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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这个海盗桶就送给你了。”说完,乔绎安披着被子走了。
季桓夏静坐地上,乔绎安最后几句话每个字都砸在他心里,很沉重,很苦涩。
季桓夏在小时候,虽然倔,但是会哭会闹会笑,受委屈了会跑坟地里找妈妈,开心了会闹着季爷爷给他买糖,生气了跟人打一架再不服气地跑去道歉都是常有的事,全村的大人都喜欢逗他取乐。
活泼好动,聪明机灵,这两个词离季桓夏太远了,远到自十二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再无法触及。
刚踏上初一门槛,季桓夏就遭遇了场无妄之灾,宿舍里,室友私藏不良书籍,宿管检查卫生时在季桓夏的枕头底下翻出来,上报给班主任,班主任将季桓夏叫到办公室,书啪得甩到桌子上,厉声质问季桓夏。
班主任是个男的,声音很大,季桓夏却是满不在乎,淡淡扫一眼,无所谓的样子,说这书不是他的,说完就要走。
“不是你的是谁的,凭空出现在你枕头下面的?!”见季桓夏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班主任怒火更声音,声音也提高了点几分。
“我怎么知道是谁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季桓夏说道。
“出现在你枕头下面,你看看你这看的是什么,你才多大年纪,小小年纪不学好,爹妈怎么教的,打电话叫你家长过来!”
班主任也是无心之言,他刚接管班级,对学生家庭情况还没了解全,报名那天是秦钟带着季桓夏来的,他也觉得可能是家长忙。
可就是这无心之言,刺痛了季桓夏,瞪着班主任一字一句说:“我说了,这书不是我的,我已经解释了。”
“你这学生怎么这么犟,陈老师也是为了你好,对你负责,来了学校就要好好学习,别想东搞西的。”
“就是啊,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开始教育起来。
“好好跟你讲没用的话,就叫你家长过来。”
季桓夏手攥得紧,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艰涩开口:“是,我的,你要罚就罚。”
“你看看,早点承认不就好了,非得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班主任嫌弃看了一眼季桓夏,又是一番训斥。
季桓夏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这书是谁的,无力辩解,无处释放的憋屈在他心里压着,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班主任说“记住没,听到没,下次不允许”这些字眼时机械地点点头。
进了班里,季桓夏回到座位上,眼眶带着红,前后左右一个两个嗅到八卦气息,趴在课桌上问季桓夏为什么被叫进办公室,季桓夏扫他们一眼,抽出数学书做题,没有搭理任何人。
班级里没有秘密,当天这事就传的沸沸扬扬,季桓夏被议论纷纷,你一句他一句的,事件被添油加醋传了好几个版本,每个版本都离不开对季桓夏的谴责和造谣。
刚开始季桓夏还会和玩得好的同学解释清楚自己被冤枉的事实,时间久了嘴巴太多,季桓夏听多了也不打算深究了,可他偏就在食堂吃饭时听到这本书真正的主人幸灾乐祸的声音。
“我那天早上就是图个方便,随手放进去的,谁叫他睡下铺,放了一次就被逮到,太倒霉了他。”
“没想到季桓夏还挺仗义,没供出你。”
“他都不知道是我的,就算知道,你看他敢吗。”
俩人嘻嘻哈哈聊着,没成想被季桓夏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天晚上,季桓夏洗完澡冷着脸回到宿舍。
“你明天去办公室给老师解释清楚。”季桓夏对着上铺的男生说。
那个男生从被窝里探出头,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你的小黄书。”季桓夏不咸不淡说。
“去你妈,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的,在你枕头下面发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男生坐起来跟季桓夏争执。
季桓夏懒得搭理他,转身要出门,那男生不知道他冷着脸要干什么,急着从上铺爬下来,拽着季桓夏手臂,威胁他:“你要敢说你就死定了。”
季桓夏皱眉,嫌弃甩开手臂,“那我现在说,看看我会不会死。”
男生朝季桓夏踹了一脚,俩人起了争执,扭打在一起,没人敢拦,一直到宿管来了才停息。
季桓夏不小心被卷入这场闹剧,打架没有人替他出头,他跑去办公室解释,包含在宿舍打架的起因,老师只想息事宁人,不打算听他解释,同宿舍也没人站出来替他澄清,原本已经过去的事情,因为打架彻底闹大了,男生被打的有点惨,父母也闹到学校来,季桓夏被记大过停课一周。
从那之后,季桓夏经常在班里遭受同学排挤,东西不见就是他偷的,在背后贴难看的字条,把他试卷藏起来,找不到试卷只能站在后面听课,久而久之,刚上初一就成了焦点,父母双亡的身世也被大家知晓,软柿子更好欺负了。
当然也有同情和可怜他的,可没有人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站出来还他的清白,替他说话,只会在事发之后带着看戏心理说点不痛不痒的自认为是安慰的话语,顺道再旁敲侧击打听打听所谓的真相,那段时间,季桓夏遭受的非议,同情,冷眼和污蔑数不胜数。
乔绎安最吸引季桓夏的就是这一点,不管他身上发生多具毁灭性的事情,他都能活得像个小孩似的,笑容最具感染力,季桓夏愿意看到乔绎安纯真干净的笑,乔绎安因为他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不想再看到。
季桓夏一整晚没休息,亮着台灯玩了一晚上的海盗桶,天什么时候亮的他都没意识到,七点的闹钟响了,他脑子思绪才回笼。
关了闹钟,洗个澡换了套衣服,下楼前望了眼隔壁的房间。
季含柳在厨房打豆浆,季桓夏打过招呼后准备出门,又回到厨房问了季含柳哪有卖包子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包子了?”
“突然想吃了。”季桓夏避重就轻回答。
“菜市场拐角那有家赵记包子铺,那就有一家,小安也喜欢他家的,你出去顺道给他带回来一份,他只吃小笼包,别的他不吃。”
季桓夏应了一声就出门。
七点多,包子铺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队,蒸气升腾,香气四溢,这当铺选得也是好,刚好在拐角门前站不下人顺势拐个弯还能继续排队,也不会挡住街道。
季桓夏顺着长队一直走到后面,刚站进去,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嗨。”
女孩子的声音,季桓夏闻声回头望。
“这么巧,还记得我吗?”
陈闫妤扎了高马尾,笑意盈盈跟季桓夏打了个招呼,季桓夏微微一愣,半天才想起来是谁,其实也没有完全想起来,那天晚上在包间里霓虹灯下没注意看人长什么样,他就记得有两个女孩,这是哪一个就不知道了。
“你好。”季桓夏说。
陈闫妤失笑:“你好严肃啊,没想到乔绎安身边还有性格这么高冷的朋友。”
队伍往前移动,陈闫妤提醒他往前走。
“你也住附近吗?”陈闫妤问道。
季桓夏:“嗯。”
陈闫妤:“是不是乔绎安给你推荐过他们家包子?”
“嗯。”
“乔绎安喜欢这家的小笼包,还有那家,”陈闫妤指着绿篷下的当铺,“那家的煎饼果子他也喜欢,就是不要加薄脆,他不喜欢吃。”
“你挺了解他?”季桓夏不自觉一问。
陈闫妤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回避季桓夏视线。
季桓夏注意到她表情不自然,淡淡说道:“你们玩得这么好,了解彼此很正常。”
“之前跟他坐了一段时间同桌,乔绎安吃不惯食堂的早餐,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带早餐去学校吃,有时候是他家阿姨做的小糕点,有时候就是这些包子或者煎饼果子,所以了解一些。”陈闫妤解释道。
季桓夏了然。
“课外实践你和乔绎安一起吗?”陈闫妤问。
课外实践。
乔绎安在他面前提过,问了一嘴有没有兴趣参加。
季桓夏:“对。”
陈闫妤:“其实我也没打算参加,但我要转学了,毕竟是最后一次。”
季桓夏:“乔绎安说你们经常流动性分班考?分班名单出来了?”
陈闫妤:“出来了,我们是A班,所以变动不大。”
“小伙子,吃点什么?”包子铺老板打断他们聊天。
“两份小笼包。”
老板掀了两屉包子,“你呢,小姑娘?”
“一根玉米,一杯豆浆,谢谢。”
出了铺子,季桓夏手机响个不停,陈闫妤见他挺忙,道声再见便走了。
“喂,秦老师。”
秦年:“桓夏哥,爷爷今天出院,我爸他们回来了,叫你过来吃饭。”
季桓夏看着手里的包子,拒绝道:“秦老师出院就好,改天吧,我今天有事。”
电话那头秦叔叔接过电话说:“小夏,你秦老师还没出院就惦记着你呢,赶紧过来,吃顿饭不打紧,等着你啊。”
季桓夏到家放了小笼包,跟季含柳打了招呼自己回去一趟,接着朝楼上望一眼,房门还是关着的。
从市区坐车回去得一个多小时,季桓夏没多余时间上楼,拿手机给乔绎安发了一条信息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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