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秋季

　　你还很不舒服吗？还需要信息素吗？

　　太弱视他了。不好。

　　要不要回去休息下？我叫保镖来。

　　太没有边界感。不好。

　　你还好吗？我能做什么？

　　太……太过于热情，也不好。

　　教室被彻底打扫了一遍，只留存下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柠檬香。向清看着安稳趴在桌上睡觉的alpha，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思考，应该怎么帮他缓解不适，或者怎么像何敕临走时那样劝他回医院休养几天。
　　不过何敕说了很多，陈尘最后也只是轻轻晃了晃手，表示“没必要”。
　　季晨深担心，又安排了好几个医生留下，都在保镖车上等着。这里有向清，其实他对医生也算不上多信任，倒是对于恋人，他很信任。
　　季晨深的父亲是被他妈妈一声一声从鬼门关里唤出来的。当时军大院已经无计可施，在护士不停的动作中，硬是他妈妈伏在一边口口声声的骂，又锤又打的哭，撒泼打滚的说爱，求他别走。人就那么奇迹一般在心肺复苏的极限时间里恢复了生命体征。
　　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后，陈尘还是被带走了，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够坐起，只是看起来很疲累，需要扶着才能走路。
　　季晨深要带他一起去医院，向清拒绝了，只给他装了一杯热水，表示如果需要信息素就找人来采。
　　一直等到晚自习下课，他终于收到了季晨深的消息。
　　【季晨深：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配图一段陈尘在医院睡觉的视频，向清点进去，里面有仪器运行的滴滴声，视频环境太黑，只可以隐约看到床上有人躺着。
　　“他今天怎么了？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他想问，可陈尘应当用不着这种询问，如果情况不稳定，他身边那么多医生和保镖一定会联系自己。
　　于是只回了一个字。
　　【向清：好。】
　　……
　　意料之中的是陈尘第二天没有上学，可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其实来了学校，在季晨深的一辆保镖车上，只有何敕跟着，而他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季晨深把人领到车前，看着何敕的神色，打断他还没开的口：“唉！你可是答应了你家主子的，不许瞎说的啊。”
　　何敕两只眼睛睁大，手指左右点点，又回头看了一眼车窗，极其暴躁道：“算了算了！我真是服你！”
　　季晨深看着他走到车的另一边，又踮起脚装模做样的瞅瞅才伸手敲敲车窗，看着车门半开就把人一把推了上去。
　　车上也很快反应过来，车门停滞不过几秒钟就关上，好似一个人消失在了这里。
　　这几天阳光意外的极好，现在被单向车膜彻底隔绝在外，向清是被陈尘拉上来的，因为对方动作幅度太大又没有收着力气，向清头磕了一下车顶，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
　　“还好吗？”
　　陈尘声音很轻，一双手抚上他的头，意图拿开向清捂着的手，没有得逞。
　　“啊？啊。没……没事。”
　　向清撑着扶手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边的位子上，陈尘看他没事，从小餐桌下把一个个保温盒拆开，摆上台面。
　　顺着那只还扎着留置针的手，向清这才得空仔细打量起陈尘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灯光的问题，他甚至脸色，唇色都白的不像活人，眼睛也充满麻木感，视线又不自觉的移动到他正开着盒子的手，微微有点发颤，手表亮了一瞬，又突然就被他按掉了。
　　自己在医院的时候，气色好像也没有差成这样。
　　哦对，不是。
　　陈尘不在的时候……
　　是有过的。
　　正想到，陈尘的手表又亮起来，这次他手一抖，保温盒与桌面撞击，“砰”一声，向清猛的回过神来。
　　抓住了陈尘戴着表的手，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抬头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皱着眉道：“这样不公平。”
　　而对方呆滞一刻，被这句话逗笑，正想说什么，向清又感受到陈尘的手抽搐了一下，于是趁机拉过来。
　　这次他看到了手表上显示的页面。
　　【易感期预警！电流刺激！】
　　【易感期预警！电流刺激！】
　　【信息素波动异常！电流刺激！】
　　【信息素波动异常！电流刺激！】
　　电流刺激……
　　向清愣怔。
　　“这个……这个怎么，怎么关掉？”
　　陈尘没有回答，盯着他看，被电的痛却还是又笑了。
　　“你拆盒子，我来弄。”
　　向清就放开了手，看着他在上面鼓捣了两下，手表便不亮了。
　　陈尘抬头对上他视线的时候，向清才慌张意识到这种注视行为的不礼貌。
　　真是种奇怪的感觉，他之前很少会这样无意识的冒犯别人。
　　他把手里的餐盒完全打开，放置到桌子上，陈尘顺手拿过边上的纸巾，将刚才不小心撒出来的汤汁擦干净。
　　不管是否合适，向清第一反应问：“为什么我的手表不会提醒？”
　　“嗯？”没想到他会问，陈尘拆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才回答：“提醒了。”
　　向清没有接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准确的来说，他还没先看到陈尘递过来就已经低下头，点开了手表界面。
　　他在上面划拉几次，非常认真。几分钟后，向清抬头继续问：“在哪里啊？我找不到……”
　　陈尘：……
　　当然是找不到的。
　　因为向清的消息提醒控制设置只打开了监护人。
　　陈尘是他的监护人。
　　除非监护人的手表监测情况也极差的情况会自动发出警报，向清手表日常监测的所有信息，每一个小时都会转到陈尘的手机与手表上。
　　因为是光能储存供电，数据传输不分昼夜。
　　陈尘朝他伸出手：“你摘下来，我看看。”
　　“你先吃饭。”
　　向清听话的把手表递过去，却并没有拿起筷子吃饭，而是十分专注的盯着陈尘的手中的表，神态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发呆。
　　照常找到提醒设置的地方，陈尘把其中的自身提醒打开，系统自动弹出窗口询问是否按照监护人等级设置，陈尘输入“否”。
　　监控级手环，警报设置分为三级。
　　一级，简单的弹窗提醒。
　　二级，振动提醒。
　　三级，电流刺激。
　　陈尘在等级中输入“一级”，紧接着系统又一次询问。
　　【自身提醒设置等级低于监护人提醒设置等级，不利于自我感知，是否确定。】
　　确定。
　　陈尘把手表恢复成首页，递过去。
　　“好了。”
　　omega重新戴好，面无表情地盯着菜呆了一分钟才拿起筷子吃。
　　向清：“你为什么不吃？”
　　陈尘：“不饿。”
　　“不吃饭好像对胃不好，还是吃一点吧。”向清劝说道。
　　陈尘：“不用了，我回去吃。”
　　刚做完硬性管控信息素分泌的项目，医生禁止他摄入任何食物。
　　季晨深偷偷带他跑出来半路被何敕抓住，硬是帮他们瞒了下来。
　　陈尘现在不能折腾，瞒不过的话，他今年就别想出门了。
　　何敕真真切切看过陈尘和陈泽勋闹事有多不管不顾，丝毫不关心身前的人是拿着刀还是拿着枪，要走就是要走，向清住院那次，他听在场的保镖说，陈尘是从二十楼直接跳下去了，还好在十八楼有个大阳台，说是从十八楼爬下来的，其实完全是被陈尘一句话吓得没人敢去接，更别说拦了。
　　腺体里现在还插着芯片，即使刚才已经尽可能减少活动，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需要向后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吞口水，以此来缓解疼痛与呕吐感。
　　西兰花炒的不太熟，向清嚼在嘴里发出脆脆的响声，陈尘闭着眼听，觉得像兔子吃萝卜。
　　进而又想起来最近没有给他带胡萝卜一类的蔬菜，等回去要安排何敕问一下营养师是不是忘记了。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振动两下，陈尘伸手去拿。
　　“我可以释放信息素吗？”
　　陈尘拿着手机，意外的转头看过去：“嗯？”
　　向清：“我……”
　　他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问：“我释放一点信息素，你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他听何敕说了在教室里的向清不适当释放信息素对他信息素波动的影响，当时说到向清紧张的反应时，何敕还责怪陈尘说：“你笑个屁！我T M当时都要吓死了！”
　　刚要拒绝，就听到向清无头无脑的甩出下一句。
　　“就像你之前给我信息素那样。”
　　陈尘：“……”
　　“嗯。”
　　好，答应了。
　　他的信息素非常纯粹干净，和向清一样，纯朴到没有任何过渡香味，直白又淡雅的栀子花香，不论释放浓度与时机与陈尘来说都是比药更好的存在。
　　栀子花香不像玫瑰甜魅，不比茉莉清幽。但确是带着重量与质感的，仿佛夏夜凝滞的、温润的空气，被提炼成了乳白色的有形之物，沉甸甸地扑面而来，能够将整个人温柔地包裹。
　　因为在教室里何敕的行为，向清很快就摸索明白到手表关于信息素监测的汇报完全可以作为释放信息素的参考，说是参考其实都低估了它的准确度。于是向清盯着手表的上显示的数据，控制在“可接触”范围内。
　　“这样可以吗？”向清抬起头，眼里容不下其他任何，看到陈尘皱眉时又太过于恐慌，导致他的手表立刻就发出预警。
　　【信息素波动异常，已超出“可接触”范围！】
　　感受到波动，陈尘笑笑，没什么力气的把手放在桌上，说：“把手给我。”
　　“别紧张，我没事。”
　　向清迟迟没有动作，陈尘忍不住催促道：“别看手表的消息了，让我碰一下手。”
　　“放松一些，信息素太淡了，我现在还不觉得舒服。”他捏捏向清的手，安抚下来信息素的波动与那些不知名的情绪。
　　一直到陈尘的脸色与状态好转，向清再去看手表的汇报时，指标区域显示在“非亲密接触预警”
　　这一区域在应激预警前面。
　　可到达这一预警区域却没有任何消息提醒。向清没有多想这个区域的意思，听陈尘说“这样就可以”后踏实的吃完了桌上的菜。
　　并且愉悦的提醒陈尘，回去了记得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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