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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朱云憬早就看出了白伩的疏离,尽管这样他还是递了几次拜帖,结果不出所料都被婉拒。
最后白伩也是将话语挑明了说,理由就是上次公主府的中毒事件,虽说同他没关系,但在白伩内心还是过不去那道坎,让以后不要来往。
朱云憬疲累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刚才问了七叔,他说并没有收到那封书信,也就是说书信被人截走了,他依旧怀疑燕飞阁。
这么多年只有燕飞阁与他作对,虽然不能从国公府寄出,不过没关系,只要是白伩的笔迹就好,谁还会去查从哪里来的。
“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方林轻手轻脚行至朱云憬身前对他耳语,他也是怕那几位听见,尤其老三,怕是一刻都不能等就要直接上,他才不会管朱云憬同不同意。
朱云憬睁开眼,眼中疲累早已不见,只有对即将成功的期待,他像是忽地想起,转头问:“老五还在那里吗?”
“回殿下,还在的,五殿下一直在柔儿姑娘房里,听说给了不少银子,在那里养病。”
“养病?”朱云憬转了转眼珠,朱元良在罗霞宫挨打的事他知道,这都多久了还没好,这事真假难辨。
“殿下,要不要知会五殿下一声,毕竟那日说不定...”
方林话还没说完,就被朱云憬打断:“不用,我还怀疑他和燕飞阁有来往呢,说不定就是他耍得咱们团团转。”
朱云憬眯起眼眸,想到朱元良几次三番破坏他的好事就有一股无名火窜上来,方林低下头不再言语。
“准备一下,三日后丑时末动手。”熬过了子时的兴奋,那个时间段差不多正是人最疲累困倦的时候,迎春楼虽营业到辰时,冬日天寒地冻,也没人会起那么早出来赶工,他猜测那个时辰无论是谁,都会疲倦不堪,谁都不会放过能偷懒休息的机会。
燕飞阁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就此斩草除根,无论这次成败与否,他都会将通敌卖国的罪名扣在白伩头上。
“文瑞啊文瑞,别怪本殿下无情,怪就怪你生在白家。”上次写的那封没有送出去,这次他准备写完了让七叔带回蔓姝国,这下应该能万无一失。
雪融化的时候最是彻骨寒冷,经过两三天的努力,白知渝终于能走路了,可还是觉得累,没走几步就要休息,白城送给她一辆素舆,供她方便出行。
说是在外面请人打造,其实是他自己做的,在白知渝还没醒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早早就备了出来,一开始以为无用,没想到真用得上。
这事让白城高兴好一阵,他是和白伩一起来的,这样还能多待上几个时辰,人一少起来他就不自在,更不可能独自前来。
素桐说他如果太执着就让他向白知渝说出实情,一开始他是这么打算的,经过这几天思想斗争,他现在偶尔会想开,不准备袒露心扉了,他要将这心思烂在肚子里。
待他回北疆,就不准备回来了,他与王爷在北疆一起打过仗,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以忠,母亲为你议亲,你为何拒绝?”
白城思想正在神游,白伩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他差点失态,他在白伩白知渝韩倾岚三人间巡视一圈,最后磕磕绊绊地说:“不日便要回北疆,用不好耽误人家姑娘。”
是啊,他给不了任何人自己的爱,怎么好耽误别人终身。
“你说的不对,那父亲和祖父不也都是在北疆打仗...唔...”
“别说了文瑞!”韩倾岚不喜欢他以己度人,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他既已有自己的打算,母亲都未多说一句责备,你就莫要再劝了。”
白知渝捂嘴偷笑:“兄长这是皮痒了。”
韩倾岚转头与她目光相接,相视一笑:“回去我就收拾他。”
四人说说笑笑,就将这事盖了过去。
醒来之后白知渝就没和家人一起吃过饭,今日晚膳添了她热闹不少。
又是原本不忙显得很忙的一天过去了。
夜里,朱淮大致扫了眼密信上的内容后扔进火盆,只知朱云憬有意突袭迎春楼,却不知是何时动手,正好他没理由将迎春楼关门呢,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助他。
“那边的通道都封好了吗?”朱淮并不抬头,继续描绘着手中团扇,整体不算华丽,却是他亲手绘画,是一副盛开在水中的并蒂莲,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将色彩点缀在莲叶上。
这团扇与凤冠比起来略显寒酸,上面没有金丝也没有珠宝,全是朱淮的心意。
一茎双花,血脉相连,虽只盛开几日,可这几日它们共同享受岁月静好,一起抵挡雨水风霜,命运交织生死与共。
一场大战即将到来,赵云溯看着他缓慢而细致的动作,心思完全不在这边,都替他紧张当下情境,他舔了舔嘴唇回答:“王爷放心,用巨石堵了全部道路,发现不了。”
“好,把小七召回来,你们只管缠住那群人,我带着小七去找他。”
“可是王爷,您的安危...”赵云溯向前一步,他对这个安排不满意,此刻全写在脸上,他只担心朱淮,他才不想离开王爷半步。
朱淮见他失态,凌厉的眼锋定在他脸上,语气冰冷:“怎么?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
赵云溯只得退了回去,低下头拱手行礼:“属下不敢。”
“你不相信小七?”他总是委屈巴巴的,朱淮也不忍心凶他,当即软了语气。
这语气直接让赵云溯的委屈放大数倍,他忽然也想像朱元良那样撒个娇,这念头一起就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只扭过头像是怄气一般嘟囔:“不是不信,只他一人跟着王爷我不放心。”
“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朱淮把团扇装进锦盒,向前推了推,“派人送去国公府。”
收到团扇的同时白知渝还收到了一张字条,瞥了一眼氤氲出来的墨水,又是寥寥几字,白知渝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打开,上面写道:“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她没想到朱淮会给她写情诗,情急之下将纸条扔了回去,双手用力盖在锦盒上,发出的哐当声惊动了擦拭花瓶的小玉。
小玉歪着脑袋询问:“小姐怎么了?”
“没,没事。”白知渝双手放在脸颊上,竟是比手心还要烫,她定是脸红的,生怕小玉会走过来,一刻也没有犹豫的回答。
白知渝竖着耳朵听小玉那边的动静,确定她没有过来,才稍稍放松一点,但一颗心还是提着的,她又摸索着将纸条拿出来偷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整颗心更是蹦到了嗓子眼。
她觉得这不是心动的表现,劝自己要冷静,她又认真看了一遍,整个人被这几句词吸引,这庄亲王怎的突然热情?
以前从不见他写过这些,分析过后她得出结论,是因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所以他才敢说些心中所想。
也是,自己曾心念不定,摇摆到了朱云憬那边,很难让人放松警惕吧,朱淮谨慎也是对的。
收了东西,没有什么华丽的回信,只一句:王爷无需担忧,阿芙绝不反悔,定一世追随。
朱淮定定看着手中回信,眼神瞥向旁边打开的锦盒,他将刚看过的纸张又重新打开,里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其中的“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更是格外刺眼。
两张放在一起,就这样对比了好一阵,不觉嗤笑出声,朱淮用力捏紧白知渝写给朱云憬的那封,揉成团重新扔回锦盒里,啪的一声用力合上。
赵云溯长长叹息,王爷又生气了,话说他还是没看明白王爷是何时对白姑娘心生好感的,总感觉莫名其妙。
可能这些情情爱爱他不太懂吧,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朱淮冷不丁一声吓他一个激灵。
“小七怎么还没回来?”朱淮烦躁,语气里添了不耐,用力快速翻着手中拿倒的书。
赵云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虽说小七贪玩,王爷的吩咐,他从不会拖沓,“那...属下过去看看?”
“不用,来晚了就罚他。”
此时此刻,赵云溯多么希望朱元良在这里,每次朱淮生气都会找个理由罚五殿下,从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这次小七怕是要遭殃。
朱淮派人保护白知渝,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只不过她以为这人是燕飞阁阁主。
也不知为何,今日他们几个频繁在白知渝院落周围巡查,搞出了好几次响动,这才引起白知渝的注意,让小玉把小七叫进屋。
小七刚吩咐几个手下一定要仔细谨慎,就听到小玉喊他进屋,王爷只吩咐他回去,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没说过不让告诉白知渝和小玉,他没有多想就跟着过去了。
“姑娘。”小七对白知渝拱手行礼,他年纪不大,面对别人时他笑容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灿烂明亮眸色清澈,与他对视一眼便会被他的笑容感染,会随着他一起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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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益《题大庚岭北驿》: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2.范成大《车遥遥篇》: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