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轮回】

　　路口，刘哥还在跟村长说着话，一脸笑意。南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那条路上。

　　他面向前方，眼神观赏似的到处乱转，却不经意划过那条难以察觉的小路。

　　没能看见柯晨。希望她一切顺利。

　　“小南，快过来。”刘哥招呼他。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走到了他的前面。

　　“来了。”他跟上。

　　就跟曾经几次参观一样，段闵带着他们参观了教学楼，介绍着学校的基本情况，说着那些一模一样的话。他暂时想不到这些信息能对他们之后的行动有什么帮助，只能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四处乱看。

　　南浔这个样子，别人只当他是好奇心作祟，第一次见这样单调、老旧却不破败的学校，让人几乎很难想象他是在寻找其他进入四楼天台的方法。这正是他想表达的。

　　至明学校只有中间那一条楼梯，这并不像城里常见的两条楼梯分布在教学楼两旁那样，或许是经费有限。

　　但是，这让南浔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根据他这几回的观察，他发现村里没有谁的身高超过他，而恰好段闵和村长都与他等高，也没见其他老师能比得上段闵。

　　若是考虑到经费，将便于逃生的两道楼梯改成了一条，在此“节省”的意识下，在调查了村里的情况之后，也不难发现村民的身高均在段闵之下。那么，改低教学楼的设计图也能称得上合理。

　　南浔抬头看了看，果然。

　　无论是村民居住的房子还是他们安歇的宿舍楼，都可能因为这个而做了减高处理。本来能察觉出来的异样又在梁家村普遍矮小的房屋中，恰好被和谐掉了。这也是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些不寻常的原因。

　　这栋教学楼也是如此。这里的石制围栏大约一米三左右，这整层楼看起来也没有三米高，他估计在两米八左右，还可能更小。

　　南浔身高一米八有余，要是再加上手臂的长度，加加减减过后也能够上两米二。要是他站在围栏上，还能超过这层楼几十厘米。他对四楼天台的布局还有些印象。

　　毕竟是天台，那里并没有像这里一样有多重防护措施。他记得那大概不到三十厘米，比他的鞋子长上一些。

　　那他是不是可以踩在三楼的的围栏上，去够四楼天台的边缘？

　　南浔低头，设想脑中计划的可能性。

　　这就很考验臂力了。还有——耐力。

　　值得一试，也只得一试。

　　不过，还是得先跟柯晨商量商量。

　　……

　　离开学校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十分，村长像前九次那样招呼他们去家里吃饭。而南浔依旧没看到柯晨的身影。

　　还没回来吗？这可怎么办，也许会被发现。

　　“哎，我们去叫一下小柯吧，村长做客，我们整整齐齐地过去才好。”刘哥说道。

　　不行！柯晨可能还在山上，也许赶不回来。要是她被发现撒谎事情可就难办了。尽管可以借口出门晃悠忘了时间，但是，就柯晨个人而言，这么不礼貌的事她一定干不出来的。

　　他得想个办法，要么拖住他们等到柯晨回来，要么直接替她拒绝村长的晚餐邀请。

　　“你们先走吧，我去跟村长打个招呼，过会就跟上。”

　　“我去叫柯晨吧。刚好我想去换一件衣服，这衣服今天穿着有些冷了，我顺路喊一下她好了。”南浔出声打断刘哥的动作。

　　刘哥思考了一下：“也好，快去快回，让村长等太久也不好。”

　　“一定。”南浔转身，小跑回去宿舍楼。

　　拖不了很久的，最多撑到晚餐过后，按照张姐对她的关心程度，一定会想要看看她的状态如何，他顶多……吃饭的时候磨蹭一点。

　　柯晨你要快点回来啊……

　　他先自己上楼换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要说暖和也没暖和多少，单纯是为了给自己刚刚的借口找补。

　　南浔又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面。这个时间学校的老师也都下班了，陆陆续续提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宿舍。作为一个男人，他既不能上楼，也不好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直勾勾地盯着柯晨的窗口，不然显得自己更个变态似的。

　　“哎！”南浔狂挠头。他还是稍微走远了一点，背对宿舍楼假装看风景，时不时地瞄一下楼的入口出，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否平安归来。

　　又磨蹭了十分钟，依旧没能等到柯晨。南浔觉得要不是梁家村这儿没有信号，刘哥的电话早就打过来了。

　　现在是五点四十分，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用过晚餐了。南浔朝村大路望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向这边移动，距离这边估计还要个五六分钟。

　　看衣服颜色，应该是付息。南浔朝他走过去，对他说：“柯晨有点晕车，让她再睡会吧。”付息不疑有他，跟着南浔一起回去了。

　　刘哥跟张姐见只有他们两人回来了，皱了皱眉。“小柯呢，还没来吗？”

　　“啊，柯晨说她有点晕车，想多睡会，让我们先吃。等她好一些了再跟我们跟村长道歉。”南浔面露担忧，加深了可信度。

　　“这样啊，”张姐眉头未见放松，“在车上我看她睡了一路，看来是真的很难受了。我那还有些晕车药，等会回去让她服下。”

　　“那我们先进去吧，让村长等太久不太礼貌。”刘哥插话。

　　进门后，张姐跟刘哥一唱一和，略加夸张地表达了一下他们做客的荣幸和来迟的抱歉，给村长哄得乐呵呵，直说“没事没事”。

　　这一次晚餐南浔刻意吃的很慢很慢。六点二十分，他们所有人才正式结束晚餐。

　　虽然张姐在村长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吃过饭，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提议一起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梁家村，而是决定先去看看柯晨。

　　“也不只你一个人担心小柯哦，干脆我们一起去好了。”刘哥叫出了她。“小柯可得好好的哦，不然我没法跟老师交代嘞。”刘哥口中的老师指的是柯院长。这里除了张姐，没人直到柯晨跟柯院长的关系，也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柯院长的学生。

　　对比他们刚来梁家村的时候，这次他们的脚步都快了不少。南浔一路提着心，一直在想，要是柯晨没回来的话他之前的话要怎么圆回去。等到了宿舍楼下面的时候，他惊讶于竟然这么快，他感觉好像也没过多久吧，最多五分钟！

　　南浔一脸惆怅地抬眼望向了柯晨待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却见那个身影藏在墙后的阴影处，稍微看了一会又进去了。

　　还好，她赶回来了。希望我们能有些默契，别露馅了……

　　咚咚咚。

　　柯晨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张姐跟于敏站在门外，男人们就在楼下等着。

　　“来了！”隔着一道门，柯晨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有些微弱。听起来真像是生病了。

　　“张姐，于敏，你们怎么来了？”柯晨此刻穿着单薄的衣服，头上还冒着细汗，看着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还出了一身汗。

　　张姐看她就这么过来开门了，眉头紧锁。

　　“快快进去盖着被子，你穿这么点小心感冒哦！”张姐急忙把她往门里推，又把她塞回被子里。

　　“好的好的。”柯晨躺在床上，把被子拉至下巴，瞪着眼睛看着张姐。

　　张姐把柯晨因为流汗而站在额头上的碎发拨开，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卫生纸，替她擦着汗。

　　“出这么多汗……很难受吗，我这还有些晕车药你吃一些，再睡一觉，应该就会舒服很多了。”张姐拿出刚刚回宿舍拿来的晕车药，又倒了杯水，递到柯晨面前。

　　“好。”柯晨微微起身，接过那颗白色的药丸，一下丢在嘴里仰头咽下。又接过张姐手里的水杯，冲刷掉残留在口腔里的苦涩。

　　她眯了眯眼，表示自己还有些困。

　　“那你先睡吧，有事就叫我们。我们要是不在的话，也可以请求楼里其他老师的帮助。不要觉得害羞，也不要觉得麻烦，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张姐絮絮叨叨，像是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似的。

　　“嗯，我会的。”柯晨的音量逐渐减小。

　　张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多睡会应该就好了。她轻叹一口气，拉着于敏离开了房间。

　　“晚安。”张姐这一声柔而轻，不知道柯晨有没有听到。

　　咔哒！门被关上，再传来的是她们下楼的声音。

　　不算特别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

　　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现在热得想大叫！

　　柯晨是一路跑回来的，路上不免被一些泥巴溅到身上，弄脏了外套。就这么出去的话，她休息的借口一定会露馅的！她只好把外衣先脱掉，把自己塞到床里假装生病。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撞上张姐她们，或许是南浔做了什么这么给力？

　　柯晨又听见了楼下传来一些交谈声，讨论着她的“病情”和接下来去哪，又渐渐安静下来。

　　她揭开被子，偷偷冲着窗外瞄了一眼，下面的人已经四散而去了，估计也跟之前一样。

　　呼……柯晨重新穿回衣服，瞧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五，跟前几回相比晚了太多了。这个时候段闵应该在前往山中的路上了，希望她没有制造出什么异样。不知道是继续等下去直到七点四十分赶去梁小昭家，还是再去找些线索……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还杀回马枪的吗？！

　　柯晨坐在床上一激灵，刚想再次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就听到门外的声音：“是我，快点开门。”

　　是南浔！吓她一跳。

　　她仰着头，先安抚了一下乱跳的心脏，再起身给他开了门。

　　“你终于回来了，我真怕你没回来，那样我就要独自一人面对张姐和刘哥的‘逼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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