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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耍胖头陀
胖头陀躬身还礼,问:“你们到五台山来,有什么事?”澄心指着卫燕楠道:“这位小施主,跟我们少林寺颇有些渊源,求大师高抬贵手,放了她下山。”胖头陀迟疑了一会,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少林十八罗汉武功惊人,自己毫无优势,便道:“好,看在大师的面上,就放了她。”
说着解开了她的穴道,卫燕楠站起,伸出右掌,说道:“那部经书,是这十八罗汉的朋友交给我的,命我送去少林寺,交给住持方丈,你还给我吧。”胖头陀怒道:“什么?这经书跟少林寺有什么相干?”卫燕楠道:“你夺了我的经书,那是老和尚叫我去交给人的,非同小可,快快还来!”胖头陀道:“胡说八道!”转身便向北边山坡下纵去。
三名罗汉飞身而起,伸手往他臂上抓去。胖头陀和众僧相斗,侧身避开了三僧的抓掌,他行动轻巧无比。少林罗汉这一抓竟然没碰到他衣衫。但这么一瞬间,已有四名少林罗汉拦在他身后,八掌交错,挡住了他去路。胖头陀双掌一招五丁开山,乘着这股力道,回头向南,向前疾冲。四名少林僧人同时出掌,分击左右。胖头陀双掌运力,将对方掌力卸去,便在此时,背后又有三只手抓将过来。胖头陀心下怯了,大袖急转,卷起一股旋风,左足落地,右手已经将卫燕楠抓起,叫道:“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十八少林罗汉分成两个圆圈,团团将他围住。澄心说道:“这位小施主那部经书,干系重大,请大师归还,结个善缘。我们感激不尽。”胖头陀右手将卫燕楠高高提起,左掌按在她天灵盖上,大踏步向南便走。挡住南方的几名少林僧略一迟疑念声“阿弥陀佛”,只得让开。
胖头陀提着卫燕楠向南疾行,越走越快,少林寺十八罗汉展开轻功,紧紧跟随。这时双儿被封闭的穴道已得少林罗汉解开,眼见卫燕楠被擒,心下一惊,提气急追。她拳脚功夫因得高人传授,颇为了得,可是毕竟年幼,内力修为和十八少林罗汉相差的极远,加上身量不长,只赶出一二里,已远远落后,她心中一急,便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仍是急奔。
胖头陀提着卫燕楠,向正南一座高峰疾驰而上。十八少林僧排成一线,自后紧追。双儿奔到峰脚,已是气喘吁吁,仰头见山峰甚高,心想这恶人将相公捉到山峰顶上,万一失足,这头陀未必会摔死,相公哪里还有命?正惶急间,忽听得隆隆声响,一块块大石从山道上滚了下来,十八少林罗汉左纵右跃,不住闪避。
原来胖头陀上峰之时,踢动路边的大石头,滚下阻敌。十八少林罗汉怎能让滚石砸伤?。澄光方丈和喇嘛们动手时胸口受了内伤,内力有损,又落后与十七罗汉。
双儿提气上峰,叫道:“方丈大师,方丈大师!”澄光回过头来,站定了等她,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神色惊惶,安慰她道:“别怕!他不会害你公子的。”怕她急奔受伤,拉住她手腕,缓缓上山。双儿心中稍稍有些安慰,问道:“方丈,那恶……恶头陀会不会伤害相公?”澄光道:“自然是不会的。”他话是这么说,可是眼见胖头陀如此凶狠,又怎能断定?
这山峰山道曲折,转了几个弯,胖头陀踢下的石块便已砸不到人了。待得双儿随着澄光走上山顶,只见十七名罗汉团团围住了一座庙宇,胖头陀和卫燕楠自然是在庙内。五台山共有五座高峰,众人所登的山峰便是锦绣峰,那座庙便是普济寺。
双儿叫了几声:“相公,相公!”不闻应声,拔足便奔进寺去。双儿直冲进殿,只见胖头陀站在大雄宝殿中,右手仍是抓着卫燕楠。双儿扑将过去,叫道:“相公,恶和尚没伤了你吗?”卫燕楠道:“你别急,他不敢伤我的。”胖头陀怒道:“我为什么不敢伤你?”卫燕楠笑道:“你如动了我一根寒毛,少林十八罗汉捉住了你,将你回复原状,再变成又矮又胖,那你可糟了。”
胖头陀脸色大变,颤声道:“什么回复原状?你……怎么知道?”卫燕楠道:“我自然知道。”突然之间,胖头陀右足飞,砰的一声巨响,将一个石鼓踢了起来,直撞上墙壁,问双儿道:“你来作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双儿道:“我跟相公同生共死,你如伤了她半分,我跟你拼命。”
胖头陀怒道:“奶奶的,这小鬼头有什么好?你这女娃倒对她有情有义!”双儿脸上一红,答不出来,道:“相公是好人,你是坏人。”只听得外面十八名少林罗汉齐声道:“阿弥陀佛!胖尊者,请你把小施主放了,将经书还了她吧!你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为难一个小孩子,岂不贻笑天下?”胖头陀怒吼:“你们再啰索,老子可要不客气了。大家一拍两散,老子杀了这小孩儿,毁了经书,瞧你们有什么法子。”
澄心道:“胖尊者,你要怎样才肯放人还经?”胖头陀道:“放人倒也可以,经书可无论如何不能交还。”寺外众罗汉寂静无声。突然间人影闪动,十八名少林罗汉窜进殿里来。顷刻之间,又成包围之势。
胖头陀怒道:“有种的就单打独斗,一个个来试试老子手段,你们就是车轮大战,老子也不放在心上。”澄光合十道:“请恕老衲无礼,我们可要一拥齐上了。”胖头陀提起左足,轻轻踏在卫燕楠头上,嘿嘿一声冷笑。卫燕楠又惊又怒,四顾殿中情状,筹算脱身计划。
卫燕楠看见院子里有只大石龟,背上竖着一块大石碣。卫燕楠道:“胖尊者,《四十二章经》共有八部,你只拿得到一部,得不到其余七部,单是一部经书,又有什么用?”胖头陀急问:“另外七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卫燕楠道:“我自然知道。”胖头陀道:“在哪里?快说,你不说,我就一脚踏碎了你的脑袋。”卫燕楠道:“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刚才看了那石碑方知。”胖头陀奇道:“那是什么意思?”卫燕楠伸长脖子,瞧着石碑。那石碑上刻满弯弯曲曲的篆文,卫燕楠自然不识,她却假装诵读碑文,缓缓的道:“《四十二章经》,共分八部,第一部藏在河南省什么山什么寺之中。那几个字我不认识。”
胖头陀问道:“什么字?”见她目光凝视院子中的石碑,奇道:“这块石头上刻明白了?”卫燕楠不理他,作凝神读碑之状,道:“第二部藏在山西省什么山的什么尼姑庵中,胖老哥,这几个字我不认得,字又刻得模糊,你文武全才,自己去瞧明白吧。”
胖头陀信以为真,俯身提起她,走到殿门口,细看石碑,碑上所刻的篆文,说是文字,自己可一字不识,又刻在石碣上作甚?只听卫燕楠继续念道:“第三部在四川什么山?这字我又不识了。”胖头陀早就听人说过,《四十二章经》共有八部,必须八部齐得,方有作用,至于藏在何处,他却一无所知,听卫燕楠这么说,已无半分怀疑,当即松脚,拉了她起来,问道:“第四部藏在哪里?”
卫燕楠凝望石碑,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清楚。”胖头陀提起她向石碑跨了三四步,满脸询问之色。胖头陀问道:“第四部经书藏在哪里?”卫燕楠道:“嗯,第四部经书藏于少……少林寺的达什么院啊?”胖头陀吃了一惊,道:“是藏在少林寺的达摩院吗?”卫燕楠见他对少林十八罗汉非常的忌惮,便故意出个难题,作弄他一下,料想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少林寺达摩院去盗经。
卫燕楠说道:“这是摩字么?我可不认得。胖老兄,你连这个难字都认得,又何必叫我读?啊,是了,你是考考我。说来惭愧,每一行中,我倒有几个字不识。”胖头陀察看少林众僧,脸色不明,问道:“第五部藏在哪里?”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大门派,卫燕楠曾听海大富说过,又听他说皇太后冒充武当派,皇太后则说海大富是崆峒派,武当、崆峒,想也是两个大门派了,于是第五部、第六部说分藏在武当、崆峒两山之中。
胖头陀脸色越来越难看。卫燕楠说第七部经书是云南沐王府中的人得了去,第八部则是在“云南什么西王的王府”之中。不料胖头陀脸色大变,问道:“你说第八部经书是在平西王府中?”
卫燕楠道:“这个字我不识,不知是不是平西王。”胖头陀大怒,猛喝:“胡说八道!这块石碑没一千年,也有五百年。吴三桂有多大年纪?几百年前的碑怎么会写上吴三桂的平西王?”那石碑上生满青苔,所刻的文字斑驳残缺,一望而知是数百年前的古物。
卫燕楠兀自强辩:“我说过不识得这个字,是你说平西王的,说不定古时候云南有个狗西王,猫西王,乌龟西王呢。胖老兄,我跟你说,这些字弯弯曲曲,很是难认,你识得就识得,不识就不识,假装识得,读成了平西王吴三桂,这里众位大和尚个个学问高深,你乱读白字,岂不笑歪了他们的嘴巴?”这番话倒也极有道理,说得胖头陀一张瘦脸立马满面通红。
他倒并不生气,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蝌蚪字,我是一字不识,原来不是平西王。下面写着些什么字?”
卫燕楠侧头看了半晌,道:“下面好像是寿与天……天……”“天什么啊?”胖头陀神色顿时十分紧张,道:“你仔细看看,寿与天什么?”卫燕楠道:“这一个字好像是……嗯……一个齐字,对了,这是寿与天齐!”胖头陀大喜,双手连搓,道:“果然有这几句话,当真难认,是了,那是一个洪字,是洪教主三字,又有神龙二字!”
胖头陀大叫,跳了起来,说道:“当真洪教主有如此福份,寿与天齐?这千年石碑上早已写上了?”卫燕楠道:“上面写得有,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碑,派了秦叔宝,程咬金立的,碑上写的明明白白,唐朝有个上知千年,下知千年的军师,叫做徐茂功,他算到千年之后,大清朝有个神龙教洪教主,神通广大,寿与天齐。”
胖头陀一听之下,抓头搔耳,喜悦无限,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卫燕楠道:“这块大石头后面,不知还写了些甚么。”胖头陀道:“是!”绕到石碑后去察看。卫燕楠一个箭步,向后跳出,还趁乱打了他一掌。胖头陀一惊,忙出手去抵挡。两边四名少林僧同时挥掌拍出。胖头陀只得挥拳抵挡。卫燕楠已跳到少林僧身后,顷刻间又有四名少林罗汉拥上。八名少林罗汉足下未停,绕着胖头陀急奔,手上不断发招,十六条手臂分从八个方位打到,正是一个习练有素的阵法。
胖头陀守势甚是严密,但以一敌八,立时便感不支。只听得啪啪两声,一名少林僧和胖头陀各中一掌。那少林罗汉跳出圈子,另有一名罗汉补了进来。再斗一会,胖头陀腿上被踢了一脚,他双臂伸直,将八名少林僧逼得各自退开两步,叫道:“且住!”八僧又各退两步。胖头陀道:“今日我寡不敌众,经书就此让你们吧!”伸手入怀,摸出了经书。
胖头陀道:“既然如此,众位请离开这里吧!”卫燕楠道:“大师先行!”她似乎是客气,其实是要胖头陀先行,他若向东,自己便向西,他如往北,自己往南。胖头陀摇摇头,说道:“施主先请。我要将这石碑上的碑文拓了去。”卫燕楠暗暗好笑,心想自己信口胡吹,居然骗得他信以为真。
————(小剧场)
卫燕楠:死胖头陀!居然欺负我武功不好,等我后面去少林寺学高深的武功,下次遇见你,你就小心着吧!打不死你啊我!
双儿:相公加油哦!我看好你!(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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