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现心像

作者: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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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明(2)


      一席素色的衣裳,极其端正地坐在一旁,不下注,亦不叫嚷,那位公子看着十分文雅,来赌场甚至不喝酒,只是一口一口,像是十分珍惜似的浅浅品尝着豆乳。

      偶尔不用制药的时候,唐柘也会请求去赌场,美其名曰学习讨厌的感觉。

      自己作为实验品,也是软禁对象去不了别的地方,他心知肚名。还好这里也是智者的地方,又能听听外面的传言轶事。

      经过了覃师姐中第那次,也知道了自己假自杀后外边的流言,他知晓传言太多被作为一种手段,而非真相,人们只是口口相传他们想传的,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

      “智取比拼,唯有花明。”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这编歌谣的人水平也不是很高,字句并不优美。听凑在一起闲谈的赌徒们说,似乎是最近王公贵族之间流行的风雅,比记性,不过寻常人家也能玩。

      又是比记忆,类似于竹排的把戏,可这招太过招摇,怎么看也不像是智者所为。

      “大哥嗓子不错,能劳驾再唱两句吗?”

      见这位一直坐在一旁的翩翩公子如此端正地行礼,那位赌徒也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又高声唱了一遍。

      “智取比拼,唯有花明。”

      智者开口便是这个曲调,不是新的制药或是任务,这让唐柘有些惊讶,他面上仍然保持无表情,轻轻跟着哼了一下
      。
      灰绿色的药物还在咕噜咕噜沸腾着,这里很偏僻,平时听不见人声,更是鲜少有人说话,此时莫名有人哼唱着不和谐的曲调,一时有些滑稽,可没人笑。

      “很难听的无聊东西,虽然接的这么快,但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智者走近些盯着唐柘,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你那日提醒的对,实验成果嘛,不时时自己检验是不严谨的,虽然早就没什么用了的实验品亦是。”

      不能否认的是,不论过了多久,智者对于实验,对于自己的成果总是保持着超乎常人的热情,甚至愿意为此打破一些之前的行事准则,唐柘暗暗想着,看来自己的出现的确打破了这个组织运行的平衡。

      更确切的,是一个新的性状的样本,激起了实验者原本沉寂的兴趣,智者将之前那些假死的官员悄悄召集到禹州,也许是要亲自观察检验检验了,正巧可以验证唐柘的猜测。

      智者得意洋洋地欣赏着眼前有着特殊性状的实验品,毫不知情的样子:“可你不知道实验品是什么吧,也是,活在这世上的,一瞬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主试,一瞬便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如从前的自己,以为是什么盖世英雄,却还是逃不过,转瞬便成了权力争斗的实验品。

      “你帮我试个东西。”智者也不客气,没有说违心“游戏”,反正自己的实验品们无法从这些所谓流行的游戏中获得什么乐趣,就和自己一样。

      这是“花牌”,也就是随着那首歌谣莫名地一起流行起来的游戏,出题者在一块木板上,将花样,字符毫无规律地摆入格子中,凑成一幅毫无规律,毫无美感的画卷,应战者则需要在短时间内记下,在不看原版的条件下还原。

      唱着歌谣的小孩子们都偏爱拼图画的过程,可所谓名门望族,自诩有学问的人,稍加推动,就拿此事开始比拼。

      “花牌”与纯粹的文字不同,更加考验记忆能力,对图像记忆的要求更高,可又像是“竹牌”渐渐不流行之后的劣质模仿,让人很难不从中怀疑些什么。

      唐柘将整幅图像记下,把木牌一一还原归位,动作机械,一板一眼,不过没有范任何错误。

      “好,很好。”非常好,智者脸上难得浮现出这样的笑意,实验品性状优秀,没什么比这更能取悦他了,“你那侍从早就遣散了吧?没人认得他的相貌?”

      几日后,唐柘带着侍从参加李商户的宴会,主桌的中年男子还是同之前一般,穿着华丽,大腹便便,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估计是故作自若。已经落座的,看着有比自己年长的,亦有稍年轻些的,甚至有在明经院曾经欺辱过自己的。

      若真的同自己一般,无情无感,哪来嫉妒厌恶,又怎的会欺辱别人,他更加相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药效都没有起作用,今日说不定就是个验证的好机会。

      那句“智取比拼,唯有花明”,四个字四个字曲调还算上口,用的是他给覃慕瞻写的,用来背诵《千字文》的曲子。

      他相信这些可能是覃慕瞻安排的,那也就相信他会在与此有关的场景中出现。

      就算难以交流传递信息,覃慕瞻也不会留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唐柘只顾着打量,一时没注意到在自己抬脚跨过门槛时,左边的一个侍卫突然间剑鞘转了角度,向唐柘撞去。

      “锵。”铁剑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剑柄上系着的剑穗是冰蓝色与青绿色调和的,水晶圆珠将室外的阳光折射进来,金黄的光芒是沉闷已久的内厅唯一的亮色。

      变故就在一瞬间,没人看到这使坏的剑柄,更没人想到这侍卫会丢了剑,一只手环住腰,一只手搭上唐柘的手腕,以这样一个姿势将唐柘圈向自己,避免摔倒。

      “公子小心。”面前的人脸看着是李商户常带在身边的侍从,可温柔的话语轻轻喷在耳侧,腕骨敏感的地方有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让他无比心安。

      就好像四处漂泊的茅草终于安定下来,在暗无天日的阴湿角落里,始终有一丝温暖,知晓他的柠檬香气。

      “多谢了。”唐柘弯腰去捡那把剑,还到侍卫手上时,轻轻摸了摸剑上的水晶圆珠,“剑穗不错。”

      跌入深蓝色的眼眸中。望到了一如既往的沉静,那人心中就有小石头,终于在沉寂许久,深蓝不见边际的担忧中泛起了一丝美丽的涟漪,泛着荡着。

      在实验结果推测出来后,覃慕瞻第一个就想到了唐柘的特殊性。

      人总是这样,眼不见睫,唐柘自己习惯了自己从小便是不幸的那个,特殊些,就连药效都正巧选中了自己,作为实验的特殊情况。

      可覃慕瞻不想将此归结于巧合,唐柘与王达,那些少数起效的孩子是为什么?

      这样特殊的深蓝色眼眸在智者面前是藏不住的,智者会将他的唐唐当作什么?

      林豫川的怀疑,犹豫不是没有道理,失去联系的卧底,忠心本就难辨,何况智者手里的药剂谁也不清楚,若是他重新变成无情无感之人,若是他又似六岁时那样失去了一切记忆……

      “李庭绰的党羽铲除许多了,现在禹州的李家旁支自顾不暇,在行动那天将一支队伍混入亲卫应不算难事。”林豫川沉默许久开口道,他还是不全信任,可却没办法狠下心,甚至支出了手下一支精锐。

      不知是陆浔爱才,自己也染了些童子师的善良毛病,还是从前爱人深陷陷阱无力施救的感受太过刻骨,忍不住伸手帮忙。

      “智取比拼,唯有花明”,总角儿童手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走街串巷时传唱着曲调。这是覃慕瞻计划的第一步,希望唐柘能听出这是他写的《千字文》的曲调,配合有关花牌的所有事宜。

      湖心亭中,一堆纨绔子弟围着当中对决花牌的二人,饮酒作乐,大呼小叫。雅可用于文人相轻对决,明礼暗兵,俗可用于附庸风雅之人,游手好闲之人,赌博作乐还死不承认之人。这是第二步,宋鹤明设计的木牌构造,陈清越画的花样,配合起来好不精巧。稍加推力,让花牌流行的自然而然,这样借李家旁支之手,设花牌宴来测试其他人的记忆也极其自然。

      若是智者对药剂效果极为关切,那他想必也会悄悄出席,观察成果,自信到自负的人,受到打击之时,是怎么样的?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李府亲卫之中,覃慕瞻自己也定做了李商户身边人的人皮面具,这第三步,此次宴席,极为关键。

      再者,就算这些没能引出智者,待时机成熟时,林豫川出现来整治下赌博玩乐的不正之风,也算太子的功绩又填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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