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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奴阿烈
宋清风突又不跑了,道:“等等,你同人打架了?谁打你了?”
“关你屁事,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头发和指甲都没了,等你变成了活傀尸,可别指望我们会救你。”
“当然关我的事,”宋清风有些不满,喜上眉梢道:“此人现在何处?我要同这位仁兄义结金兰,终于有人让你吃瘪吃亏了,痛快死我了,哈哈哈……”
秋灿灿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惜让那混蛋跑了去,你就笑吧,反正你们下场都一样!在我手下不死也残!不残也伤!”
“停,当务之急不是打架。”
庹经年被身后的冷水推出来当和事佬,她只得竖起并拢的两指,挡住了秋灿灿抵过来的剑光,冷光浸润她眼下三痣,不见风情唯见孤傲。
久仪仁依旧羞涩,解释道:“秋师妹,宋兄,再打下去,没时间了。”
“灿灿,皇城之内不可动用术法,你同师兄带人先行撤离,这桃柜里面有活傀尸的复原之物,务必妥善保管。我还有要事未做,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你们快走吧。”
“吴语,你一个人小心点。”
庹经年慰道:“放心吧,我并非一人。”
“我同你去。”冷水摘下头顶一根细簪,眼含怯弱却熠熠辉光。
“咦?久兄,你们既是宗门世家弟子,为何不见你佩剑?”宋清风打岔问道,“难道你只会使这个让人说话发声的咒术吗?”
“宋兄说笑了,师尊说过我命中注定没有命定之剑,因此我主修阵法,与剑道无缘。”
秋灿灿扶额:“哎呀久师兄,他那听得懂这些,你别白费口舌同他浪费时间了,咱们找到路师兄负责的九名活傀尸就赶紧走吧。”
见人又要发作,庹经年大手一挥将人全部搡出房去。脚步声消失,她转身合上门,食指与中指并拢点于眉间,施了点不算破戒的微薄之术,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与人传递消息。
事毕,她道:“冷水,你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公子,他作恶多端本该早死,今日遇见你是我之幸事,若是能解我所愿,冷水提前谢过了。”
说完,冷水将腰间玄石拿出,毫不犹豫地送给她。
“既是有愿,那便等愿望实现了再赠也不迟,你且先收着吧。”
冷水见她义正言辞,只能暂时收回这块东西,袖下之手绞成一团,他静静坦然道:“公子,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庹经年鲜少不语,抽出黑衣红边长短袖里藏着的符纸,将其落地画圈后把冷水护卫在内。而后只是站在明暗交界处凝视他,是以静待下文。
“他,他的破绽命门在我们初见那日便暴露了,是……”
一簇浓云逐渐遮住三五星辰,红袖添香的芳草楼顶楼冷戚下来,一、二楼纵情欲海的声音和晦明光线完全被五楼隔绝开,只听得见几声夜虫微鸣。
路迟忆将九名活傀尸依次放倒安置好后,这才借着夜色出门寻人。
“咻”,阴风阵阵卷过。
落地无音的脚步声正缓缓逼近,一道欣长挺拔的剪影悄然爬上路迟忆后背,微弱的呼吸响在身后侧方。
路迟忆呼吸平缓神色淡然,无声脱手直奔影子而去,未出鞘的剑柄收着力道捅向来者腹部和咽喉。
对方猝不及防的哼了两声,紧接着踉跄两步,“公子好生果断,下起手来也不瞧人。”
这声音既热络又嗔怪,听着熟悉,路迟忆这才转身回头。
对方比他矮些,正牙疼似的朝他微微一笑,眉见化着极具辨识度的七抹墨绿花钿,身着绿衣小袍,来人正是下午花台之上的草奴。
“防人之心不可无。”路迟忆回答,嘴角平直不见情绪。
“公子身段白不染尘,姿容平正高洁,”草奴刻意停顿了一会儿,表情率真热诚,“何不考虑考虑,来我芳草楼?”
话语落地,虫鸣消失,路迟忆蹙起厉冷的眉锋,漆黑的眸底越发黯暗。
“公子皱起眉头来也这般好看,竟不逊色于世间任何男子。当真是可惜了,我不能将这七仙之首让位于你,不然会有人恼我的。”草奴语言调笑,似乎打算近身过来细看路迟忆冷冰冰的脸。
路迟忆剑锋指他,道:“让开。”
“此处仅有一条道,公子让我让开什么呢?况且,我今日便是特意为公子而来。”特意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两人面对面诡异的对峙起来,空气中火药滋啦噼啪响,画面离奇。
握于手中的无声剑突然轻微颤动,皇天不负有心人,路迟忆终于从对方文秀的脸上看出几分欲望、贪婪和渴求来。
“烦请让步。”
说完,路迟忆脚步正欲上前,不料对方率先先发制人。
“给你这张脸几分薄面你就得接住,不然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草奴气急败坏,音色变得嘶哑尖利。
草奴反手探向后腰,拔出两把雪亮的弯月状匕首,来势凶猛的当头刺向路迟忆的脸。
“唰”!
无声出鞘划破长空寂静,破息声阵阵穿进二人耳梢,场面如火药引线一般迅速燃至尽头,白烟窜起。
五楼长廊里廊腰缦回,“锵锵”声响此起彼伏,听得人牙根泛起酸软。
无声如乱叶飞刀炫眼,疾速反绕成环,三两下挑破对方小腿、膝盖、手肘等部位,血丝顿时汩涌如泉。
摄人亮眼的雪刃贴面擦过路迟忆凉薄的脸颊,他侧身扫起轻薄韧劲的剑边,轻松抵住对面与他抗制的双匕。
双方对峙的力道逐渐紧收,强力之下彼此筋骨分明的手指逐渐泛白直至冷青。草奴撤腿被逼得滑退,剑气环绕,绿袍作响,他节节败退后只能避至桃门边。
无边夜色凝滞起来,剑光夺目,路迟忆面如皎玉一脸冷肃,竟分出一丝心思歇息,抬眸间自下而上深深地看了某处一眼。
“公子不是我的对手,何不早早从了我,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草奴吃力得略略咬牙,恶狠狠的对着路迟忆说,满目作伪色欲。
两把弯月匕首精巧无比的绞住无声,雪亮的剑身和匕首映出对面阴鸷的脸,以及因其调戏而感到嫌恶的路迟忆。
路迟忆道:“你不配。”语气何等轻蔑和鄙薄。
无声利落的拧开匕首,剑身脱开时以眨眼之势将剑尖对外劈去,双匕被灵剑弹飞。落到地面打着飞旋后双双插进墙角,被强力震碎的许多木屑很快浮于半空。
“哗”的一声,两泼血箭紧随其后洒落地面,情势骇人。
草奴耸眉耷眼的垂着头,眼看自己的双掌被斩得血呼滋啦,闭眼倒抽了几口冷气,随后猛地跃身翻向两根巨型房梁,逃跑的方位和准度被他把控得分毫不差。
“砰”,□□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草奴匍匐着撑起膝盖:“我……”
“初次见面多有得罪了!草奴?楼主?又或是……阿烈?让我想想,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清朗又疏离的声音从房梁顶淌出,庹经年单腿屈起右手撑之,剩余一腿恍若荡秋千一般晃了晃,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
阿烈的五脏六腑又是一阵剧烈震痛,在逃跑失败落地之前,庹经年还冲他的肚子施了一计猛踢。他满脸青筋暴起,抽搐着强行打起精神,竟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你这畜生身体素质倒还不错。”庹经年阴阳怪气的说,凌空的夜风吹散了她的鬓边柔发。
“畜生”一词让阿烈眼底掠过一丝凶狠,瞬即怒目圆睁起来,身体应激的朝庹经年望去,嘴里又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污言秽语。
这不堪入耳的话语丁点作用没起,一高一低的位置反而让庹经年越发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压迫感陡然攀升。
她好整以暇的回视过去,视线如囚笼一般牢牢锁住狼狈的阿烈,下一刻睥睨的目光却怔愣起来,瞳孔如芒刺般收缩。
楼主阿烈八分清俊的面容下,赫然是张畸形可怖的脸。
眼睑深深凹陷和耷拉下去,几乎与鼻尖齐平,眼尾处的皱纹深深浅浅,拉出数道长纹,两瓣嘴唇呈现出三角形的尖刻弧度,里面上下各分布着两排细细密密的尖齿。
我是开了阴阳眼吗?庹经年下意识想。
这么多排密集怪异的牙齿,难怪“吃人不吐骨头”,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庹经年后背脊骨一路寒毛直竖,脚上摇晃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来。
路迟忆睨着眼梢看了模样如常人的阿烈一眼,随即趁其不备的踢脚一踢,脚力极重的将对方一下撂倒在地,再上前引出腰间流萤软鞭用力反缚住阿烈的双手。
以头抢地的阿烈开始玩命挣扎,下巴扒地直接脱臼,心里隐约惴惴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高坐房梁顶的某人出声了。
“师兄,此人阅人无数亦杀人无数,这座芳草楼就是个巨大的饲养地,每个入门之客都是他案板上的待宰鱼肉。”
阿烈:“……”
庹经年丝毫没有要从横梁落地的意思,她语气坦荡又道:“师兄,他今夜的目标是你,杀了他便是替天行道,替那些惨死亡魂报仇雪恨,别犹豫了,动手吧!”
“咳咳……”阿烈呛咳着扭动肩膀,试图减轻被反向折叠的手臂痛意,路迟忆施在后背的重量让他几欲不堪重负。
“伶牙俐齿,只是可惜了,壳子里面是个女儿身。”他恬不知耻的肆意打量着横坐高空的庹经年,语气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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