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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傻丫头,哪有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李洛水换好衣服,笑着将人扶起,看着眼前这张清秀圆脸,暗自叹息。
曾几何时,小丫头还一门心思想要她的命,如今看她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
“走吧,离开这么久,前院那些人该都等急了。”
一场宴会有惊无险的过去,自那以后,太子和沈清蕖倒是情好日密,成天不是相约游湖,就是踏春品茗。
她这个正妃还未进门,便遭冷落的传闻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李洛水却丝毫不急,萧弈和沈清蕖游湖踏青,她也没闲着,成日不是跟相府公子赏画,便是和尚书公子抚琴。
很快京中又有了新的传言——太子和太子妃貌合神离,各玩各的。
边境传来战报,镇北军大捷,连下北戎七座城池,一雪前耻,士气大振。
消息传到京城,老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命镇北王卫靖进京受封,正赶上参加太子婚礼,举国同庆。
大婚当日,李洛水身穿大红喜服,由桃桃搀扶着坐上花轿,骄外锣鼓喧天,盖头底下的新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包宁绍给的毒药就被她藏在袖子里,见血封喉的追魂散,只需要下在合卺酒中让太子饮下,便可使人当场毙命。
宁绍是真的想要杀太子。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突然想到了冬日宴里的那场刺杀,事后宁绍也是一脸平静。
莫非那场刺杀也是他安排的?
她心中凉了半截,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宁绍既然这么想治萧弈于死地,断不可能只寄希望于她这么个半点武功不会的弱女子身上,一定还有后招。
不管怎样,今日这场大婚,都注定不会太平。
半路和御史府的花轿迎面撞上,两边谁也不肯让,最后还是骄子里的李洛水发了话:“算了,让他们先走。”
闻言,沈家的下人把头高高昂起,抬着自家小姐抄到了前面。
想必今日过后,京城里茶余饭后又会多出一桩笑谈——太子正妃和侧妃同一天进门,却被侧妃抢尽了风头。
此刻的李洛水却无暇顾及这些,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化解今日这局,太子妃的风头,沈清蕖爱抢,便让给她好了。
太子府内宾朋满座,大多都是前来道贺的满朝文武,觥筹交错间说的尽是违心话,李洛水跟着敬了几杯酒,正要被搀进婚房,便听到门口太监尖细的嗓音喊了一句:
“镇北王前来道贺——”
鬼使神差的,她转过身,隔着人群一眼便瞧见了那位被众人簇拥着的镇北王。
卫溪舟一身藏青色箭袖,历经几个月的沙场磋磨,皮肤黑了几分,显得更加伟岸颀长。
“太子妃,您怎么不走了……”
小丫鬟在身后催促道,李洛水却毫无所觉,她的视线紧紧停留在那位锦衣束发的镇北王身上,余光一转,便看见了卫溪舟身旁与他挽着手臂,姿态亲昵的美艳女子。
女子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魅力,此时挽着卫溪舟手臂,毫不掩饰地向在场众人宣示着主权。
“太子妃……”
李洛水喉咙堵得厉害,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打着颤,她闭上眼,在门口视线扫过来时轻轻转开头。
“走吧。”
新房之内,伺候的丫鬟陆续退下,只留她一人坐在空荡的新房,阳春三月,她却无端觉得浑身发冷。
那包追魂散最终还是没被拿出来,李洛水坐在新床上,有些恍惚地想:卫溪舟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是笑着饮下百官敬的酒,亦或是侧过头,和身旁的美娇娘轻声低语?
她越想,便越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抽疼得厉害,想得入了神,连新房中何时进了人都不曾察觉。
直到带着酒气的身影靠近,她才反应过来,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萧弈喝了不少酒,脚步都有些虚浮,醉醺醺挑开她头顶的盖头,一把捏住女子下颚,语气轻蔑又浑浊。
“再怎么不愿意,还不是只能乖乖嫁给我?”
说着便要低头凑过来,被李洛水侧身躲开,“你和沈清蕖不是很恩爱?怎么不去她那里?”
萧弈脸上透着股不同寻常的红,他看着她,神色有些迷离,“你吃醋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便要起身,萧弈扑了个空,不慎磕上床沿,大怒,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身,“……你敢拒绝孤?”
似是疼得厉害,他的神色显得愈发暴躁,两只眼睛好似充血一般,下一刻便朝着李洛水扑过来。
“殿下,你冷静点!”
李洛水一边躲,一边在心中思考对策,今日的萧弈确实有些不寻常,怕是喝多了酒,得想个法子先让他冷静下来。
正说着,萧弈又是脚底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这回却是再也没能爬起来。
见对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洛水壮着胆子走上前,刚要探他鼻息,却被萧弈翻身一把制住。
“敢偷袭孤,孤今天就要让你尝尝孤的厉害!”
萧弈面色潮红,目光涣散,伸手就要去解李洛水的衣服,李洛水挣扎不过,只得大喊:“萧弈,你放开我!”
“我偏不放!”
他下手越来越重,只听“呲啦”一声,大红的嫁衣被撕破一片,李洛水绝望的喊着,早知道萧弈这么疯,那包追魂散就应该灌进他嘴里!
绝望之际,有人破门而入,只来得及听见头顶一声闷响,萧弈便歪头倒在了地上。
“阿姐,你没事吧?”
沈清彦将她扶起来,满脸担心:“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萧弈这个禽兽竟敢强迫于你!”
说着犹不解气,又朝地上一动不动的萧弈踹了两脚。
“阿姐,我带你走。”
李洛水有些好笑道:“你能带我去哪?”
“去哪都行。”十五六岁的少年目光坚决,“管他是当今太子还是谁,阿姐不想嫁,那便不嫁。”
“阿彦……”惊觉昔日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弟弟已然长大,她心中欣慰,正要开口,却猛地睁大眼睛,“小心!”
沈清彦成日和京中纨绔在一起抓猫逗狗,反应极为敏捷,没等转身却一把伸手,稳稳擒住了头顶即将落下的那把匕首。
萧弈的眼中一片血色,已然分不清面前人,只凭着本能怒喝道:“都给孤去死,去死!”
说着明晃晃的刀锋就要落下,被沈清彦反手制住,两人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只听一声刀尖穿过皮肉的钝响,二人齐齐停下动作。
“阿彦!”李洛水连忙冲过去,见沈清彦满手是血,吓得声音都在打颤:“你有没有事?”
沈清彦也没好到哪去,缓缓从地上起身,低头看了眼手中鲜血,又去看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太子,他喃喃开口:“阿姐,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正在这时,新房的门陡然被从外面推开,嬷嬷领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老奴就说这太子和太子妃的新房,沈家小公子冲进来算个什么事?沈大人,您可得好好管管……”
看清屋内的场景,嬷嬷吓得脚底一滑跌坐在地,指着一滩血迹中的太子惊叫道:“……太子,太子殿下!”
一片惊惶声里,陆续进来的人围满整间屋子,随后赶来的御医趴在地上一阵忙活,最终摇了摇头,“太子……殁了。”
宁皇后险些站不稳,幸被一旁的宫女伸手扶住,这时的李洛水和沈清彦早已被殿前卫控制住,满地哭喊声里,传来宁皇后震怒的声音:“此二人谋害太子,给本宫带下去,严加审问!”
“慢着!”
沈清彦挡在李洛水前头,少年人的肩膀还算不上宽厚,却已在尽所能的为她遮风挡雨,“是我深夜闯入,失手杀了太子,与阿……太子妃无关。”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闭嘴!”沈廷怒喝一声,随即一撩衣摆朝着皇后单膝下跪,“犬子少不更事,怕是受奸人蛊惑,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人群中立马有人站了出来,“丹青宴上便瞧见他二人举止亲密,说不定背着太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朝被发现才杀人灭口的,这小子的话,娘娘万万不能相信。”
宁皇后居高临下看了李洛水一眼,骤失太子,面上虽有悲痛之色,眼底却是一片沉静。
“既然各有各的理,那便都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处置。”
“且慢。”
门外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见到来人,围观的众人自觉让开条道,宁皇后面对这位死而复生的新任镇北王,面色不虞道:“镇北王有何异议?”
“异议倒是不敢。”
卫溪舟抬步踏进屋内,视线掠过被侍卫五花大绑的李洛水时,几不可见地暗了一瞬。
“卫某不才,也学过几年拳脚刀剑,今日看太子殿下这伤口,像是一刀毙命,县主一介女流,怕是难以做到吧?”
说完又看向众人,“再说这流言,敢问当日在丹青宴上,除了方才这位姑娘,可还有人亲眼见过二人举止亲密?”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
“新婚之夜,夫君身死眼前,本是一桩痛事,皇后娘娘宽厚明理,若在此时将县主下狱,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一番话堵得所有人哑口无言,宁皇后面色虽不见好,却也命人给李洛水松了绑。
“将沈清彦收押大理寺,待本宫禀明皇上再做处置。”
最终,太子遗体被带回东宫,一场喜事变丧事,众宾客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太子府顿时冷清下来。
李洛水走在最后,拦住了即将离开的镇北王府马车。
驾车的十六看到她,神色有些犹豫,正要开口,一只葱白的素手从挑开车帘,女子探出半个头。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很美,目似秋水横波,连弯眉浅笑都带着三分媚态。
“太子妃可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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