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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人·镜中孽 (二)
茸枝夹菜的筷子在半空顿住,“挖心?”他朝萧祁声身侧缩了缩,小声道,“不会是……有魔物吧?”
萧祁声未即刻答话,只执起瓷勺,不紧不慢地为他添了半碗冬瓜汤,汤勺轻碰碗沿,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用膳。”
“挖心……这可不常见。”楚南野撂下筷子,琢磨,“若只为求财,山匪流寇犯不上如此大费周章。小渔这话,倒未必是空穴来风。”
虞温婳忧色浮现,接话道:“即便非魔物所为,行凶者手段如此酷烈,也定是心性残暴至极之徒。河畔村距郦城不算远,若真是魔物流窜,恐怕郦城也难以幸免。”
楚南野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轻响,道:“挖心剖尸,听着就不像寻常路数。是魔物作祟,还是……人祸?”
他抬眼,目光扫过几人,“怎么样,去瞧瞧?”
虞闻准少年心性,最是嫉恶如仇,当即道:“管它是人是魔,在这儿猜破天也没用,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若真是害人的东西,正好一并收拾了!”
【情景支线任务触发:前往河畔村,调查连环挖心惨案真相。】
茸枝正小口喝着萧祁声给他盛的冬瓜汤,眼睛眨了眨。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是,这对吗?这对吗!怎么又破上案了?!
他绑定的到底是攻略系统还是“灵脉幽境片警”执勤系统?任务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从打架到试炼再到卧底,现在直接快进到刑事侦查了?!
这系统的脑回路他是真服了,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随机发布是吧?
结账时,楚南野顺势倚在柜台边,脸上挂起漫不经心的笑,同掌柜搭话:“掌柜的,生意兴隆啊。对了,刚听人说起南边的河畔村,好像不太平?”
那掌柜的闻言,脸色倏地一变,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几位客官可是要去那河畔村?听小的一句劝,最近还是别往那边凑热闹了。接连死了好几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都说……是厉鬼索命,邪门得很呐!”
他摇摇头,满脸晦气。
掌柜的反应,无疑佐证了传闻的可怖。
河畔村离郦城也就十来里路,几人决定立刻动身。
沿河而行,越往南去,景致越发荒僻。秋风卷着河水的湿气吹来,带上了几分莫名的阴冷。
茸枝本来得了新灵器,正美着呢,可越靠近河畔村,那股说不出的压抑感就越重。
茸枝忍不住凑近萧祁声,没话找话:“萧祁声,你说那挖心的……会是个什么东西啊?”
“未见之前,无从判断。”萧祁声目视前方,声音平稳,“挖心之举,若非修炼邪功需用心头精血,便是怨愤泄恨。魔物噬人怨气,反倒少见这般繁琐手段。”
“哦……”茸枝小声应着,心里更毛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小村庄的轮廓出现在河湾处。
村口歪歪斜斜地立着个木牌,刻着“河畔村”三字。
几人进村便察觉异样。
本该是炊烟袅袅,农户归家的时辰,村中却门户紧闭,几乎不见人影,唯有几声零落的犬吠,更添几分凄凉。
茸枝贴着萧祁声道:“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阴森森的。”
“看来传言不虚,村民警惕性很高。”楚南野环顾四周,“现在得找个能问话的。”
正说着,前方一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满头银发,还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探出身来,浑浊的眼睛充满戒备地打量着他们这几个明显是外乡人的不速之客。
“你、你们是何人?”老者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我们村最近不太平,不接待外客,也没药材可卖了,诸位请回吧。”
他显然将几人当成了来收购药材的商人。
茸枝急忙解释道:“老爷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听说村里有东西害人,特意过来看看的!”
老者看向茸枝,见他眼神清澈,容貌精致讨喜,态度缓和了些,道:“小哥儿好心,只是……唉,这事邪门,不是寻常人能管的……连振武堂弟子来看也无济于事……你们年纪轻轻,何必沾染这晦气?快走吧……”
虞温婳见状,缓步上前。
她声音温婉柔和,极易令人心生好感:“老丈莫慌。我等并非商旅,乃是路过的灵脉师,略通些岐黄之术与防身之法。听闻贵村近来屡生祸事,特来查看,若真有魔物为祸,或可相助一二。”
老者见几人真无恶意,戒备之色稍缓却仍犹豫,最终,老者叹了口气,侧身让开,“既是如此……几位请进来说话吧。老朽是这河畔村的村长。”
进入村长家简陋的堂屋,气氛依旧压抑。
村长让儿媳倒了茶水,浑浊的老眼扫过几人,“几位……当真能对付那……那东西?”
萧祁声道:“老人家,还请先将事情始末告知,我等方能判断。”
村长深吸一口气,脸上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哑声讲述:“大概是半月前开始……先是村东头的李猎户,进山后一夜未归,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山中,心口老大一个血窟窿,心、心没了啊!”
他手抖得厉害,喝了口水,才继续道:“刚开始,都以为是山里出了什么凶兽,可后来,接二连三的,张屠户、赵木匠……都是壮年男人,死状一模一样!都是夜里悄无声息地就,就这么心被挖了,而且……”
村长脸上露出极度难堪的神色,“那杀千刀的畜生……还、还将人的子孙根割了……塞、塞进了……后面……”
“砰!”
虞闻准闻言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哐当作响。他俊脸涨红,既是愤怒也是恶心。
虞温婳蹙紧秀眉,以袖掩口,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忍。
茸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抓紧了身旁萧祁声的胳膊,小声骂了句:“我靠……这么变态?”
萧祁声倒是面色沉静,询问村长:“死者可有其他共同之处?是否都与某些人结怨?亦或者,都去过某些特殊地方?”
村长摇头,声音愈发苦涩:“都是本分庄稼人,平时最多些口角,哪来的深仇大恨?死前也没说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就是死法太惨了,现在村里人心惶惶,天一黑就没人敢出门,壮劳力都不敢落单……”
正说着,村长的儿子自门外快步进来,附耳低语几句。村长脸色骤变,匆忙起身,随儿子出去了。
堂屋里就只剩他们几个。
楚南野思忖片刻道:“专挑壮年男子下手,手法残忍且极具侮辱性……这不像是为了修炼,倒像是蓄意报复,泄愤居多。”
虞温婳道:“阿野所言在理。若非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萧祁声道:“若是仇杀,或可从村民的人际纠葛入手细查……”
话音刚落,村长已回转,面色比方才更为难看,苍白中透着一丝死灰。
村长刚要开口,屋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一个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男童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带着哭腔大喊:
“爷爷!不好了!虎子叔!虎子叔他……他也没了!跟、跟李叔张叔他们一样……心没了!!”
村长身形晃了晃,脸色惨白,拐杖都差点拿不稳,嘴唇翕动:“虎、虎子?!走!快……快带路!”
“我们同去!”楚南野立刻道。
一行人匆匆跟着孩童和村长赶往出事地点。
越靠近那处院落,空气中隐隐飘来血腥味和哭喊声。
茸枝咽了口唾沫,萧祁声察觉他的不安,低声道:“我在。”
那处矮小的土坯院外围了不少村民,个个面带惊恐,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敢靠近院门,更无人敢进去。
见村长领着几个生面孔,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拨开人群踏入院内,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正屋房门大开,走进屋内,纵然已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壮硕汉子仰面躺在土炕上,双目圆瞪,满是惊恐,胸口一个血窟窿,鲜血浸透了铺盖。
而他的下身……景象更是不堪入目,难以言述。
茸枝猛地扭过头,胃里翻江倒海,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差点将刚才吃的饭全吐出来。
视觉带来的冲击,远比言语描述恐怖百倍。
虞温婳亦偏过头,虞闻准赶紧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等她缓过神来,强忍着不适上前仔细观察。
楚南野眉头拧成死结,跟在她身侧。
萧祁声给茸枝顺背,目光迅速扫视整个房间。
门窗完好,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炕桌翻倒,茶碗碎裂,显然死者临死前有过短暂的挣扎。
他目光最后落回尸体那惊恐扭曲的脸上,眸子微微眯起。
村长在一旁老泪纵横,捶打着胸口,“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虎子多好的后生啊……老天爷不开眼啊……”
虞温婳检查完尸体和周围,沉声道:“伤口边缘……不是利爪或野兽齿牙所为,倒像是被什么锋利刀刃剜出来的。”
萧祁声点头,“并非魔物惯常手法。且屋内……”他略一顿,“并无残留魔气。”
“不是魔物?”茸枝缓过劲来,小声问,“那会是什么?人干的?谁这么狠毒……”
不是魔物,却做出比魔物更令人发指的行径。
屋外村民的恐惧窃语声越来越大,惊恐不安。
萧祁声的目光再次落回死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对着村长缓缓开口:“此事,恐怕比魔物作祟,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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