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忘歇

　　“喝过一点点。”以前因为好奇尝过。

　　辰非把手里的酒瓶递给业冥一瓶，顺势坐在他的身边，“我记得你比你阿姐小五岁，你今年也已经十二三了。”说完辰非喝了一口。

　　“是。”说到也池，业冥心里有些难过，用手扣着酒瓶。

　　“十二三在我们的门派里确实还不算大，最多做些劈柴烧水的事。

　　但是我知道在大业你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你皇阿玛登基那年应该是十五岁。”辰非意味深长看着业冥。

　　“你想……”后面的话业冥没再说出口，那是大不敬的。

　　“不是我想，是你将要面对的。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皇阿玛并不是一个好皇帝，骁国此次来战，过不了几天就会剑指都城。如果此次劫难过去，没有人知道下次又会是因为什么？”辰非只是平淡解释着。

　　“但是我还不足以成为一个好的皇帝。”业冥闷了一口酒，看起来更烦忧。

　　“我知道你之上也有很多哥哥，论年纪确实轮不到你，这件事也是在于你想不想。此战之后，你阿姐在，你皇阿玛是坐不了这个皇位的。你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可归根结底他们是亲父女，谁也不会杀了谁。

　　你阿姐届时自然会顾念你小，不忍心让你坐在皇位之上。但是换一个人当皇帝，他是否会放了你皇阿玛？又是否会继续像你额娘那般继续禁锢着你阿姐？

　　他们都是你重要的人，你喊我一声姐夫我便告诉你，权利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如自己所愿。”

　　辰非晃了晃酒瓶，业冥看向他，“我有能力坐好这个位子吗？”

　　“你那些个哥哥们我已经去看过，自负又怯懦，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你皇阿玛最宠爱你，你自己多少也明白，并非单因你额娘势大。”

　　业冥没说话，又闷了一口酒，好像是他一直在逃避。明明知道阿姐和皇阿玛皇额娘关系不和，却总幻想着这一切都可以解开，但是却根本不知道阿姐承担了哪些。

　　他知道阿姐很厉害，但却没有动过皇额娘，是他之前一直以为皇额娘只是不喜欢她，两人愁怨不深，但今日才知那是杀母之仇。

　　“你阿姐也希望，大业交给一个她放心的人。她爱自由，不会只留在大业，但也不会舍得大业，只有你当皇帝，日后这大业才会是她的后盾，她的出入自如。这是我的私心。”

　　如果业冥不做这个皇帝，也池日后定是要被大业困住，只有找到合适的人。于大业而言可以是任何一个皇子，但于也池来说业冥的大业，才会是她的故乡。

　　是私心，也是设计。

　　业冥把酒杯碰向辰非手中的酒杯，“谢谢姐夫。”他愿意被这样的设计套住，因为他也喜欢阿姐，这就也是他的私心。

　　辰非率先喝完这一瓶酒，起身离开。

　　“如果骁国攻到都城，阿姐真的会守住大业吗？”业冥看着辰非的背影问道。

　　“会的。”他不想也池涉险，但她就是会那样做的人啊。

　　后来只剩业冥一个人坐在那里，回忆拉长，他记得第一次见阿姐的时候，她还被皇额娘困在偏殿。那个时候宫人告诉他，他的名字是阿姐起的，都在说是因为阿姐不满，所以取冥以示，可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那时他已经六岁了，他学会了感谢。他去偏殿的时候，看见阿姐正在打水，阿姐的手脚都被拴着铁链。阿姐看着他，一直盯着他，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只那一眼，他觉得阿姐和宫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淡然，和宫内那些奉承的嘴脸不一样，但一点都不觉得疏远，相反他觉得很亲切。

　　之后他一直缠着阿姐玩，她刚开始有点烦他，但后来就不管他了，任由他胡闹。过了很久阿姐才和他说话，现在才知道那是面对仇敌孩子的无措。

　　后来阿姐还是选择接纳他，他有烦恼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阿姐的回答总是很清醒，和宫内告诉他那种死板的尊卑不同。

　　再往后，他来别院发现看不见阿姐，但是链子还在。他才知道阿姐是可以逃跑的，当时他就在想如果是他，过着这样的生活一定会跑的。原来那时阿姐就已经活在纠结里了，那时她就独自承担了许多。

　　他也发现了阿姐喜欢去将军府，但他谁都不告诉。阿姐回来的时候他会准时派人给她送饭，他想让皇额娘对阿姐好一点，但是阿姐告诉他，那样只会惹来更多麻烦。他什么都听阿姐的，但以后他会守护好阿姐，不让阿姐一个人承担！

　　一瓶酒下肚。很多年后，业冥回想到现在，丝毫不后悔现在的选择。

　　辰非回偏殿的时候，只有蓝灵一个人在院子里，蓝灵闻到了辰非身上的酒气。

　　但喝酒的事她不敢多问，想到辰非现在才回来开口道：“楼主去哪了？”

　　辰非随口答道：“去找业冥了。”

　　真的是业冥？也池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看着蓝灵的表情，辰非又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

　　蓝灵试探的问：“楼主，也池姑娘会不会不喜欢你啊？”她有些怕楼主伤心，还是先提醒一下比较好。

　　“我知道。”辰非回答极其淡定。

　　“嗯？”知道？知道应该是这个反应吗？该不会她猜错了，楼主不喜欢也池姑娘吧？这两个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不过来日方长。”他知道也池经历了太多，现在说这些事情还不是时机。

　　“你别在她跟前乱说！”辰非瞪了蓝灵一眼，以示警告。

　　蓝灵尴尬的笑了笑，她好像已经说了。

　　辰非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嘴快，“这事以后你别管。”

　　也池信任过很多人，也被欺骗很多次，他知道失去的越多，就越不愿意接受。

　　他愿意陪她慢慢来，等到他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蓝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也池闻见一阵酒味，抬眸见来人是辰非，起身道：“教他喝酒了？”

　　“嗯，他该学会了。”辰非没有否认。

　　辰非说了言外之意，也池也听出来了。比起旁人，业冥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稍早。

　　也池叹气，随后又认真道：“估摸将军的棺椁明日寅时就会进将军府，你今晚就回将军府等着吧！”

　　“嗯。”算着确实过不了多久。

　　“要告诉夫人吗？”

　　“还是告诉她吧，以免过于悲伤。”

　　“好，这件事你定夺。”也池点头。

　　没什么话说了，两人就那样站着。之前不觉得如何，但想到下午蓝灵说的那件事，也池有些不自在，看着辰非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辰非听出来言语里的驱逐，笑道：“没了。”然后和往常一样，坐在也池身边，找了本书看。

　　也池看着辰非和平常无异，心想或许是她想多了，也找了本书看了起来。这样想着又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在了。

　　辰非感觉到身旁的人，绷紧的背放松下来，心里暗暗呼气。这个蓝灵，这嘴早晚把她割了。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细水长流。

　　妖界

　　“青城已经攻下，不过一日大业又连失两城。”十四禀报着。

　　汐苒笑道：“原本那将军让我有些忧心，好在我没有算错。”

　　她故意让十四战前去找那将军，便是赌人心多疑。那将军常年驻守，周朝也讨不到便宜，如此也算除掉一个障碍。

　　“只是，我发现，虽说有妖兵助阵，但是大业好像输的过于快。”十四皱眉。

　　妖后在一旁得意道：“妖兵当然比那些凡夫俗子强上百倍千倍，在他们面前那些士兵不过形如蝼蚁，你多虑了。”

　　汐苒瞥了眼妖后，知道她自以为是，郑重看着十四道：“你盯好，不出意外后日便可攻到都城。其他先放在一边，都城一战势在必得，届时便按之前说的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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