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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江可卿站在江家门前,指尖攥紧了包带。
她敲了三下门,无人应答。
正当她准备再敲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江玉文那张憔悴的脸探了出来——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烟味。
“姐?”江玉文明显慌了,下意识就要关门,“你怎么来了?”
江可卿一把抵住门板,力道大得惊人:“妈呢?”
“她、她出去买菜了......”
“是吗?”江可卿冷笑,直接推门而入。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则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西往茶几抽屉里塞——是一叠借条。
江可卿眼疾手快,一把抽出来。
“可卿!"母亲扑上来想抢,“这是......”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借款八万,三日归还”,落款是江玉文的名字,日期正是昨天。
“急性阑尾炎?”江可卿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术费?”她将借条拍在桌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屋内一片死寂。
父亲放下报纸,皱眉道:“你弟弟欠了赌债,那些人说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
“所以你们就编这种谎话?”江可卿打断他,“利用我的信任和心软?”
母亲哭了起来:“我们也是没办法......那些人说今天再不还钱就要......”
“就要怎样?”江可卿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江玉文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让他被打断腿长长记性不好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父亲猛地站起来,"他是你亲弟弟!"
“我没有这样的弟弟。”江可卿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转账记录和借条复印件,三天之内,把钱还给我,否则我会报警。”
“报警?”江玉文尖叫起来,“你疯了吗?为了这点钱要把亲弟弟送进局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江可卿一字一句道,“是你们践踏了我的底线。”她看向父母,“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少吗?江玉文前年买车,去年买房,哪次不是我在贴补?可你们呢?变本加厉,甚至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骗我!”
母亲哭得更凶了:“我们错了......可那些人真的会......”
“那是他的报应。”江可卿转身走向门口,在玄关处停下,“从今往后,除了法律规定的赡养费,我不会再多给一分钱。”
“你弟弟知道错了!”陈婉君哭喊着,“就这一次,妈保证——”
“保证?”江可卿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陈婉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从小到大,你为他保证过多少次?小学偷同学的钱,你说他年纪小不懂事;高中打架被退学,你说他是被坏孩子带坏的;现在赌博欠债,你们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
江玉文突然冲上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江可卿!你少在这装清高!不就是八万块钱吗?你工资那么高——”
“那是我和知意的学费!生活费!”江可卿的声音陡然拔高,“是我每天加班到深夜,一节一节钢琴课教出来的血汗钱!”
她转向母亲,声音颤抖:“妈,你知道这钱对我和知意意味着什么吗?”
陈婉君避开她的目光,嗫嚅道:“妈以后......”
“没有以后了。”江可卿深吸一口气,下了莫大的决心,“除了每个月的赡养费,我以后什么都不会给你们,逢年过节我也不会回来了,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算了,反正从来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真畅快啊!每次吵架总是被威胁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父亲!你以后就当没这个家!现在先走了反而放松多了。
江玉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休想!爸妈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跑?”
江可卿冷冷地看着他,一把甩开:“要么还钱,要么我报警。赌博是违法的,那些追债的人应该很乐意和警察聊聊。”
江玉文脸色瞬间惨白。
陈婉君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江可卿的腿哭求:“可卿,妈求你了......就这一次......”
江可卿低头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心里最后一丝柔软也被冻僵了。她慢慢蹲下,掰开母亲的手:“妈,你记得我大学毕业那年,胃出血住院吗?”
陈婉君愣住了。
“那时候你说工作忙,一次都没来看我。”江可卿轻声说,“可现在为了江玉文的赌债,你连尊严都不要了。”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钱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要回来。至于赡养费......”她顿了顿,“每个月我会按时打到爸的卡上,那是我的义务。”
走出家门时,江可卿没有回头。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江可卿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她站在楼道里,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那些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甘、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以为自己会哭,会崩溃,可奇怪的是,胸口那股常年淤堵的闷痛感,竟然随着那句“就当没我这个女儿”烟消云散了。
——原来先放手的人,反而更轻松。
电梯缓缓下行,江可卿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脑海中闪过母亲跪地哀求的样子。那个总是端庄优雅的女人,为了不成器的儿子,竟然可以卑微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问了太多次。为什么同样是孩子,江玉文可以肆无忌惮地犯错,而她必须永远懂事?为什么母亲能对儿子的恶行视而不见,他会改的,母亲总是这么说。事实是,他不会改,他们都不会改,现在江可卿也不期待他们能改变了,现在他们都和自己无关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江可卿走出单元门,寒风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湿了一片。
——真没出息。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为这种事难过了。
可当母亲跪下来抱住她的腿,声泪俱下地为江玉文求情时,她还是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刺痛——就像小时候,她考了全班第一,兴冲冲地跑回家,却发现父母正围着发烧的江玉文忙前忙后,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我多努力,你们都看不见?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可卿就自嘲地笑了笑。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纠结这种问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手狠狠擦掉眼泪,却在触及围巾时顿住了——这是知意亲手织的,围巾上的小兔子还在对她笑。
——知意。
想到那个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的女孩,江可卿心里那股寒意稍稍退散了些。
——知意不会骗我。
——知意不会利用我。
——知意......需要我。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微微发烫。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知意的电话。
"江阿姨?"知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些许担忧,"你还好吗?"
其实原本知意提议要和她一起去的,但是江可卿拒绝了,江可卿决定自己一次性去说清楚,知意在旁边她心里固然舒服一些,但是他们肯定会把话题又扯到知意身上,裹不清楚。终究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场,她要和江家该撕破脸撕破脸,该切割干净就切割干净。
“我很好,已经和他们说得很清楚了,必要时会走法律程序,反正不会就这么算了。”江可卿硬气地汇报完战况,突然声音软下来,“知意,我以后没有家回了……”
快安慰我一下,虽然我并没有很难过,但是快哄哄我。江可卿是这样想的。
知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听出了江可卿话里隐藏的撒娇意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江阿姨,”她故意放轻声音,像哄小孩一样,“你明明知道我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江可卿带着鼻音的笑声:“那你会收留我吗?”
“当然会。”知意认真地说,想到电话那头江可卿眉眼弯弯的样子“而且——”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狡黠,“我还会给你煮姜汤,帮你暖手暖床,我还提供私人按摩服务......”
江可卿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听起来我赚大了。”
“那可不,”知意继续哄她,“江阿姨今天超级勇敢,值得最好的待遇。”
“真的吗?”江可卿的声音软软的,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稳的监护人,“那......我能点菜吗?”
“可以啊,想吃什么?”
“想吃......”江可卿故意拖长音调,“知意亲手做的番茄鸡蛋面。”
知意噗嗤笑出声:“就这?江阿姨你也太好养活了吧。”
“嗯,我很好养的,你要不要考虑以后一直养我?”江可卿语调上扬。
知意心跳漏了一拍,被她的小语气撩到了。江阿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当然要养。”知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止不住上扬的尾音,“我会把江阿姨养的很好的。”
电话那头传来江可卿轻柔的笑声:“那说好了。”
“一言为定。”知意一字一顿地说,她想象着江可卿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温柔的幅度。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知意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车流声,她想象着江可卿站在街边,围着她织的围巾,发梢或许还沾着晨间的露水。
“江阿姨..."知意轻声唤道,"外面冷,快回来吧。”
“好。”江可卿的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我马上回来。”
当江可卿推开家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番茄香气。知意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欢迎回家。”知意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
江可卿站在玄关处,看着这个被暖黄灯光笼罩的小厨房,看着知意脸上温暖的笑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才是家啊——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委曲求全,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能被接纳的地方。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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