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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收尾
预想中的山崩地裂并没有发生,天和地都好好的。
董承望拦住了意料之中的唐小粟和莫名其妙跟上来的周玄英,庆幸地发现冰落并没有发作,但随即他又瞪大了眼。
冰落非但没有发作,还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修瞳的手背,两只寒骨镯轻轻碰了一下,叮当一声,却没有引起一点灵力波澜。
“这次多亏了你......”冰落轻声说道,“放手,好吗?”
董承望和唐小粟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那只僭越的手依然纹丝不动,董承望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却见冰落竟然还不恼,稍稍俯身,在修瞳耳边道:“听话,不能这样。”
看起来无知无觉的手陡然收紧。
冰落:“......”
董承望替躺地上的勇士捏了把汗,已经准备出言劝住对冰落听言计从的少女,忽听到背后有动静——他与唐小粟、周玄英三人猛地回头,见一只藏在树枝上不起眼的小鸟径直砸到地上,对上一堆目光,小鸟尴尬地转过身,灰扑扑地扇了下翅膀,朝天而去。
与此同时主人公冰落皱眉盯着被修瞳拉着贴在他颈侧的手。脖颈处是身体和灵脉最重要的地方,无论是多信任的人,暴露出来都是极为危险地事情,而修瞳每一次虚弱之时都无意识地这般做,究竟为何?
而且冰落隐隐感受到自己的手对他不仅有安抚作用,甚至能帮助其身体修复,就这么一会,他脖颈处虚弱混乱的灵气流动就渐渐通畅,并辐射往全身。
半妖的体质?还是北冥寒骨镯的吸引?
冰落的思绪被一声尴尬的鸟拉回现实,眉头拧的很紧了,这家伙完全没有醒的迹象,这时候肯定不可能再用灵兽契......
一声轻叹悄然撩起修瞳鬓间一缕碎发,下一刻冰落整个人闪现在几步之外,半妖枯瘦的手握了个空,随即紧紧攒成拳头,掌心沁出一抹血色。
京城,天师府。
檀香袅袅的大殿里,端坐在蒲团上的道士陡然睁眼,凌厉的目光落在供桌正中的一枚古朴的大印上。
“又动了!”一旁小道童惊讶道。
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道士面色白了些许,随即阴沉道:“按我说的做。”
“是,天师大人。”小道童恭敬地行了一礼,继而退出大殿。
“扶光......”
道士提起褐色道袍起身走近供桌,桌上长明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你怎么还没死?”
道士指腹抵住印章一角,将因震动稍稍移位的大印旋转着与桌面平行,“还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云来山巅。
脱离桎梏的冰落盯着手腕处的血污,毫不掩饰地现出厌恶嫌弃的神情,此时的她赤着脚,两边宽大的袖子都被毁去,袖中的手帕也早跟着袖子灰飞烟灭。
“给。”
冰落讶然抬眸,顺着递到眼前的丝绸帕子看到了眉眼如箭的男子,他脸上残留着平日里最为常见的愤怒神情。
只记得拦唐小粟的董承望:“......”
这位傻大个是疯了吗?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冰落的洁癖他难道不知道吗......好像确实不知道......等等,这丝绸上的线。
在董承望精彩纷呈的表情中,冰落垂眸看了手上的血污,最后还是接过帕子,冷淡道:“多谢。”
她原本不像师门里那位一样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甚至对其嗤之以鼻,小时候偶尔偷偷溜出天师府大杀四方时,染上泥泞血污基本是家常便饭,直到在东海之渊走了一趟,爬出来后,她就患上了和同门那位废物一样的洁癖,尤其是血污。
手腕还在修瞳手里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直到抽出来后,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用九叶霜华把手砍断的想法。
周玄英呆呆地站在原地,很显然他没想到冰落会平静地结果手帕,但让他最为震惊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
最终他将此归咎于自己可能是被魔物污染了。
冰落将血污一丝不苟地擦干净,旋即冲几人说道:“我闭关调整一下,等会宗门里会合。”
在一众惊诧的目光里,她没有用天师印,借着北冥寒骨镯的灵力下了山。
“那......”董承望好一会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山巅只剩下自己、周玄英、唐小粟和还握着拳头倒在地上的修瞳。
“玄英,劳烦你帮忙把修瞳带下山。”
董承望敢肯定,若是叫力大无穷的唐小粟帮忙,估计她会直接拎着他的脚一路拖下山,而且,到时候这半妖的双手可能还会莫名其妙丢了。
***
冰落回到原来的小院里,首先换了身衣物,继而点燃檀香,在蒲团上打坐到傍晚。
因为强行破开禁制而差点控制不住的水灵脉已被安抚,但与此同时,四枚噬灵钉留下的印记也显现出来,不时引发剧痛。很明显,灵脉一开,北冥寒骨镯已经无法完全抑制住同是天级神器的噬灵钉了。
时间不多了。
冰落眸光落在手腕的灰色印记处,神色冷得仿佛能冻住整个云来峰,灵脉强行开启时,噬灵钉的本体定然有所感应,如今东海之渊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没死,她必须先发制人。
缺了一角的月亮自东边升起,冰落往远处人群喧闹的地方走去。
短暂回到人间的日子,是该收尾了。
鉴于云来宗那几个登得上台面的建筑和庭院都被炸成废墟,所以伤员还有接待的地方集体后移到原来的禁地区域,经此一役,云来宗里除了山巅的镇山大阵和碑林部分古老法阵,其他都破坏得差不多了,于是也不用担心会不小心误闯法阵。而藏宝阁附近,因为天师印的庇佑,周遭保存得最为完好,也成为临时大本营。
一山顶的鸟群为修瞳治伤时溢出的阳灵脉之力让众人恢复很迅速,冰落来时已经见大多伤者的情况都基本平稳,而刘雨更也终于开始亲自主持大局了,当然旁边站着一个董承望为他撑场面。
前来赏宝节的宾客都被吓得不轻,确认安全后基本都急匆匆离开,而被赵雨旦坑着拜入云来宗外门的世家子弟,大多都吓破了胆,修仙梦碎,下山继承家产家业去了。此刻选择留在山上的要不就是云来宗的内门弟子,要不就是道心坚固的外门弟子,以及灭影宗的几人。
见到冰落,倚在树上打盹的唐小粟蓦地惊醒,连着脚边的大斧头一起降落在地上,噔的一声惊醒了半个山头,刚经历劫后余生的人们又如惊弓之鸟一样喧闹起来。
“冰落!你来了!”董承望冲她招手。
刘雨更轻轻颔首,云来宗的弟子们纷纷冲冰落行礼示意。
与此同时,倚在栏杆上的高大身影也投来两道幽幽的目光。
冰落挨个回应了一下,同时也忽视了周玄英不太自然的目光。
“冰落姐,你......没事吧?”唐小粟上下打量了冰落,不放心道。
“我好得很,倒是你,今日一战耗费太多,你灵力恢复得慢,阳灵脉的力量又和你相克,你比我更需要休养。”冰落揉了揉唐小粟的头发,把翘起来的一根头发抚平。
唐小粟站在原地发着愣看冰落从身边走过,腰间竹篓里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头:“冰落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觉醒了灵脉?她究竟怎么做到的啊?”
冰落未再理会他人的目光,径直走上藏宝阁的台基,最上一级上躺着个少年模样的百岁老人,他屈着腿侧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冰落,好像真是个天真无辜的少年一样,做了值得表扬的事情,等待被夸奖。
“死不了,挺失望的吧?”冰落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他。
修瞳哑然失笑,撑着地坐起:“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大场面,真有趣,就算死了也值当了。”
冰落睨了差点进鬼门关的灵兽一眼,只觉得还是低估了此人的脸皮:“我活得不久,见识也短,还是第一次见人把自己当火炬点着的,真有趣。”
没修瞳那一群不太靠谱的妖族朋友,冰落完全没把握自己能救得了他,她此前也没想到修瞳能拼命成这样。
“哈哈哈——”修瞳大笑起来,旋即止不住地咳嗽,一行血泪淌下,砸到石阶上,斑驳的石条上顿时绽放出一朵妖异的血花。
冰落冷着脸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两指,探向修瞳的脖颈处,下一刻,她腕间白光一闪,修瞳忽然抓来的手被猛地弹开。
“那是什么?”修瞳倏地站起来,他脸上残存的血印与骤然凌厉的五官相互衬托,整个人瞬间变得冷峻起来,仿佛高高在上的判官。
“放肆。”冰落冷冷地斥了声把修瞳的亵渎神色吓回去,却没有后续,她将隐隐作痛的手腕收回袖中,方才习惯性伸手,竟是忘了如今她手上的印记。
而且她早就注意到修瞳的眼睛似乎就是他身上最主要的灵窍,每次强行动用灵力,他率先受伤流血的都是双眼。若是能从东海之渊找回妖骨,能动用灵力,他的双目不知能有多敏锐......冰落忽觉的自己有点好笑,毕竟自己大概率是看不到了。
造化弄人,她被迫强开水灵脉,根本没有给她适应新灵脉的时间,如今能估计的最好结局就是同归于尽。修瞳是半个妖族,身体没那么脆,而且那么多神通广大、呼风唤雨的妖族朋友......
“你究竟怎么开的灵脉?用什么开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秘术?”一对被冰落评价为高级灵窍紧紧盯着她,似乎想挖出她所有的秘密。
“天师府的秘术,您老人家没听过不稀奇吧。”
冰落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没什么感情地轻笑一声,“不过是有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开眼了吧?是不是很有趣?”
“你......”修瞳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台阶下已经聚了一群熟人,透支灵力已然睡死的彭千君除外,而且包括董承望在内,个个神色都不太友善。
修瞳识趣地将说出口的话噎了回去,往后退了几步。
终于完成了作为云来宗主理人任务的刘雨更严肃地冲冰落行了一礼:“扶光,这次云来宗和北地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你,此等恩情我们云来宗众人定会铭记于心,以后若有差遣,必不负所托。”
冰落没有推辞刘雨更的大礼,同时不忘纠正:“还是叫我冰落吧。”
然后她从腰间解下暗暗流转着光华的九叶霜华,郑重地递到刘雨更面前:“九叶霜华该物归原主了。”
刘雨更双手恭敬地接过凝成一块玲珑玉环的九叶霜华,这件至纯至洁的天级宝物上面染了太多的血了,既有他的师父、前辈、同门,也有仇人和无辜之人的。
而就在九叶霜华离开冰落身上不久,神器的的光芒逐渐黯淡,只有残存的一两点蓝光溢出,飘往冰落的身边,转瞬即散。
“走,”冰落却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径直走到藏宝阁的大门前,“去看看丁掌门和师......老天师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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