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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的正确姿态
叶韦言回家住后,叶韦晨为了照料他,就不能经常来芮存风家了。这倒也没什么,反正芮存风对吃饭这事兴趣不大,有没有人收拾卫生也不太要紧。
不过没人说话——主要是没人听他的冷嘲热讽——还真有点无聊。
“我妈和芮胜雪明天到家,”芮存风用下巴夹住手机,把洗衣篮里成堆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保姆今晚就来。”
“你妹妹心情怎么样?”
芮存风撇嘴:“她这棵墙头草,我爸用糖衣炮弹轰炸她,就什么都忘了。”
“对了……尹立南向我问起她。”
因为知道霍云深他们曾把尹立南推进游泳池,害他差点淹死,现在芮存风对他的情绪很复杂。“他又想干嘛?”
“我觉得,”叶韦晨犹豫了一下,“他应该是喜欢你妹妹的。”
“你他妈疯啦?要是喜欢,他会讲那种话?”
“他就是坏心情上头。”
一件卫衣从芮存风手中滑落,他抓起手机:“操/你妈,你到底站哪边?”
他们曾经就此争吵过,但那时芮存风相当理直气壮,眼下到底有点心虚。
他还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叶韦晨。
“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向你妹妹道歉?”
“不需要。”
“队长——”
“我还没问你,”芮存风打断了他。“他比你大两届,怎么就能做朋友?”
“呃……社团活动。”
芮存风冷笑道:“嗬,除了校队,你还积极参加其他社团呢。”
“就是烹饪社,因为当时在分校区,也确实没什么其他的。”
烹饪……社?
芮存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宁大还有这种社团?
不过好像听芮胜雪提过,在尹立南家补习时他会做饭给她吃,手艺还不错。
“所以你给……你做的那些东西,不会都是和他一起学的吧?”
叶韦晨赶忙道:“不不,我原本就会,要给小言做饭的。”
解释虽合理,芮存风的气还是很难消:“尹立南一定尝过你做的东西吧,或者你根本是看上他了,才去那什么傻逼烹饪社?”
“我没——”
“少狡辩了。”
“烹饪社男生真的很少,我——”
“嚯,对了嘛!男生少,却正好有你和他。”
“队长——”
芮存风懒得听他说,挂断了电话。
叶韦晨又打来几个,他都不接,后来索性连手机都留在洗衣房。
戴上耳麦坐在书桌前,他愤愤戳着平板屏幕。
其实也不是真的吃尹立南的醋,那家伙几斤几两,没人比他更清楚。但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处,总让他觉得关于尹立南这个人,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尹立南展现在他面前的,永远是讨人厌的一面。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仍然激烈地彼此憎恨,却早已不知道对方到底成为了怎样的人。
第二天见到芮胜雪,小丫头一身新衣笑得花枝乱颤,芮存风决定还是先将尹立南的事按下不表。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这是芮母问芮存风的,芮存风才不想关心他们在香港的生活。
“还行吧。”
如是敷衍。
芮母已经收拾停当,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神色微微凝住。“你爸说起香港学校的事,他希望你最晚下学期结束就去。”
芮存风早有预料,脸色也冷了下去:“你怎么说?”
“我说,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
芮存风觉得好笑:“我的意见?他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意见了?”
“你爸好像知道小霍陪你去考试,”芮母轻轻叹气,转移了话题。“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小霍走得太近了。”
“关他什么事?”
芮母安抚道:“你不要急,霍家破产的事,是我们对不住小霍。但小霍现在东山再起,你爸的意思是——”
“怕他报复我们?”
芮存风笑出声来:“那爸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你爸还是觉得,从商业的角度考虑,霍家那摊并不值得继续投资。”
“我明白了。”
芮存风的嘴角倏地掉落。“霍家从一开始就和我们有利益纠葛,你们从来没把他们当作朋友,只是生意伙伴,有利则聚无利则散。而和我们没有这种利益牵扯的,比如尹立南家,就可以保持交往,却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
不等母亲回答,他紧接着说:“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劝我和爸对抗吗?我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任何话语权,何况我们的家庭关系也和生意没两样。”
芮母欲言又止,脸上浮起淡淡的忧伤。
“或许我就应该彻底堕落,”芮存风撇开脸,“如果爸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投资的必要,就会放过我。”
“小风——”
“我做得到。”
他拿上车钥匙,离开了家。
在车上,他先给叶韦晨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叶韦晨说在家,又问叶韦言在不在,答曰刚去上补习班。
芮存风将他家的地址输入GPS,路上找了家超市,进去买了点东西。
叶韦晨打开门,只见芮存风穿着一件单薄的牛仔夹克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粗暴地推开他就进了屋。
“你冷不——”
叶韦晨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芮存风把一个塑料袋扔在茶几上,敞开的袋口里露出花花绿绿的玩意儿。
芮存风却不理他,像主人似的在这套拥有两间卧室的小房子里转了一圈,对着明显是叶韦晨卧室里的单人床皱了皱眉,床头甚至还张贴着一张人体骨骼图。
另一间卧室摆着一张双人床,但从墙上的游戏海报和桌上功能复杂的电脑看,这间大房间应该属于叶韦言。
房子里的确没有父母存在的痕迹,除了客厅装饰柜里的几张家庭合影。
“队长……”
在他身后,叶韦晨终于开口,但音量微弱。
芮存风坐到沙发上,双臂环胸,两条腿在茶几上大剌剌地岔开,那堆刚买的东西正好在他两只脚中间。
叶韦晨一向沉静的眼睛难得有些失焦。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袖T恤和灰色睡裤,好像不在自己家里一般,有些无措地看着芮存风。
芮存风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大火烧过,此刻寸草不生。他抬了抬下巴:“我想做,你不想?”
叶韦晨张了张嘴,眼神飘忽得更加厉害,似乎想说什么。
芮存风说:“敢问为什么,我就杀了你。”
叶韦晨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焦点,就这么紧盯着他。
芮存风从沙发上弹起来,绕过茶几,伸手去拿那袋东西:“我走了。”
下一秒手腕就被抓住,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后背便撞到墙上,后脑勺则砸到微凉的手掌。
叶韦晨吻上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笑了。
这个吻毫无章法,完全遵从本能。他们的嘴唇和牙齿重重磕在一起,各自的双手在对方身上急切地摸索,渐渐不满足于只与衣服的布料亲昵。
叶韦晨扯掉芮存风的上衣,将脸埋在他颈窝时,含含糊糊问他冷吗。
芮存风握住他肩膀,把他的脸扳向自己:“你只会说这句话?”
叶韦晨的眼睫眨动了一下,再度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芮存风听罢,仰起头,靠在墙上笑骂:“混蛋。”
叶韦晨也笑了,一边亲吻他,一边拨弄他牛仔裤的扣子。
他们几乎同时跌进那张狭小的单人床。
芮存风享受着被温暖的身体包裹,以及对方嘴唇在身上游移的过电似的触感。低骂着这张床真他妈的小,却又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去,动弹不得,只想陷得更深。
余光扫过这间卧室的陈设,简单到近乎冰冷,与身边人的热情似火对比突兀。
当他意识到不对,已被叶韦晨牢牢禁锢在身下,两只手被他按在床上,精准的角度令他连反抗都很困难。
脑海深处闪过不愉快的回忆,从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流连花丛。是因为那件事吗,他模模糊糊地想,所以他才没能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队长。”
叶韦晨低下头,刘海垂了下来,将那深邃的眸子掩去一半,好像云翳遮蔽的昏暗星子,让人更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凝视着芮存风。“我也不会后悔。”
这句话在此时的芮存风听来,不啻共赴黑暗的誓言。他们就像两块牢牢绑在一起的石头,带着各自的沉重,一同坠下去。
他抬起脸,接住叶韦晨的唇。
而他报之以凛冽的疾风。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有存在的真实感。
是报复么……
也许。
但就像叶韦晨说的——
他永远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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