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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神奈川鼎里高中学生们集体发癔症的不良事件,最终以食堂采购的食材相克,学生们误食了大量的致幻蘑菇导致的集体食物中毒为由结案。
单腿屈膝坐在高楼的顶层,面前是繁华的城市渐渐脱离太阳的眷顾被黑暗吞噬的一幕,夏油杰看着天边血红的残阳,指尖还在因肆意攻击了非术师的快感而微微的战栗。
“食物中毒啊……真是完美的借口。”夏油杰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身边随意放置的单肩包滑在了地上,他也无甚在意,“我不想被自己所保护的弱者们所击溃,因此哪怕被咒灵吞噬,对我来说也是死得其所。”
他喃喃自语着,向着空无一人的高空夜景宣泄着心中的负面情绪,“原本就是低微的弱者,却又是滋养了一切黑暗源头的诅咒开端,我想保护的就是这么一群家伙啊……”
夏油杰之前一直都不明白未来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走上与正道截然不同的歧途,他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认为是有上不得台面的隐藏恶势力在背后操纵,可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有了些思绪,也许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纯正的好人。
养女们曾说自己为了救被虐待的她们而屠尽了整个村,当时自己安慰她们哪怕是重新经历这一切,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个时候说是不敷衍其实是假的,他不能保证怀抱着保护非术师大义的自己是否会真的为了女孩们而杀人,但现在他有了答案,那就是愿意。
毫不犹豫的愿意。
夏油杰所持有的咒灵操术注定了他比任何一位咒术师都要近距离直面的与诅咒接触,甚至完全以吞服的形式将它们与自己的能力合二为一,随着收复咒灵数量的日益增多,他的实力在增长的同时,吸收的过多负面情绪也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神智,甚至在无形中动摇着他坚定无比的正念。
咒灵操术是承担着诅咒祝福的术式,它独一无二却又祸福相依,是堪称双刃剑的禁术。在久远千年前平安京的时代,初代的咒灵操使不受王室驱使,与咒术师不同的是,那个时代的咒灵操使在更多的政治位置中被划为了诅咒师的行列,他亦正亦邪,一人可操控成千上万咒灵为己用的恐怖实力为多方忌惮,可悲的是历代咒灵操使都不得善终,大多都是会被自己豢养的诅咒生生反噬。
千百年间,打破这一规律的只有夏油杰一个异类,他死的时候太年轻了,27岁的年纪甚至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匆匆过世。并且他并不是死在了咒灵的手上,而是由六眼送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程,宛如千年前初代的咒灵操使与六眼相似的决绝一幕。
生而便是站在正义与邪恶交界处的极端,却空怀着满腔正论的豪言壮志,夏油杰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不屑的不再是渺小非术师们的丑恶,还包含了对自己虚伪面目的可憎。
本来就是亦正亦邪的异类,有什么资格去妄想正义凛然的位置。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来人是故意发出了声响,不然以他的能力,瞬移到自己面前都是眨眼间的事情,毕竟猫咪走路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夏油杰僵直了背影,下意识就要做出从高楼上跳下去乘坐咒灵飞走的打算,就在他屈膝做好往下跳的准备时,身后的人开了口,“戴好你的绿帽子坐那别动。”
“如果你还想让我陪你玩这种捉迷藏游戏的话。”
“杰。”
夏油杰这下子彻底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自己身边,然后矮身坐了下来。
天台上看着远方风景的人变成了并肩的两人。
“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五条悟偏过头与身边的空气对视,即使他看不到夏油杰的样貌,但是他还是能精准的锁定对方的存在,“杰今天经历了不少新奇的事件吧,可怜的爱丽丝,一定被不可思议国度里的离奇事件搞得头昏脑涨。”
夏油杰不置可否,当然也是因为他此时不能开口说话,就静静的转眸看着五条悟遮住双目的眼罩,他从来都不怎么擅长打理自己,可偏偏老天对他的外貌又过于眷顾,16岁时的他留着一头乱翘的小白毛,额前凌乱的碎发经常会妨碍到他的视线——即使五条悟不需要视力也可以视物,于是他日常就是大呼小叫的让夏油杰替他拨弄头发,因为他的双手总是被各种各样的零食与蛋糕占据,被烦的次数多了,夏油杰索性拿了个购物的赠品草莓发夹卡在了他头上。
五条悟当上教师之后少了很多自己独处的时间,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因为独处的时间真的太无聊啦,没人陪他一起显得更寂寞了,还不如把时间浪费在骚扰学生的教学课堂上,充足到一刻都不停息的嘻嘻哈哈生活才能让他短暂的忘却被遗弃的迷茫,以及只能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发呆的时光。
“以前就想说了,但是却没有机会。”五条悟坐没坐相的叉着腿,不安分的往身边的空间不遗余力的挤,夏油杰看着他不断凑过来的腿,眉头跳了跳,“杰经常挂在嘴边的正论,还记得吗?”
夏油杰迷愣的睁着一双小眼睛。
“我这个人啊,最讨厌正论了。一直到现在也讨厌。”五条悟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厌恶表情,“可是杰一直以来最常说的,就是这些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就跟念经一样喋喋不休。”
夏油杰托着下巴看他,16岁的五条悟也不爽他的正论,但并不会单刀直入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也至于夏油杰并没有联想过12年后的他会变得这么的……坦诚。
“你不觉得正论说得那些咒术师跟普通人的对立关系搞得太绝对了吗,简直就是无差别的一刀切,不过对于现在的杰来说恐怕是天方夜谭吧,毕竟你那么认同。”夏油杰的眼神闪烁了两下,不知道要怎么把此时内心已经动摇的想法传递给他。
“神奈川鼎里中学里学生们遇袭的事件,是你做的吧?”五条悟轻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穿过鬼遮眼的屏障看到了少年脸上的难堪,“被突如其来直视的人性恶念给惊到了?”
“曾经我想做过跟你一样的事……不,甚至比废了那些学生的神智更激进一步,那就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五条悟扬着嘴角,仿佛叙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震惊吧?以后有黑暗念头的只有你一个?”
盘星教围绕着天内理子的遗体欢呼的一幕还没有在16岁夏油杰的人生中经历,因此他现在完全是被五条悟说的事实吓到了。
“脑袋里瞬间什么理智都没有,作为人基本的约束力也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想要把那些愚民全杀个干干净净的念头。”五条悟歪着头,一贯无二的轻佻声音中却道出了血腥黑暗的真相,“真怀念啊,当时如果真的下了手的话,高层那些老橘子们气急败坏的通告要叛逃的对象,可能就是我了吧。”
夏油杰转过了脸,晚风吹过了他额前垂下的一撇发帘,又顺势拂到身旁人高竖起来的白发之上。
“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迈出最后一步吗?”五条悟向着身边的空气凑了过去,得寸进尺的将脸庞靠在了虚空的外壁上,“杰,是你阻止了我。你告诉我,杀死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夏油杰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心中却因他的话语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选择低下了头颅,将肩膀沉默的递给了身边的人,虚无缥缈的空气中多了可感知到的物体,五条悟立刻打蛇随棍上,化身一滩没骨头的液体猫靠了上去——据温度跟形状来看,似乎是一侧的肩膀?
“意义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明明是接近两米的超大只猫猫,五条悟还是尽量把自己团成了个球紧紧贴在身边的依靠上,低沉的嗓音带着不着调的慵懒,“杰,你总是想得太多,而且心思还狭隘的就跟你的眼睛一样小,可偏偏你的心里又放了太多人。”
夏油杰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想承认可是不对的哦,别觉得我是在戳你的伤口。”超大只猫猫从喉咙里咕噜出声,“别让自己活得太累了,你给自己上了太多的思想枷锁,直到勒的不能呼吸。诞生诅咒源头的非术师们能有几个是真正意义上干干净净的呢?你既要保护他们,又要祓除因他们而生的咒灵,两者之间本来就是个冲突,夏油杰啊,你看不透这点吗?”
少年略塌下来的身躯僵住了。
“别把负担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你是咒术师不是救世主,非术师们互相撕咬那是他们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联,你也不要插手去阻止。”猫猫伸了个懒腰,然后缓缓地坐直了身躯,“直说了吧,单纯的杀戮是永远不会有尽头的。你杀完了一批,还会有更新的一批如雨后春笋冒出,万物生长的规律可是从根基就难以动摇的啊。”
“哎呀,做为人民教师的角色来说这些好像有点不合身份了吧?呵呵,真是惭愧。”嘴里说着冒失的自我评价,脸上却全然没有忏悔的表情,五条悟从衣兜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做为心灵受到暴击了的小朋友的安慰,我可是特意跑遍了两条街才买到的苦柚茶,别肖想你喜欢的fanta了,那口味都停产十年了。”
夏油杰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停在了那罐饮料上,有些愣神,直到空气中的细微流动吹动着他额前的刘海飞了起来——眼神不自觉的向上瞥去,五条悟嘟着还没有收回的唇,大喇喇的承认着自己恶作剧的行径,“呐,所以这次别再钻牛角尖了好不好,或者你又要思想偏激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去拉你啊,杰。”
“你别走了,行不行?”
五条悟不知在何时拉下了黑色的眼罩,露出了那双雾蒙蒙的苍天澈瞳,“就当是为了我……权当是我任性好了,你别烦我……可是我就是不习惯你不在我身边。”
“你刚走没多久的时候,我还傻乎乎的想过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呢?以后我们会住在哪里呢?等了好久好久,你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对我不闻不问,我怕错过你的消息,手机一天到晚都亮着屏,生生耗费了好几块电池。”
“10多年了,我一天都没习惯过你走了。但是你就是不要我了,好几次我去主动找你,你都关着门不见我,我挺伤心的,你肯定是以为我来兴师问罪了对吧?”
“其实不是,我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说我笨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是笨,没有杰那么好用的脑子,共情也不会,所以只会用满嘴最强的笨蛋理念打打杀杀,连什么时候弄丢了杰都搞不清楚……”
“我去找你,就是、就是想单纯问问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好累啊,你没教过我怎么跟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没教过我怎么对讨厌的人敷衍行事……你甚至自己跑了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那时候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真的好生气啊,可气过了就开始害怕,因为你把曾经的一切都抛弃了,连带着我也不要了……”
“可我还是想跟着你。”
夏油杰整个人都傻了,如同被天雷劈过一样呆若木鸡。如果说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来找自己的用意,那此时听他完整的一番话后他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大彻大悟,
五条悟不仅是在挽留此时跟他在同一时空的自己,更是对12年前与他分道扬镳的夏油杰道出那来不及说的话,他在试图超越时空的隔阂,以曾经16岁口吻的自己徒劳的抓住如水流指缝逝去的一切。
可是与夏油杰朝夕相处的dk五条悟怎么可能会这么坦荡的说出心里的恳求,毫无经验的夏油杰被28岁的五条悟直球给踢傻了,他就如同一个孤零零站在球门前的守门员,被四面八方袭来的足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些因为霸凌事件对普通人丑陋嘴脸生起的恶念全部烟消云散,此时满眼都是泪滚滚的大眼漂亮小猫在冲着自己咪呜呜的撒娇奶叫,四爪齐上的把他那偏离正轨的脚步给叼回了原地。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死皮赖脸地追着你不放?”
“哈哈,我也觉得我没出息。”五条悟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清丽,逐渐往成年人的沙哑低沉靠拢,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可是我控制不了啊……就是会想你。”
五条悟是何等骄傲的人,夏油杰又何曾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足以被称为低三下四的恳求?而让他从闪闪光光的焦点变成自怨自艾的罪魁祸首,那就是他本人。
一瞬间的,他有些怨恨起曾经头也不回将悟丢弃在原地的自己。
“哟西,愉快的五条老师心理辅导课程时间要结束了,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如果你跑的不够快的话,我就要直接去扯你头上的绿帽子了。”
五条悟慢条斯理的将眼罩戴了回去,然后侧过了身,视线内只能看到他扬起的曲线优美的下巴,“一……”
夏油杰匆匆站起了身,他此时心绪起荡根本维持不了正常的思考,在即将跳下高楼乘咒灵飞走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迎着五条悟慢吞吞的“二”字贴了过去,然后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肌肤相贴的瞬间就好像是静电在空中炸响了一般,鬼遮眼的屏障隔绝了视觉上的影像却无法百分百阻挡触觉的存在,相拥的怀抱有如轻风相抵,五条悟终于在相隔12年后再次与夏油杰肌肤相贴,即使只是个一触即分的拥抱,他也猝不及防的怔在了原地。
手中的动作已经快于大脑的指令,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回抱,可惜对方拥抱的时间太短了,甚至来说这更像是个少年人特有的碰肩行为,仅仅是在肢体相触的瞬间就将将错开,让他连挽留的动作都来不及去思考。
夏油杰几乎是以狼狈不堪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伸手轻轻碰触着右臂上还残留的体感,五条悟千万个没想到夏油杰居然会主动抱他,这实在是个意料之外的头彩事件,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哪怕是临时起意的冲动也好。
赚大发了啊。
游刃有余的成年人会有足够的能力将青涩如稚果的高中生绕的团团转,宛如猫咪利爪下逗弄猎物时的轻松自在。深情的肺腑之言里又有多少真真假假却已然分不清,五条悟看着曾经摆放着饮料罐此时却空空如也的原地,心情很好的晃了晃脚尖。
如果面对的是城府及脸皮都厚的堪比水泥板的老狐狸盘星教教主夏油杰,他反而没那么多可絮叨的,他也深知那个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驴是不会有耐心听他的胡侃八道,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欢已经完全被猴子理论压垮神智的疯癫假和尚,那家伙的脑子已经有问题了,一举一动间已经不是自己能捞回来的程度,但是现在的夏油杰不一样,他在影院的门口已经见到他的模样了,同无数次午夜梦回间的脸庞一模一样。年轻、稚嫩,对未来的咒术界还抱着迷梦一样的正论妄想,是盛夏里一眼让自己沦陷的鲜果棒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他的梦中情杰,就连那撮稀奇古怪的斜刘海在他眼里都好看的要命。
面对着他,五条悟毫不犹豫的扔掉了一切尊严,舔着脸把自己没滋没味的10年生涯添油加醋,以一个堪比史上最惨弃猫的形象全部在未经人事的高中生面前一览无余,丝毫不顾忌对方此时跟他学生的年龄相差无几,于是他果然成功了,不仅乱枪击中了高中生可怜的愧疚心,还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抚慰拥抱。
“……拥抱可不仅仅是这么敷衍啊,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凑过来。”五条悟对着自始至终都是空无一人的天台闷笑起来,“陪你谈心了这么久,还是半句回应都没有,杰你可真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
“……小混蛋。”
小夏黑化进度0%(被猫一脚踢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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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谁懂啊,终于写到感情戏了,清水到一度我都要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