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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
“昨天出去玩得怎么样？”卡着十点差两秒的底线，茱莉亚风尘仆仆地坐上工位，问赵莫。
叼着牛犇犇特供的早餐三明治，赵莫“唔”了一声。
“还不错，就是逛了逛礼品店。”
她眼花缭乱地和星网大数据斗争了大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地去挑送给威兰德和苏珊的新婚礼品。
“你的报告写得怎么样了？”赵莫将三明治里的生菜叶拨到了一边，随口问道。
肉眼可见的，茱莉亚的微笑唇垮了下来，金脑袋都失去了些许光泽。
“还没写到第四行……”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道。
“……”
这是纯懒的。
“唉，”茱莉亚半托着腮，长叹一口气：“人到底为什么要写报告啊啊啊！”
感受到身边压抑的低气压，赵莫将生菜叶团吧团吧塞进嘴里，准备帮茱莉亚找点灵感。
偏偏在这时，工位旁的电梯“叮”地打开了门，窜出来一道矮矮胖胖的身影。
“茱莉亚！茱莉亚！快来帮忙运货！”牛犇犇的大嗓门响彻整个七队办公室。
“这就来！”茱莉亚腾地站起，但很快就被按了回来。
“我去吧，你好好写。”眼见着茱莉亚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着要逃脱报告的魔爪，赵莫赶紧拦下她。
真要是放她去了，一行报告都没指望了。
顶着茱莉亚幽怨的小眼神，赵莫拎着状况之外的牛犇犇就跑。
牛犇犇眨巴着小豆眼，朝赵莫嘿嘿笑。
“赵莫！你现在感觉咋样！”许久不见自己的做菜搭子，它甚是想念，难得没抱怨赵莫顺手就拎的坏毛病。
“还成吧。”赵莫拒绝了牛犇犇的腻歪申请，专心问起了运货的事儿：“运的是什么货啊？”
牛犇犇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是啥，反正是温南带回来的。”
赵莫心里有了数，那大概率与食货鬼有关。
自从七队押着那队冒牌雇佣兵回了首都星，除了安德烈、莉莉丝和俚语男，剩下的人都被扭送到楼下的联邦调查局换赏金了。
给赵莫批假的当天，温南还往研究所走了一趟，估计是和那群老学究扯皮三人的归宿。
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赵莫有些好奇。
?
很快，电梯停在了天台。
温南正亭亭地等在飞行器旁，身影修长又挺拔。
像幅画，赵莫晃神地想。
但很快，她脑子里什么的欣赏的念头都没了——画中人转过头，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
自从分析了那一出，赵莫看见那双桃花眼都有点怵得慌，紧急制动地眨了眨眼，才压下那股怪怪的心绪。
温南的视线顺势扫过赵莫夹着的牛犇犇，笑意愈来愈深。
“牛犇犇。”轻柔的嗓音仿佛就在它耳边低语。
牛犇犇虎躯一震，麻溜从赵莫臂弯里滚下来。
“我让你拿什么的，还记得吗？”温南走了过来，弯下身问道。
线条粗糙的电子脸咔地僵住了。
“我这就回去拿小推车！”小机器人转头就跑。
赵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抬头，直直地对上温南的含笑双眸。
“我、我去看着它拿！”赵师傅扭头跟上。
……
“都怪你！害得我忘记拿推车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牛犇犇气鼓鼓地冲赵莫道。
赵莫心里装着事，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这下反倒让牛犇犇不好意思起来了，但因为抹不开脸，扭捏着拿小豆眼瞥她。
赵莫完全没注意到小矮子的视线，电梯门一开，就冲去找推车。
“你们回来啦！”茱莉亚正咬着笔杆抓耳挠腮，一听到动静，忙不迭地抬头惊喜道。
“要帮忙吗？”茱莉亚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只是忘了拿推车，你好好写报告！”
赵师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帮助，拉着推车快步上了电梯，留给报告困难户一个冷酷的背影。
但茱莉亚的插科打诨也冲淡了赵莫的无措，现在的她也能勉强自如地应付温南这头洪水猛兽了。
可就在她神色如常地运完样本运输箱，扭身回到工位时，温·洪水猛兽·南叫住了她。
“赵莫，报告都写完了吧？”
赵莫身子一僵，老实汇报领导：“都写完了。”
“那好，来我工作室一趟。”顶着她不敢置信的石化目光，温南笑眯眯地颁布了任务。
“你还有什么事吗？”仿佛没看见她变了又变的扭曲神色，温南“好心”地关心道。
“没…没事。”赵莫扯出一个很显命苦的微笑。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马上就来。”
她实在无法忍受和心机领导同乘一梯的尴尬，直到看不见温南的身影，才磨磨蹭蹭地挪进电梯里。
空荡荡的电梯暂时成了焦躁灵魂的庇护所，供赵莫平复情绪。
但分针走半圈的功夫，还没等她缓过神，电梯就稳稳地停在温南的工作室门口。
“直接进来就行。”应该是听见了电梯“叮”的抵达提示音，微敞着的金属大门内传来温南的清冽声。
好家伙，连个打腹稿的准备时间都不给了吗……
爱咋咋吧，赵莫彻底佛了。
既然拿捏不住笑面虎的看法，就干脆什么都别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以温南的心机手腕，总不至于现在就垮台，那自己老实苟着就行。
这么安慰着自己，赵莫稍稍镇定了些，敲敲门，走进了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温南身兼数职的有力证明——兼顾了七队副队、七队队医、机甲师等各项职能。
进门左手边，文件夹堆满了半个长书桌，桌前的办公光屏上还跳动着培训报告的汇总信息；隔着一个堆满瓶瓶罐罐的操作台，右手边是数十个舱型仪器，通过线路串联到一面巨大数据显示屏上；工作室最角落的位置，有两个防护材料隔出的隔间，赵莫刚入队时去过其中一个调试机甲性能。
至于另一个，多半就是他在联邦大厦的实验室。
整个空间杂乱中夹杂着有序，活人气比温南在楼下的工位浓许多。
温南正摆弄着操作台上的一架全透明仪器，见赵莫来了，就招呼她坐到台前。
看样子不是谈心的架势，赵莫松了一口气。
可温南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摸不着头脑起来。
“右手食指伸出来。”
“啊？”嘴上疑惑，但赵莫还是老实地照做了。
“给你抽个血。”温南敛下眉眼，将胶皮管连接的那一头靠近了赵莫的指尖。
很细微的刺痛，也是赵莫五感敏锐，才察觉到了些许。
鲜红的血液匀速注入仪器中央的透明玻璃管，管旁的面板自动出现了三组数据。
赵莫这才发现胶皮管中央那根极细微的探针。
“好高级的抽血技术！”她试探性地拍了个马屁。
但也没说错，比起军校校医室那专抽手臂、吸管粗细的自动抽血仪，温南的指尖采血仪兼顾了无痛感和采后的便利程度，多用于服务周到的私人医院。
“效率不算高，”温南随口回答道，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血不太正常？”
采血试管里的血液红得过了头，注入的速率也有些过快了。
“不太正常？”赵莫心里一紧：“我、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红成这样了，多健康啊？她不太相信自己有毛病。
温南看了看采血试管，转头面向赵莫：“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的血氧结合度太高，供血速度也有些过快了。”
“你很紧张吗？”他凑近赵莫，定神盯着她的前额。
赵莫克制着往后缩了缩：“没、没有啊。”
温南扭头去看瞬时速率，这下血液流速是真的加快了……
血样达到了管内的标准线，胶皮管连带着探针，被自动回收了起来。
温南没说话，专心将仪器上的数据上传到控制台。
整个空间静得只能听见操控仪器的声响。
现在的氛围已经让赵莫彻底放下了对温南这个心机boy的介怀，她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健康状况。
在她眼里，此时的温南不再是老谋深算的领导，而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温队，”赵莫回忆道，“以前抽血的时候，我的血样应该也是这样。”
她很少去医院，对体检抽血的记忆就是刘芒星的黑诊所，和军事体检的相关项目。
刘芒星就不提了，一看见自己的体检报告就是三声“啧啧啧”加一句“这孩子壮实”的惊叹。
至于军事体检，赵莫能上得了军校，自然不存在健康隐患。
但是——
“校医确实说过我很特别。”赵莫斟酌着开口。
温南抬起头：“血样吗？指的是哪些方面？”
“就是说我的供氧很快，凝血功能也快。”其实还有一句，说赵莫是挨揍（划掉）训练圣体，但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温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血样一样。
“那是好事，不用太过担心。”说着，他示意赵莫躺进一个舱型仪器。
“我需要再次收集你的身体数据，吸入了七步倒，很可能给你的身体带来潜在风险。”温南通过控制台开启仪器。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赵莫真的觉得有些头晕了，赶忙乖乖钻进扫描舱，配合地带上监测头盔。
伴随着仪器的“滴滴”声，黑暗来袭，温南的身影在缓缓闭合的舱门前一闪而过。
被剥夺后视觉，黑暗中的咔哒声确实能勾连许多心绪。
赵莫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像对待其他队友一样，她同等信任着温南。
即使理智告诉她，他可能是个玩弄人心的海妖。
……
没过多久，舱门又缓缓开启。
“可以回去了，”温南冲摘下头盔的赵莫点了点头：“不用担心，七步倒我很熟，不出了事也能治好你。”
“……”
这个时候，您不应该安慰我说不会出事吗？
还有！那药就是你给我下的吧！！！
但面对捏着自己生死命脉的队医大人，赵师傅别无他选，只能怂怂地点点头，面带感激地附赠一句“谢谢温队”。
走的时候，她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呼……”
“沈、沈队！”还没等她转过身换口气，就差点直直地撞上身后的沈锋。
不愧是沈队，隐蔽功夫这么到家，她暗暗想道。
没来由的，面对松弛感满满的沈队，赵莫很难记住她向自己索要牛仔裤链接的社死之仇。
再加上她大闹局长办公室的勇猛飒爽和推行培训方案的高大英姿，即使她什么活都不干，赵莫照样表里如一地尊重她。
虽然其中也不乏有这位的活儿只交给温南干的因素……
“嗯。”来人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沈锋不会寒暄，点头后就往温南的工作室走。
赵莫也错身上了电梯，恰巧错过了沈队背过身后，咬牙按压太阳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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