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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郑颂宜回首,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竟已近在眼前。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久别的沙哑,一身常服却风尘仆仆。
惊喜涌上心头,郑颂宜的眼眶倏地红了。
他晒黑了许多,眼下的青黑也深重得很。不过见到他平安归来,她心口压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连日的担忧冲破她理智的边界,她急步上前,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了他。
陆淮习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漾开,将她拥入怀中。
片刻后,郑颂宜的理智回归了。
如今陆淮习安全回来,自己心中的罪便没那么沉重。
只是接下来,彼此不免又开始提防、演戏。
郑颂宜眸色暗了些许,松开他的怀抱。
短暂的温暖,令陆淮习贪恋,他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
“可有受伤?”郑颂宜上下看他。
陆淮习摇摇头,“安全无虞。”
她这才留意到,归来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徐珲副将呢?” 郑颂宜急急追问。
陆淮习语气有些醋意:“你怎的还关心起他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 她哭笑不得。
“他无事。”
那就好。
郑颂宜心头稍安,先前他妻子如诉如泣的模样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长公主和觉青姑姑呢?”
“她们随后便回都城,”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我想先见你,所以快马赶回来了。”
他直白的袒露心迹,郑颂宜垂了眼眸,不知如何回应。
“我听闻将军府遇刺之事,” 他眼底满是关切与后怕,“让你受惊了。”
郑颂宜轻轻摇头:“我无事,幸得长公主及时援手。”
“以后,绝不会再让你身陷此等险境。” 他的语气很坚定。
郑颂宜看着他坚毅的双眸,这样的目光如果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呢?
“我该走了,还需即刻入宫面圣。” 他看了看天色道。
“嗯。” 郑颂宜羽睫低垂,终究忍不住轻声道,“万事小心。”
陆淮习唇角微扬,温言道:“放心,等我回来。”
说罢,他转身步履匆匆的离去了。
没过多久。都城传开了将军归来的消息。
可是郑颂宜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见到他回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降临,万籁俱寂。
直至快近夜半,府外才传来动静。
长公主搀着陆淮习下了马车,将他交与府中仆从。
他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似乎喝了不少。
“皇上龙心大悦,留他多饮了几杯。夜已深,让他好生歇息吧。”
长公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是。” 吴管事连忙应声,上前扶稳身形微晃的陆淮习。
长公主目光转向郑颂宜:“你留在将军府伺候。”
“是,长公主。” 郑颂宜垂首应道。
长公主微微颔首,随即登车离去。
郑颂宜随着吴管事等人将陆淮习送入卧房安顿。
许是醉得深了,他双颊泛着红晕,呼吸绵长,已然沉沉睡去。
吴管事深知将军待郑颂宜的心意,温言道:“郑姑娘,夜色已深,你也早些回去安歇吧。”
郑颂宜望了一眼榻上沉睡的人影,点头道:“好,有劳吴管事了,若是需要,唤我便好。”
吴管事点头,“嗯,好。”
随后,吴管事留下两名婢女在旁守夜,将其余人等遣散。
郑颂宜便与青枝、秋伈一同踏着月色,提灯往回走。
月色与手中灯笼的光晕交织,照亮脚下小径。
“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青枝呼了口气。
“你哪日睡得不好?我可日日听着你的呼噜声。”秋伈笑她。
郑颂宜听着笑了,心头不再是紧绷着,在这熟悉的府里,身边是熟悉的人,真好。
“咱们将军似乎喝的很多呢,估摸着不到晌午,怕是醒不来。”
“正好多睡睡,这些日子将军肯定累极了。”
“也是。”
“说是这一次将整个西南小部落都平定了,好像很惊险,是陆老将军带兵援助及时。”
“又是你那个万同乡捎来的消息?”
“欸,你,”青枝立刻分辩,“什么叫我那个?可不要瞎说。”
可是,青枝的脸却红了起来。
郑颂宜有些惊讶,“什么什么?我不在的日子错过了什么大事?”
秋伈笑道:“是将军留下看家护院的将士,叫万思宇。”
青枝听到他的名字,急得团团转,“欸,你,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秋伈就着她的话打圆道:“是是是,某人只是这月余来过于忧心,常常跑去打探消息。”
“你,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秋伈倒是笑着打趣她,二人围着郑颂宜打转嬉笑。
到了住所,相互道了别,郑颂宜洗漱一番后,睡意去消失了。
她挨着窗坐下,徐徐的风拂面而来。
就今日的情形来看,皇上应该不会追责长公主。
西南之事,待明日再问问陆淮习。
方才。听一同从皇宫回来的婢女说。皇上心情很好。嗯,说了三日后卫将军,举办庆功宴。
这一次。将军有惊无险的回来。
只怕周祯一党暗地里气的咬牙切齿,也算解气了一回,郑颂宜嘴角忍不住微扬。
可是,之后周祯一党的手段只怕会越来越黑。
前世,将军在西南战士当中受了很重的伤,但这一次他安然无恙。
苦心的筹谋也算是有所作用。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一次能够离开将军府,没想到竟失算了。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兑现与陆淮习诺言...
他究竟是何种心态呢?是要利用,还是参杂了真心?
陆淮习重生之事瞒得这样深,还像前世一般对自己,其中不可能没有猫腻。
郑颂宜也说不准。
算了,摈弃杂念,险些自己又被情字困住。
此刻留下来或许也不错,至少能便宜行事,此生不像前世那般无路可走,无论怎么走,她都要全力而为。
最要紧的是接下来想办法对付周祯。
前世周祯因进献女子备受皇上斥责,甚至动了废了他这个皇子的念头。
而具体的时间好像就在这个月,只是周祯已知晓此事结果,恐怕不会再如前世那般。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暴露重生之事。
以郑颂宜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那就得想别的法子,他前世造谣太子结党,并得逞了,太子因此被皇上冷落了很长一段时日。
这一次他定然会在此事上变本加厉的大做文章。
若是能借这一次机会,反扑周祯,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
入春已有一段时日,今日午后的阳光格外炽烈。
陆淮习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房陈设,然而头痛的不适随即蔓延,宿醉的滞涩感沉沉压来。
他抬手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目光下意识在屋内搜寻。
没有郑颂宜的身影。
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攥,空落落的。
陆淮习复又闭上眼,手背无力地抵着额头。
他想起自己临行前,她应下的那些话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分真心,他何尝不明白。
如今他回来了,却也不愿以此相挟,强求她兑现那些“虚言”。
他早已做了心理准备。
无妨,他可以等。
只要她自在欢喜。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淮习偏过头望去,果然是她。
郑颂宜端着药碗进来,正对上他望来的目光。
他刚醒,眉眼间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更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郑颂宜却看清楚了。
“将军醒了。”郑颂宜含着笑温声道。
不知是否错觉,陆淮习在那笑容里捕捉到一缕罕见的温柔。
“恩,昨夜喝的有些多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
“这是解酒醒神的汤药,刚温好,喝了能缓解头痛不适。”她走到榻边。
陆淮习撑着身子想坐起,动作略显迟滞。
他伸手想接碗,郑颂宜却轻轻避开:“你靠着便好。”说着,她舀起一勺汤药,小心地递到他唇边。
陆淮习依言喝了,温热的药汁滑入喉间。
见她仍站着,他指尖悄然勾住她的袖缘,轻轻一拉:“坐。”
郑颂宜微微一怔,依言在床沿坐下。一时间无人言语,只有瓷勺轻碰碗沿的细响。
他唇色偏淡,被晒深的肤色衬得眉宇间更添几分硬朗的英气。
一碗药见底,郑颂宜递过帕子让他拭了拭嘴角。
“饿不饿?可要传膳?”她问。
陆淮习摇摇头:“不饿。”目光投向窗外明晃晃的光线,估摸着已是午后的时辰。
他转回视线,见郑颂宜正端着空碗,神色间似有迟疑,仿佛想问些什么。
“说来听听。”
“阿,”郑颂宜眉眼一抬,看到了陆淮习笑意的眼睛。
“将军,失踪是怎么回事?”
这是郑颂宜最想问的事。
她的话让陆淮习回想起了西南之战,陷入了那段回忆。
陆淮习的声音变得深沉,“皇上派的援军收到了有误的消息,中途折返了。而陆老将军那边,遭遇了埋伏,以至于不能及时的支援。”
“有误的消息?”
“恩,”陆淮习点头,“军中有人仿制了我的兵符。”
郑颂宜大吃一惊,“怎么会?!”
她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兵符乃军机重器,绝密之物,怎会轻易泄露?
她追问,“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可有抓住?”
“那人藏的很深,似乎筹谋了很久,仿制兵符恐非一日之功。”陆淮习语气沉郁。
郑颂宜思忖着,会是周祯吗?他现在便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了?还是另有他人?
她眉心紧蹙,只觉这潭水愈发深不可测。
“你可有线索?有何蹊跷之处?” 她不甘心地追问。
陆淮习沉默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好吧……”郑颂宜难掩失望,转而问道:“那陆烁将军他们可还安好?”
“有惊无险。”
郑颂宜点点头,“那便好。”
“伏击者训练有素,” 陆淮习若有所思,指尖无意识敲着床沿,“其招式路数……倒像是都城豢养的死士。”
郑颂宜心下一沉,声音不由得压得更低:“日后务必多加防范,尤其……要当心三皇子。”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近耳语。
话音未落,管事的声音恰在门外响起。
“将军,三皇子令人送来了些贺礼。”
两人闻言,眉头不约而同地蹙紧,他来送贺礼倒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暂且放着吧。”陆淮习道。
“是,只是……来人说有一样礼品要务必交给将军。”
“什么东西?”
管事将盒子奉了进来,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郑颂宜,“说…说是可以送给心上人。”
陆淮习脸上肉眼可见的差了很多。
郑颂宜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接过锦盒,迟疑了几秒后,打开了。
盒中放着的是一支素木簪子,无比普通,陆淮习不出有什么猫腻。
郑颂宜却如遭雷击般瞳孔一缩。
她霍然起身拿过簪子,声音变得急促,“这是照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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