,忽然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可是萧执……你就算扳倒了我,又怎么样?这个朝廷,这个天下,早就从根子上烂了!贪腐横行,党同伐异,边患不断……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你能杀光所有像我一样的人吗?哈哈哈……”
他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在山谷中回荡。
萧执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却坚定:“杀一个,少一个。清一寸,净一寸。只要本王还活着,只要这天下还有如沈文清、如沈惊弦这般心存正道、不畏艰险之人,这世道,就永远有清正光明的希望!”
他提起剑,一步步走向康王:“而你,萧启,身为宗亲,不思报国,反而构陷忠良,勾结外敌,贪墨国帑,祸乱朝纲……其罪,罄竹难书!今日,本王便以摄政王之权,以萧氏祖宗之法,以天下万民之心——赐你,死!”
最后一个“死”字吐出,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康王心口!
康王没有躲,或许他知道躲不开,或许他已心存死志。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柄越来越近的剑尖,眼中最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悔恨?是不甘?还是解脱?
“噗嗤!”
长剑透胸而过。
康王的身体僵住,脸上的表情凝固。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又抬头,看了看萧执冰冷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砰。”
尘埃落定。
这个潜伏多年、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构陷了沈文清、勾结北狄、妄图颠覆朝纲的巨奸元恶,终于,伏诛于这无名山谷之中。
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萧执缓缓抽回长剑,剑身上的血珠滚落。他转身,看向沈惊弦的方向。
沈惊弦挣脱了影七的搀扶,踉跄着向他走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萧执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萧执看着他走近,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身体一晃,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连番激战,失血过多,即便强韧如他,也到了极限。
沈惊弦终于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似乎想碰触他,却又不敢,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萧执苍白的脸,染血的衣袍,还有那依旧坚定深邃的眼眸,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的轻唤:“……王爷。”
萧执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心疼、担忧、以及更深层次的情感,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了一丝极淡、却真实无比的暖意。他抬起未持剑的手,用染血的指尖,轻轻拂去沈惊弦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泪。
“哭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本王……没事。”
他顿了顿,看着沈惊弦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家的冤屈,今日,彻底洗清了。”
“你父亲,是清白的。”
“你,也是自由的。”
沈惊弦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不是为了委屈,而是为了这迟来太久的公道,为了父亲终于可以瞑目,也为了……眼前这个为他、为沈家做到这一步的男人。
他猛地扑进萧执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不顾他身上的血污,不顾周围的眼光,将脸埋在他染血的胸膛,无声地流泪。
萧执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用未受伤的手臂,缓缓地、却坚定地回抱住了他。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沈惊弦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山谷中,夕阳的余晖穿过林叶,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周围幸存的玄甲卫、影七、甲十三等人,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开始清理战场,收敛同袍的遗体。
风依旧在吹,带着血腥气,也带来山野间清新的草木气息。
一场席卷朝野、持续数年的巨大阴谋,随着康王的伏诛和关键证据的获取,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两颗在血火与阴谋中彼此吸引、彼此依靠、彼此拯救的心,也在这尘埃落定的时刻,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这世上,终于有了可以并肩同行、相互依偎的温暖。
业火焚尽,终见新天。
---
本卷终)
还会写写之后的生活,算是番外吧,这本书拿来练手,下本书在纠结写星际还是快穿?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