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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那天过后,温了月精神极度紧绷,时刻关注周围消息。但一连过了两天,不管是网络还是现实都是风平浪静。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像是海啸来临前夕,短暂的退潮。
周一午休结束,她在咨询室见了今天第二个来访者。见到来访者第一眼,她觉得她面熟,直到来访者坐下来,温了月才想起来——她是她在酒吧外面撞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把包放在腿面,手臂环抱在胸,以一种防备的姿势坐立。
她眉间拧在一起,手掌虚掩在鼻前,商量地问:“能开窗吗,这里的味道让我有点不舒服。”
温了月习惯咨询室里能闻到清冽的淡香。线香、香薰、香水各种类型的香氛产品她都会换着用。今天用的是佛手柑的香薰精油,但中午离开前,她已经关闭香薰机,开窗通过风,按理说味道不会有多大。
她再次看了眼她的坐姿,没说多余的话,点头开了窗。
室内有暖气,可女人的位置正好处于通风口,怕她觉得冷,温了月拿了个羊毛睡毯递给她。
女人移动坐姿,僵硬的后背放松了些:“谢谢,我不冷。”
温了月笑笑,把羊毛睡毯放在她身侧,示意她需要可以自取,然后转身把放在她身前提前准备好的咖啡拿走,换成了牛奶和温水。
女人看见她做的这些,随即怔住,覆在包面上的手向内按了按。
“我称呼你吴小姐,可以吗?”
她们这儿要求来访者提供个人真实信息,姓名做不了假。
“可以。”吴楠喝了口牛奶,刚才突如其来的燥热减退不少。
“你放心,我们的对话内容全程保密。”
接着温了月摊开自己的本子,双指夹笔,“那么今天你来这儿的原因是什么?”
她全程以一种温和的目光注视吴楠,哪怕她一直低头,并不曾察觉。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来访者对她充分信任不是件容易事,她要有足够的耐心。
吴楠保持缄默,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使皮肤上有了紧张留下的痕迹。
温了月体贴的换了个说法:“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我……”吴楠开了口,“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很痛苦。”
“持续了多长时间。”温了月在本子上记录失眠两字。
“一个星期?不……不对。”吴楠摇头,急躁地说:“我也不知道,每天的时间我没具体计算过,但……但我感觉,应该是挺久了。”
温了月继续问:“有去医院开过安眠药吗?”
听到医院,吴楠瑟缩一下,双手蹭擦皮肤,再次摇头。
她这样不受控制的动作,闪烁其词的言语,防备心重的模样。温了月快速判断第一次的对话不再适合深入。
“吴小姐。”她放下本子,柔声问:“你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和我呆在这儿你会不会不自在。”
“还……还好。”吴楠嗫嚅地说。
“那你试试在我这儿睡一会儿,你看可以吗。”
吴楠满脸困惑。
温了月解释:“你现在戒备心很重,如果能够正常休息,哪怕只有十几分钟,也会舒服许多。只是如果你睡着了,醒后,能否尝试告知我你所害怕的事情?”
谘商过程中,可以采取让来访者休息,放松精神的方法,获取来访者的信任。只不过需要在之后,对方也需尽力克服自己的恐惧,吐露三缄其口的事。不然一两次的谘商结束,咨询师对来访者的了解依旧停留于表面,那咨询属于无效,只能认定失败。
温了月看出她的建议让吴楠有所心动,她接着说:“你睡着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儿。”
吴楠沉默半晌,张口道好。
温了月把她带到咨询室的三人座沙发前,在她躺下后,撑开睡毯准备给她盖上。
“不用了,我挺怕热。”吴楠抬手阻止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扶在自己的小腹。
“只盖肚子,别着凉了。”
吴楠一愣,趁她发呆,温了月把被子轻轻搭于她的肚子。在她视线顺着吴楠的肚子逐渐往上时,睁眼的吴楠霎时闭上了眼。
温了月慢手慢脚地回到办公位继续办公,吴楠能不能睡着还要看她自己,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忽略她的存在,给她营造出一个放松的环境。窗帘在凉风的吹拂下缓缓飘动,室内除了风声就是她敲击键盘的微弱嗒嗒声,没过多久,又多了一道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叮叮叮叮——
温了月关掉定好的闹钟,时间距吴楠睡着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沙发那头窸窸窣窣一阵,转醒的吴楠想要坐起身。
“刚睡醒可能会有些晕,你可以躺着。”
温了月转动单人沙发,隔了一段距离面对吴楠,“睡得好吗?”
“嗯。”吴楠手搭在眼前。
“有没有做梦。”
吴楠:“……有,但是很模糊。”
温了月手指扣动纸面,眼神鼓励她继续说。
吴楠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说:“我怀孕了,但不确定是不是要留下。”
看来没猜错,她进屋的时候便护着自己的肚子,对味道很敏感,同时还怕热。
“她的出现,你会感到开心吗。”温了月问。
“我不确定她的存在是否正确。”吴楠没有正面回答,她深呼吸几口,手里拧着睡毯,“我以前在酒吧工作,曾做了些羞愧的事,导致我现在挣脱不出来。我这个人应该……不会是个好妈妈。”
温了月把本子上的羞愧两字打了个叉,只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妈妈。”
吴楠仍旧重复,“因为有些事。”
“这些事是什么。”
温了月乘胜追击。有些事吴楠必须自己说出来,说出来她才有可能帮她。
吴楠咬紧下唇,望见茶几上新摆的话梅和金桔,摇摆不定的天平最终像信任倾斜,“我先前工作的地方偷拍了我的裸..照,他最近一直在用那些照片威胁我!”
明明的压低的声音,怎么却能这么刺耳。
温了月的笔尖重重点在纸面,在白纸上晕出一大片墨迹。
她忽略到点的时间,又问了吴楠一些问题。咨询结束时,她叫住吴楠,同她约定,“吴小姐,你还有一次咨询,下个星期的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
温了月给林幸东打了电话要求见他,电话里他说今天忙,要她去酒吧找他。换成以前,她绝不会去,只是这次她没办法袖手旁观。
她到达酒吧门口,已是华灯初上。今天虽是工作日,但酒吧的客流量仍然很大,门口排长队等待盖章的顾客被伸缩隔离带分流开。温了月再次联系林幸冬,让他出来,几分钟功夫,一个陌生男人站到她的面前。
虎背熊腰的陌生男人往她面前一站,“老板叫我给您带路,里面请。”
温了月警惕地后退两步,暗骂林幸冬这个下三烂。理智告诉她,现在贸然往里面闯,如同捂眼撞枪口。
她保持镇定,对陌生男人说:“行,走吧。”
陌生男人在前,温了月在后面迅速编辑一条信息给左玫发了过去,大意是十五分钟后她这没回信,就带人来救她。
猜忌是有用的,陌生男人带她走的不是上次熟悉的通道。而是带她远离舞池热闹的喧嚣,穿过隐蔽的走廊,所走楼梯走势向下,最后穿过扇需要密码解锁的门,她见到了林幸冬说的地下赌场。
温了月对赌场的了解停留在老港片里,身临其境是第一次。
这地方比灯光昏暗迷离的酒吧要亮,刚才亮光骤然出现,她还下意识闭了眼睛。室内挂着华丽的吊坠水晶灯,铺了锃亮的黑白色块大理石地面,各处聚集在赌桌周围的人群清晰可见。每人身前都有圆片状的筹码,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看赌桌上的局势。
温了月停留在原地。陌生男人把她送到便一声不吭地离开,像是故意领她进来,让她看见这一切一样。
林幸冬的歪心思还真是好猜。
她看了眼手机顶端显示的信号格,平常满格的图标变成了四个灰点。
与此同时,左斜方的一台赌桌上面吵闹声渐起,一个男人的半个身子趴上赌桌,张牙舞抓地要去扒何..官前面的筹码。男人身边只留下一个女人在使劲拉他,其他看客都远远躲在一旁,避之不及。
事态发展愈加严重,两个彪形大汉跑过来架他离开,男人不顾阻挠还在拼死挣扎,忽地,彪形大汉骂了声,直接手掌钳他脖子把他按压在赌桌。
啪的一声很清脆,四方赌客交谈声音静了一秒后又回归热络。
刚才拉他的女人在旁惊呼求饶,那男人像是也被镇住,直挺挺的趴在桌上没了动静,两个彪形大汉见状才拖着瘫倒的男人走了。
温了月在打人前移开了视线,她没了联络外面的方式,这里的氛围让她觉得窒息,她想尽快找有没有安全通道可以出去。
她形单影只的样子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哪怕她装得自如,却也能感知四周有冒犯的目光正在打量她。
突然间,温了月的手腕被人握住,她往回缩了下没抽开,扭头看到来人是谁才松了口气。
“你在这儿啊,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再别乱跑了。”韩远帆穿着便服,一副来玩乐的闲散姿态。
他在这里,就证明这地方的出现跟那起案件有关。只是如果是这样,林幸冬把她带到这里来,真是单纯的只想让她看到这里?
韩远帆揽她的肩,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现在不方便讲话,我先送你出去。”
温了月刚抬脚,就有人叫停了她。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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