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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耻
徐浣以为她的心脏已经麻木了,但当她看见谢赫和宋锦年在一起时,心脏还是受到了针刺般的锐痛。
像回到以前,她紧闭床帘听着外面的沈欣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在冷冬里要风度没温度,只是为见心上人。门锁发出响动后,她会忍不住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阳台,双手搭到冰冷的铁栏上,呆呆地望着一道黑色身影,等待粉色身影的到来,最后他们并肩走远,在徐浣的视网膜上形成模糊两个点。冬天的早晨真的很冷,冷得仿佛手下的寒冰要钻进骨子里,冻碎腐烂的某处。
宋锦年带上红围巾真的很好看,她的五官很精致,有种明艳复古的美。她正蹲在谢赫旁边,偷看他的睡颜,很乖很安静,像座俊秀的雕像,徐浣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他此时的样子。宋锦年饶有兴趣地歪头瞧着他,露出痴痴的笑,最后谢赫抬了抬胳膊,宋锦年瞪圆眼睛赶快后退两步坐回座位上,结果是虚惊一场。
徐浣看着宋锦年坐在凳子,对着谢赫拍了张照,乐滋滋地收了回去,爱不释手地盯着。她的笑容光彩照人,仿佛神明给动情的仙女铺盖了一层浅浅的光辉,让她看上去明媚动人,魅力四射。
徐浣缩紧身子躲在墙角里,紧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怎么按到了开关,恢复如初的手机屏幕发出亮光,弹出的一条消息显示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
忽然,一颗水滴砸在上面,将“廉耻”二字微微放大,徐浣赶紧用袖子擦掉,她一直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屏幕再次黑掉她才停下来。
徐浣顿感疲惫,像失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该干什么了?
忘了。
-
“给,抹茶慕斯,尝尝。”
谢赫将盘子端放到徐浣面前,想着大多人都会喜欢这个,所以给她买了。
但徐浣只是垂眸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拿叉子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
果然,徐浣不能算“大多数”这个范围。
谢赫不知道的是,徐浣在想宋锦年好像很喜欢抹茶这类东西,如果有男生要跟她表白,手里一定拿着抹茶红豆奶茶,如果有男生要送情人节巧克力,那一定是抹茶生巧。徐浣的思绪绕啊绕,几乎要把自己绕进去。
谢赫曲指敲桌的声音叫她回神,听他说:“不好吃吗?”
徐浣摇摇头,眼睛朝立着的菜单扫了几眼,问他:“下次能吃海盐柠檬的吗?”
谢赫笑了起来,很慵懒很迷人,叫徐浣移不开她的眼睛。
“能啊,当然能。”
这么新奇的口味也是没谁了,但徐浣罕见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淡淡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像撒娇一样,有点软……又有点甜,让人招架不住。别说要一个海盐柠檬蛋糕,十个都行。
从谢赫逮住她的那天起,徐浣就成了这幅乖巧的模样,逢人也不躲了,仿佛一座掉冰碴又扎手的冰山表面化了,摸起来滑溜溜的,还带点冷,很舒服。
谢赫时不时会叫徐浣出来自习,在图书馆自习,在咖啡馆自习,在奶茶店自习,除了自习还是自习。但谢赫即使是趴在桌子上发呆,一看到徐浣坐在他旁边,他就觉得这段被消磨的时光过得很充实。
一开始他还被叶闻海调侃,说他以前明明是个把时间规划到秒的时间狂魔,现在花大把时间陪人倒不心疼了。
谢赫看到后不经意弯了眼睛,勾着唇回复这段文字:
因为我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
-
学生会的工作并没有很多,只是会在举办活动的时候会忙一点。宣传部部长原本打算借个大教室举办活动,但却被人占了,所以只能将场所由室内移到室外,活动策划案也要更改。
这担子落到徐浣肩上,她就上网刷刷综艺找些灵感。谢赫偏头看她今天难得没有掏出书来学习,而是架起了手机支架看综艺。他也蹭过去看了几眼,结果越看越入迷,看到嘉宾落水时他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而旁边却没有发出动静,谢赫转头看她,却与她的柔和笑容对上。狭长的凤眼微扬,眉眼舒展开来,如春风抚面的温柔,发丝撩动之间眸中粼粼波水涟漪,说不出的动人心魂。
被发现的徐浣略微窘迫,转回头目不直视地看着综艺。谢赫舌尖拔弄虎牙,支着胳膊问她:“好看吗?”
徐浣装作不知问得综艺还是他,耳朵在对方直勾勾的目光下迅速红了起来,她硬着头皮回答:“还,还行吧。”
徐浣总能给谢赫意想不到的答案,他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低头想挤进她的视野里,脸上又换上了熟悉的撩人的坏笑,言语中带着戏谑地再次问道:“只是还行吗?”
徐浣见对方越来越近,难以招架,只能匆忙扫对方一眼,及时阻止他:“挺好看的。”见谢赫眼尾一挑,徐浣立马改口“特别好看。”说完自己的脸就红了起来。
谢赫见她都快红到脖子下面去了,再没逗她,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们分着一个耳机,肩擦着肩,白色的线从耳垂顺到连接处蜿蜒而下,仿佛把他们划成了两幅画像,一幅肆意耀眼,一幅恬淡安静,风格迥异鲜明,但拼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浅浅的暧昧氛围在他们周身环绕,余光间都是彼此。
谢赫看到默契大考验这个游戏,对徐浣说:“要不试一下这个,应该挺有趣的。”
徐浣沉思了一下:“这个游戏只用马克笔和白板就行了,仓库里应该都有……好像可以。”
谢赫轻笑:“只考虑成本怎么行,还得试试趣味性啊。我问你答吧。”
徐浣点点头:“可以。”
“我最喜欢的科目是?”
“数学吧……”
谢赫笑了起来,“果然,在你眼里是数学系就一定喜欢数学啊?”
徐浣看他,轻声问:“不是吗?”
谢赫自己也说不准,他一开始只是做他该做的事,顺着眼前路走下去,没考虑过喜不喜欢。
他无奈地说:“那好吧,算你过。”
“下一题,我喜欢猫还是狗。”
徐浣知道谢赫没养动物,有些拿不定主意:“狗吧……那种看起来很威风的大狗。”
谢赫彻底绷不住了,笑出声来:“我为什么会喜欢狗,明明猫更可爱啊。”他看着徐浣绒绒的发顶和软乎的脸颊,颇有深意地说“看起来就很好摸。”
徐浣倒没想到他会喜欢可爱的东西,有点反差萌,她也笑着附和:“确实。”
“伸出手来,要惩罚你。”
徐浣以为要打手背,把手背伸了过去,但谢赫将她手翻过来,往手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挟着笑意低声道:“真笨。”
默契大考验这个游戏确实很有趣,徐浣发现自己似乎对真正的谢赫不大熟悉,但却没有丝毫的落寞感。当她猜错时,一股“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情绪还没升上来,下一秒谢赫就会告诉她正确答案,她又重新了解了谢赫这个人。就像一卷旧磁带的塑料带子被抽走,齿轮转动,新的塑料带子更换进来,那停滞十年的,那久远的歌曲从播放器里一点点放出来,在秋日温柔的光辉里奏响了一个下午。
徐浣没有发现,她的眼角攀上长久未褪的笑意,她是轻松的,愉悦的,似在阳光间随意沉浮的尘埃,像要醉倒在歌声里,在他怀里。
“我的电话号码?”
徐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137XXXXX…”她的声音渐弱,像是终于意识到背下别人电话号码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
谢赫睨她,散漫地勾起唇角,缓声道:“这都记住了?”他似逗猫般曲指划划她的鼻尖,“真厉害。”
徐浣僵在原地,心脏跳动得厉害,但她不敢后退半分,因为牵扯住他们的耳机很容易掉,她怕弄掉后很难再戴回去了。她攥紧衣料,敛容羞怯地嗯了一声。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关联的朋友,分离后很难见面。即使徐浣处心积虑地添加谢赫的联系方式,但还是会被删掉。不过只要记下电话号码,只要他不换卡,这就是她唯一能联系他的方式。她可以装作不小心打错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想想他的样子。在真正被驱逐之前,她不敢让这条孱弱的线再断一次。
她默念这串数字如同默念神明的祷告一样虔诚,即使她从未打过一次,从未试探过真假,她也愿意记下,圆自己一个虚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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