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洁癖——终身误续篇

　　清晨，刚吃过早饭，何云麾便在唐基的陪同下来到了虞啸卿和龙文章的宿舍院落，身后跟着他的军医和两个随行的西方记者。两个记者捧着相机，兴奋又紧张地四下打量，但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们显然不敢再冒然拍照。
　　“没关系，随便拍吧，看看你们报纸上的‘地狱军官’的住处。”何云麾向那两个记者挥挥手，看着伫立在门廊上迎接他的虞啸卿和龙文章，笑道，“这位虞师座，绝对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吧，小虞。”虞啸卿没吭声。
　　何云麾走上台阶，悠悠然瞥了他的脸一眼，“昨晚睡得还好吧？小曲原本帮你打通经脉，没想到竟引发旧疾。小虞啊，这连年征战要注意调养身体，年轻轻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他站在虞啸卿宿舍前扫视室内，简单整洁的摆设让他忍不住笑叹，“小虞，老实说，你的‘长技’老师也永远学不会，你是怎么把自己活得这么无趣的啊！”
　　参观了一圈，何云麾打发了唐基，在小花坛的石桌前停下，伸手拂去桌子上的落叶。石桌上隐约浮现象棋的棋格，何云麾笑道，“小虞，我记得当年对弈，你是赢我次数最多的年轻人，这些年棋技可又精进？正式问讯前这几天，你就陪我下下棋吧。”
　　虞啸卿沉默几秒，淡淡道，“学生久不碰棋子，不是老师的对手。”
　　“哈！我认识的虞啸卿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正好唐副师送了我一副棋具——十年前你我的最后一局，你可是把我杀得片甲不留！”何云麾示意自己的警卫去取棋盘，他在小桌前坐下，不容置喙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我生平从未那样惨败出局，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报仇吧。”
　　虞啸卿沉默坐下，何云麾又把眼光投向伫立一旁的龙文章，“龙参谋，待会你也陪我来一盘吧，昨儿个那温泉泡得真舒畅，不过小虞发生意外，让你没满足吧，以后泡温泉我都带着你，你帮我搓背怎样？”
　　“不胜荣幸。”龙文章笑着躬躬身，望了虞啸卿不留半分春意的脸颊一眼。警卫捧进了围棋棋具，龙文章笑道，“属下智短谋浅，围棋下得一塌糊涂，象棋倒可以陪部长来一局，属下平时也和师座下。”
　　“哈哈，好，小虞陪我下围棋，你就陪我下象棋吧。”何云麾笑着斜他一眼。
　　虞啸卿已经揭开了雕花棋盒，透剔的玉石棋子发出漂亮光泽。他抬眼看着何云麾，“老师，如果我下赢你的话，能答应学生一件事吗？”
　　“哦？”何云麾难得怔了怔，眯起眼睛，“行，说吧！”
　　“我副官的职务是作战参谋，别让他扮演你的小厮。”虞啸卿抓了几颗白子放在棋盘上，淡淡道，“请猜子，老师。”
　　“哦，”何云麾扔了两颗黑子在棋盘上，兴趣盎然地看着他，“就像当初你的角色吗？哈，你还是赢了我再说吧。”
　　猜子结果，虞啸卿黑棋先手。清脆的落棋声在这幽静的前线小院散落出难得的休闲。
　　“在昆明向虞老爷子辞行时，喝上了慎卿媳妇泡的茶，真是典雅端庄的大美人，还为慎卿戴着孝呢，可怜介的……她先成弃妇，又成寡妇，还都是你虞大公子一手造成，不过她看来倒不怎么恨你，真是个有修养的好女人！”何云麾悠悠叹息，手指轻敲在拇指的玉扳指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忽又低笑道，“小虞啊，这倒让我想起你在天津卫的风华光彩，看来你一直都很有女人缘嘛，可惜那些佳人才女爱上的却是个一门心思只想打仗的榆木疙瘩……”
　　虞啸卿锋凛眉间笼上黑云，沉沉道，“老师，您是调查我的违规，请别扯上我的家人和那些不相关的。”
　　“你以为你这一举一动不关扯着你的家人啊？虞老爷子生平第一次对我说软话，请我保下你。照我看，你被宠得太狠了，如果我是虞老爷子，我会把你链在脚边，每天给你一通爆栗！”何云麾口中笑谑和眼里的锋刃在脸上形成奇异森严，一旁观战的龙文章微微打了个寒噤。虞啸卿将一颗子重重拍在白棋的地盘上。

　　虞师宿舍棋盘上的战斗厮杀正酣之时，百来米之外的川军团院子正一派难得的庄严气氛。院里摆上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川军团从南天门下来的旧将都被集中在桌子前的几溜板凳上。
　　坐在桌子后的是一个军部官员，美方调查代表米奇，以及记录文秘。维持秩序的楚柏带着两个手下站在几步外，看着这群被战争磨得油滑铮亮的兵痞子们。
　　孟烦了昂首挺胸地领队坐在第一排，报告，“人都在这儿了，长官。”
　　“大家不用紧张，各位都是虞师川军团的老将，有功之臣。这不是审讯，就是个例行调查，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军部官员竭力维持一种轻松氛围。
　　“报告，张团长不是川军团的。”孟烦了举手，看了身边危襟正坐的张立宪一眼，张立宪翻了他一眼没吭声。
　　“哦，没关系，都是虞师的兄弟嘛！现在说说你们的虞师座吧，你们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军部官员翻看着名册资料，笑道，“张副团长，你跟虞师座的时间最长，就由你先说吧。”
　　张立宪愣愣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几秒，“师座是我的老师和兄长。”
　　“哦，与下属亲同手足，记上。”军部官员很快把他的发言归类，又扫视着众人，“还有呢？大家畅所欲言……”
　　孟烦了正要开口，坐在他另一侧的迷龙已经敞开大嗓门，“咱师座枪使得好，见面头一遭就‘乒乒碰碰’兜我一头的生土瓦片！咳，我们那团长没准使枪都不如他呢，那威风劲儿的，呃！”孟烦了的手在背后拧上迷龙腰上的囊边，但正说在兴头上的迷龙一伸腰抖掉他的爪子，两眼发光地道，“不过虞师座就一点不好，那个……”
　　孟烦了立起眼睛转头瞪他，迷龙一脸遗憾地叹气，“行军不准带家属——这点不好，和我那团长一样不好……你说吧，这部队眼看就要开拔，希望长官们能给虞师座说说。我呢，家里有老婆孩子，这个孟烦，孟团长有老父慈母，还有还有，那个，张营长家还有一相好的小姑娘，我们走了他们就没法在这禅达生活了，希望到时候咱虞师也能允许咱带上家属，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规矩也不外乎人情——哦呜！”
　　孟烦了终于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迷龙发出一声怪叫冲孟烦了立起铜铃大眼，米奇“噗”地笑出了声。
　　“咳咳，那我来问得具体一点吧。据各位所知，虞师座有无克扣军饷，虐待士兵，徇私枉法的事件？”军部官员擦了擦汗，引导着分不清状况的大老粗们。
　　“没有——绝对没有！”孟烦了终于抢到发言权，一脸发誓状，“虞师座一心为公，废寝忘食，奖惩分明，精忠报国，军民拥戴……”
　　“行了，各位对他杀鬼子俘虏有什么看法？”军部官员打断孟烦了的快板书。
　　板凳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那事件早有耳闻，却着实不是他们能有“看法”的。
　　“鬼子该杀！”张立宪冷冷哼道。
　　“鬼子是该杀，可这鬼子俘虏也受《日内瓦公约》保护，虞师座饱读兵书，不会不知道这些国际规则吧……”
　　“日那啥约？”迷龙一脸迷怔地向孟烦了求证。
　　孟烦了没好气翻他一眼，转头一脸正色地向问讯桌后的官员道，“长官，我们都没看见当时的具体情况不是，也不好胡说，不过呢，据我推断，这小鬼子一定做了啥该杀的事。比如说不服管教，随地大小便啊，还有，冲咱师座的队伍吐口水啊之类的。你们也知道这虞师座的脾气，他可不能让咱兄弟们受那鸟气，所以砍砍他们也是情理之中不是……你们是没见过那些小鬼子，可臭屁神气呢，投降的也一样，没啥好货，所以不能用常规思维，得辩证地看待这件事……”
　　别说军部文官和那秘书，连米奇和楚柏都一时怔在孟烦了滔滔化骨之舌中。
　　“那个，我来说两句吧！”阿译终于在孟烦了换气的空挡插进话头，“虞师座曾经把我们丢在南天门上，原定两天的攻击计划延长到三十八天……”
　　他直击主穴的发言让孟烦了猛吸一口气，几乎要逃跑的军部官员打起了精神，连米奇也不由直起腰，楚柏不引人注目地向前移了一步。
　　“我们，死了很多兄弟，朝夕相处，一个锅里吃食的兄弟……”阿译没有被众人的神情影响，保持着他不紧不慢的严肃，认真瞧着官员平庸的脸，“可是——没有人恨他！你问这里的每一个瘪犊子玩意，我们没人恨他。这就是虞师座。”
　　孟烦了吁出口气，现在的阿译很少再害羞，不过他又一次说清楚了所有人想说的话。

　　2010-03-17／23:54
　　池塘于成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