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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桩旧案
“不错,是我。那又怎么样。”百里嫣然模样虽看着疯癫,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悲伤之色,“我付出了我全部的爱,可他呢,却瞒着我,杀死了我的亲生儿子,让我将一个贱货所生的逆子当做亲生儿子养了十八年,哈哈哈。”百里嫣然眼角流下一滴泪,“可笑吗?可悲吧。”
“所以你就杀了百里擎?坐上了他的位子?”张怀宗问道。
“那又怎么样。他无视我的挽回,一心想与那女人双宿双栖,不该死吗?”百里嫣然的双眼已被鲜血染红,模样也疯疯癫癫,“现在好了,他们去阴曹地府相见吧。哈哈哈。”
“刚才那道怨灵就是那女子的?”
“对,就是她,阴魂不散。”百里嫣然很是厌烦的皱起了眉头,“趁我不备,偷了我换下的人|皮想要引人过来揭发我,呵呵,还不是一样被我发现,用法阵压在了这湖底洞天。今夜要不是她带路,你们又怎会如此顺利找到这里。”
“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为什么要嫁祸给他人?”玉不渡高声质问到。
关青阳站在一旁,衣衫都被他捏皱了。
“不,那不是我的主意。”百里嫣然茫然摇头道:“当时我吓坏了,不知所措,突然有人给我传了信蝶,是他教我怎么做,栽赃嫁祸给关青阳的。”
说到关青阳,百里嫣然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他活该,仙魔大战,各门派损伤惨重,凭什么独独是他少年得志,受万人敬仰。他的神庙,都开到了我婆娑境内,以后是不是门主之位也要让他坐一坐啊。”
因为气愤,玉不渡尽量压抑着自己胸口的起伏,厉声质问道:“是谁?是谁在指使你?”
当年血染镇渊塔,一线巅一派险些全部丧命,就此陨灭,竟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师父师娘,师兄弟和莫离,一张张故人的脸,仿佛扼住了关青阳的喉咙。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已然听不清周围的人都在说些什么,被他藏在记忆里的痛重新翻了出来,带着血腥的味道像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他站立不稳,连退了数步,直到被玉笙拽住,这才站住。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我该感谢他,是他教了我这永葆青春的法子。”百里嫣然抚摸着自己那张脸,笑的格外妩媚,“男人们都喜欢。”她随手指了指这满屋子的棺椁,满目狰狞,“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和那人是怎么联络的。”玉不渡继续追问。
“杀了这么多人,还口出恶言,你这女魔头,看剑。”张怀宗怒不可遏的持剑攻了上去,其他几派掌门紧随其后。
百里嫣然转身应敌,刚刚的话题戛然而止。
满墙的棺材盖纷纷掀了开来,翻滚着重重砸在地上。裹着黑袍的人偶被操控着僵硬的从棺椁中爬出来。
与几次出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难怪这些黑衣人到最后都要自爆,应该是为了不让人看到他们身上被御灵术炼化的标记。只是……关青阳看着涌上来的众仙修,这御灵术百里嫣然不过修了个皮毛,这些黑衣人空有其表,不会坚持很久。
果不然,不到两炷香的功夫,黑衣人就被众人屠了个干净。而一旁的百里嫣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功力原本就非上乘,这个门主之位不过是占了身份的光。如今修炼御灵术,法力大部分都用在了她那张脸上,以一敌多,她自己都知道没有胜算。
与众位宗派主事对峙片刻后,百里嫣然便被一晚辈的长鞭凌空抽了下来,跌倒在齐菘脚边。
她口中满是鲜血的爬过去死死拽住齐菘的双腿,断断续续道:“看,看在,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留个,留个全尸。我,不想,灭灵。”
齐菘嘴角抽动一下,冷冷道:“成全你。”
她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没有交代,关青阳想冲过去拦着,却被身旁的玉笙死死拽住。
“冷静点,人已经死了!”见人还在挣扎,玉笙附耳提醒道。
齐菘一掌解决完百里嫣然,抬头直接看向关青阳站着的方向。
那一瞬间,让关青阳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了的错觉。
但很快,这道视线就被玉不渡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盟主还真是雷霆手段。”
齐菘笑笑,谦逊道:“哪里,到底还是玉谷主计高一筹,若不是谷主用锁灵阵诓骗百里嫣然,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承认。”
玉不渡撇了撇嘴角,未置一言。
“事实已然清晰,百里嫣然修炼邪术御灵,危害仙门。与其子内斗,杀死百里哲与百里翰查,铁证如山。”齐菘站在百里嫣然的尸身旁,盟主那不容置喙的气场散发开来,众仙修纷纷侧目,“此案已结。婆娑门上下即日起接受审查。”
说完摆摆手,心烦道:“行了,都散了吧。”
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谁也没有心情再在此处逗留。
“哎呀,绿由长老你别拦住我,事关一线巅的声誉,这事就得现在问清楚。关青阳当年到底……”众人正欲安静离开,这声音此刻显得很是突兀,绿由长老拗不过帝青,被他挣脱了束缚,跑到了齐菘跟前。
“盟主。”帝青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问道:“既然三十年前百里擎并非我派关青阳所杀,而是死于百里嫣然之手,那她当年对关青阳的控告便是栽赃陷害。仙门是不是……”帝青给自己打了打气,心意坚定的问道:“是不是该重新调查,还一线巅一个公道啊?”
关青阳一下子湿了眼眶,若不是玉笙撑着他,早已站立不住。被关在镇渊塔中这一万多个日夜,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过当年的惨案,不断的反问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是舍命维护仙门安宁错了?还是阻止滥杀无辜错了?亦或者是他保守那个会令仙魔两界震荡的秘密错了?
他上万次将自己重新放回那情景之中,却根本没办法做出其他违心之举。
噬心的痛苦之后,他认清了现实,或许这世间原本就是这般黑白颠倒。
为了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人,他没有资格去死。他现在的这副身躯,早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他要吃饱穿暖,替那些为救他付出性命的人,活着!
“公道?那万剑宗又找谁去讨要公道?”张怀宗说着说着气愤不已,“我派薛长老一家惨被关青阳灭门,人证物证俱在,还能有假。他当着诸多仙修的面,放走魔族中人,难不成也有假?抓捕他那日,他射出撼山箭,试图推翻镇渊塔,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见证。一线巅这是要罔顾事实吗?”
“就是。呵,一线巅这是想翻身想魔怔了吧。”
“他们一派原本就其心不正,可下还不得抓住机会。”
一时间各门派众说纷纭。
“不是,我……”帝青还想争辩什么,却被身后的绿由长者捂住了嘴巴。“盟主对不起,在下这就将其带回去严加管教。”
齐菘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略微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了玉不渡身上,笑问:“玉谷主的意思呢?要重新调查吗?”
“盟主倒是少见来问我的意思。”玉不渡话头一转,“不过重不重新调查,与我有什么关系。盟主不必来试探。”
言罢,转头对玉笙道:“我们走。”
走出圣湖的时候,傍晚的夕阳烧的正烈,血红的光线布满了整个天空,一如三十年前。
玉褐和玉欢见出来的是玉不渡,赶忙收了布置好的法阵,迎了过来。
他竟然还在岸边留了后手!关青阳感叹,果真思虑周全。
许是今日的事冲击过大,直到回到客栈,关青阳都还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犹如浮在水面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天的画面。
半夜觉得口渴,起身想出去倒杯水,正好看到玉笙送一个男人出门。
大半夜的会是谁?而且这个男人……
关青阳双脚不由的跟了上去,就在对方回头的瞬间,看清了来人的脸。这,这不就是今日揭发百里嫣然的,百里无涯身边的随侍麻苎吗?!看样子,他和玉笙很熟悉。
难道说……他也是玉不渡的人?
为了不让玉笙回头看到自己,关青阳紧着往回走,路过玉不渡的寝室时,一个女子猛地从里打开了门。
百里霞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她站在门口,有些意难平的责怪道:“你不该骗我的。”
而一向毒舌善辩的玉不渡这一次却哑了声,他低声呢喃般道:“对不起。”
百里霞看了一眼门口石化的关青阳,抹了下眼角,扬长而去,与刚回来的玉笙擦肩而过,甚至都不曾停顿。
她有怨气。
这怨气是什么,其实并不难推测。
玉不渡一早便知道了杀死百里霞之子的真正凶手,可他隐而不发,甚至故意诱导,利用了百里霞对百里嫣然的仇恨,使其成了镇渊塔守卫之死一案的首告,逼得百里嫣然一步错步步错。
麻苎,百里霞,鬼市探花楼的老鸨,这些推动整件事情发展的关键人物都是他的人,除此之外,百里翰查死后的第二天,关于百里无涯是凶手的流言就已经传遍了仙门各家,想来激化百里嫣然母子之间的矛盾,也出自他的手笔。
如此处心积虑!
他知道百里嫣然有问题,直接揭发对方修炼御灵术不是更省时省力?如此大费周章,逼着其当着仙门百家主动提及旧案真相,一定另有目的。
难道是……
关青阳一瞬间福至心灵,他想翻三十年前自己的那桩旧案?!
翻案?!可为什么!
他当年那么不待见自己,那日事发之时,他正带人清缴魔族顽固余党,万幽谷并未参与其中,完全可以高高挂起。
三十年了,他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他不是最不喜欢我吗?
关青阳紧皱着眉头猜不透这其中缘由,以至于玉不渡喊了他三遍,他都没听到。还是玉笙轻推了他一下,“谷主叫你呢。”这才回过神来。
“进来。”玉不渡喊了第四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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