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绯

　　放学的时候，乔溯先去了趟厕所，常喻橙就在车棚等她和乔黛来。
　　她还没走进厕所门，韩梦儿就迎面走了出来。
　　她在心里偷偷想：她到底和厕所有什么缘分，怎么每次上个厕所都能碰到？
　　韩梦儿看到她愣了几秒，随后笑：“我以为你会怎么做呢，原来是袒露身份啊！”
　　韩梦儿：“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说你哥喜欢男的，我都有点害怕了呢！”
　　乔溯冷笑：“害怕？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吗？”
　　韩梦儿装作惊讶：“溯溯你要赶我走？”
　　接着她又换脸一般笑起来，笑的人畜无害：“我当然不离开了，相反，高考前我在，高考后我还在。”
　　“你猜，常喻橙回了序常，会不会看到我？要不要赌一把？我赌，他会。你呢？赌不会吗？”
　　乔溯眯起眼睛，这是她第二次在韩梦儿嘴里听到序常。上次她问常喻橙，常喻橙对这人没有任何印象。看来她要找陈子显好好问问了。
　　她微笑：“那可真可惜，男朋友不让我赌博。”
　　韩梦儿：“男人该听女人的话，而不是反过来。”
　　乔溯：“是吗，可是我不关心啊。”
　　韩梦儿：“只是提醒，大家相识一场，姐姐不忍心看着妹妹受骗啊。”
　　乔溯：“多谢，可惜对我没用。”
　　韩梦儿：“别说那么笃定，以后能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
　　常喻橙看见乔溯怒气冲冲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妙。
　　他快速在脑子回忆。韩梦儿来表白，她当时生气，但事后气消了，应该不是这个；我没和她商量就说了实际情况，她没气，可以排除；因为佟华导致的乌龙溯溯当时就没生气，那就应该不是这件事。
　　考虑到刚下课的时候溯溯状态良好，但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生气了，一定是在厕所发生了什么。
　　至于能短时间惹毛乔溯的……常喻橙试探着开口：“你遇到韩梦儿了？”
　　乔溯愣了一下，点点头。
　　常喻橙：“我都这样了，她应该没说什么还要继续的话了吧？”
　　乔溯冷笑，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常喻橙讲了，然后坐到后座上：“回家，不能让这些不相干人影响我放假心情！”
　　常喻橙想说点什么，但他感觉说什么都没用，于是沉默着等到乔黛，骑着车回家了。
　　回到家，乔溯惊奇的发现乔观也在。她不想吵一架，简单问了个好就上楼了。
　　乔观看着乔溯上楼的背影，终是没说什么。
　　乔溯看了眼手机，她在回家路上就向陈子显询问韩梦儿的事，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她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正好常喻橙来敲门，要喊她下去吃饭。
　　乔溯一开始扭扭捏捏不愿意动弹，常喻橙瞬间就知道她是不想和乔观共处一室，表示：“爸刚刚回公司了。”
　　乔溯听到瞬间往楼下冲：“跟他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饿了。”
　　常喻橙笑着没戳破，只是温柔的提醒：“慢点，别摔了。”
　　乔黛已经吃好回房间复习去了，毕竟不加今天，就剩两天就要高考了，虽说这时候什么都看不下去，但能看一点是一点啊。
　　常喻橙一边给乔溯夹菜，一边说：“爸说乔牧那边也放假了，但是没让他回来，怕打扰到乔黛姐高考。他应该给你发消息了。”
　　乔溯嘴巴里塞地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我回房间就洗了澡，刚洗完就下来吃饭了，没看手机。”
　　常喻橙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没事，吃完回去再看。”
　　乔溯点点头。她发现随着时间推移，她在面对常喻橙的时候也不尴尬了，也没什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好像已经逐渐适应喜欢人的女朋友的身份了。
　　*
　　吃完饭，乔溯想看电影，常喻橙则表示不能打扰乔黛复习。
　　乔溯委屈巴巴的表示，我们在客厅看，她在房间里，她在楼上呢，打扰不到的。
　　常喻橙挑眉：“真的？”
　　乔溯疯狂点头。
　　常喻橙：“不写作业了？”
　　乔溯：“放假耶！放假！那么多天呢，又不是一定要今天写完。而且我都好久没看电视了。”
　　乔溯说着伸手拽了拽常喻橙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哥——”
　　常喻橙受不了乔溯撒娇，立刻同意。乔溯更是变本加厉要喝奶茶。
　　常喻橙看着她，叹了口气，轻轻弹了乔溯脑门，认命般进厨房熬奶茶去了。
　　乔溯上楼拿了手机，刚摁开屏幕，就看见乔牧的几条未接电话。
　　她按了回拨，一边向楼下走，一边等对方接通。
　　乔溯刚下了两个台阶，那边就接了。
　　一个声音稚嫩且洪亮的声音传来：“姐！”
　　手机贴着乔溯的耳朵，吓了乔溯一跳，差点脚一滑栽下去。
　　她扶着楼梯扶手：“喊什么？”
　　乔牧特别兴奋：“爸说等乔黛姐姐高考结束回家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是吗？”乔溯漫不经心地想着，等高考结束，学校不需要被当成考场，他们也就要上课了。
　　“是啊！我好想我的床！这边床板又硬又难受，我天天都睡不好！”
　　“扯吧就。”这小屁孩的床垫估计比她的都软，分明就是胡扯。
　　“没有扯！”乔牧委委屈屈道，“就睡不好嘛，饭也没有刘姨做的好吃。”
　　“那就让刘姨去你那，我反正也饿不着。”
　　对面安静了几秒。
　　片刻，乔牧的声音传来：“姐，你是不想让我回去吗？”
　　乔溯：“……”感觉这人都要哭了。
　　乔溯正好走到沙发旁边，她捞过遥控器倒在沙发上，按着启动键：“哪里来的谬误？”
　　“是谬误吗？”乔牧声音都透露出委屈，以乔溯的经验来看，这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彻底落泪。
　　不过，她对弄哭自己弟弟没什么兴趣，于是她看着电视屏幕的启动加载，耐着性子说：“是，谁说不想让你回来的？反正不是我。”
　　乔牧：“！”
　　乔牧：“姐你想让我回去？！”都没有之前的哽咽了。
　　乔溯：“……”她为什么就作死突然心疼他呢？
　　乔溯开始翻着电影：“对，赶紧回来吧。”
　　乔牧继续说了什么，乔溯一概敷衍过去，乔牧又兴奋了一会，突然正色：“哦对，姐，爸今天回家了吧，你们，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乔溯知道他是问有没有吵架：“没，好的很。”
　　乔牧如释重负，跟乔溯说：“姐，我这几天跟爸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吵架，主要是唠了唠。”
　　乔溯轻笑一声：“多大年纪，唠的起来吗？”
　　乔溯看不见的地方，乔牧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主要是我挨训较多。但是我们讲的都很有深意的！”
　　乔溯没看到什么好看电影，随手按着遥控器的按键，听到这，又笑：“你能有什么深意？”
　　乔牧：“关于如何教养孩子！”
　　乔溯安静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又继续问，仿佛这个孩子与她无关似的：“哦，讨论如何？”
　　乔牧：“过程十分曲折，我不都说了这几天吵了架嘛！不过我感觉爸爸好像也有点认同他封建的老式思想不对了。”
　　乔溯嗤之以鼻：“这位小朋友，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就凭你的小学文凭，能说的动他几十年的观点？”
　　“啊？”乔牧顿时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我以为我说动了的……”
　　乔溯听着他毫不掩饰的失望，转头看向厨房里煮奶茶的常喻橙，看着看着，竟然心安起来。
　　乔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乔牧：“啊？”
　　乔溯想了想：“没事，有很大进步了。”
　　乔牧听到乔溯夸他，不管正话反话，一律全信无疑，也不失望了：“嘿嘿，我一定努力！”
　　乔溯点点头，突然意识到那边看不到，不由得嘲笑自己蠢，说道：“这事你以后也不用跟他提了。”
　　乔牧：“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改变一个成年家长的观点比改变小孩的爱好要难多了。或者说，这事发生在乔观身上就是不可能的事。
　　乔溯：“怕你挨打。”
　　*
　　常喻橙端着奶茶出来的时候，乔溯正坐沙发上，一手握着遥控器，一手拿着手机划拉。
　　乔溯抬头，就看见常喻橙端着整个煮奶茶的锅出现在眼前。
　　乔溯：“……”虽然但是，这个锅显得我很吃货。
　　常喻橙似乎是看出了乔溯眼睛里的震惊，出声解释：“我也喝的，整个端过来，喝多少倒多少。”
　　哦，合理了。
　　乔溯点点头：“行。”
　　常喻橙转身回厨房拿杯子。乔溯继续低头看手机。
　　陈子显还没有说话，估计是忙没看见。
　　群里也只有佟华发的在他妈妈的逼迫下写作业的牢骚。
　　乔溯也跟着发了一条消息，大概是嘲笑之类的，被佟华指没有心。
　　这时，乔溯低着头，对着厨房里的常喻橙喊：“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我没什么想法。”
　　常喻橙的声音传来：“我都行，你看。”
　　乔溯：“行。”
　　乔溯上网搜电影排行榜，随便从上面选了一个，从电视里找到，点开，暂停，等常喻橙过来。
　　常喻橙端着杯子过来，递给乔溯：“电话打完了？”
　　乔溯接过杯子倒奶茶，说：“打完了。没什么重点，废话一堆。”
　　常喻橙挑眉。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废话不也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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