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系

　　什么啊......
　　陆凡星咽了咽口水，说：“你...你就大一岁，也没必要...叫...”
　　荀宇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转身跨过那处水洼，加快了一些步子往前。
　　陆凡星顿了顿，又跟上去。
　　荀宇走到十字路口，抽出一只手挥了挥，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他把荀励放进去，陆凡星赶过去帮他。
　　荀励一进去就倒在座椅上，睡得安稳。
　　“......”
　　荀宇撑着车门，半秒后转过头。
　　陆凡星正好也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开。
　　“陆凡星。”荀宇说，“我成绩出来了。”
　　陆凡星耳尖红了红，“是...是吗？怎么样？”
　　荀宇说：“605.”
　　话落，陆凡星瞪了瞪眼睛，说：“真的吗？太厉害了。”
　　荀宇抿了抿唇，说：“是吗？”
　　“当然，我们班这几次月考第一也就六百一十几，哥你真的很厉害了。”
　　荀宇抬起头，快速道：“那有什么奖励吗？”
　　街道上车子匀速地穿梭其中，人们慢悠悠地拎着东西走过路灯下，商店老板站在门口，打了几声哈欠纷纷关上了店铺。
　　路灯下，陆凡星眨了眨眼，几秒后牙缝里蹦出了个“什么？”
　　荀宇眼睫抖了抖，没说话。
　　但很快，陆凡星又说，“有的。”
　　荀宇抬眼。
　　“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但...”陆凡星顿了顿，“要不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说着他就要转身，被荀宇一把攥住了手臂。
　　荀宇把他扯回来一些，他压了压声音，说：“不用现在，我...明天来拿。”
　　陆凡星看着他的眼睛，喉结滚了滚，胡乱地应了一声。
　　荀宇笑了笑，放开他上了车。

　　.
　　第二天。
　　陆凡月把门口的椅子摆正，拿着拉闸门的遥控，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走过来的荀宇。
　　她松开按钮，拉闸门咔吱一声停在一半，稍稍挡住荀宇的脸。
　　“荀宇？”陆凡月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荀宇说：“我来找陆凡星。”
　　陆凡月“嗷”了一声，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进来吧，他在楼上。”
　　荀宇低着头进去了。
　　陆凡星在客厅看到荀宇的时候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后者淡淡地看过去，说：“我来...拿礼物。”
　　“......”
　　陆凡星摸了摸鼻子，说：“过来。”
　　荀宇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陆凡星穿着睡衣，纯棉的长裤微微拖地，他刚洗了头，发梢还在滴水，水珠砸到灰色的上衣，在后背的地方洇出一粒一粒的深色。
　　荀宇盯着他的脖颈，一直走进了房间。
　　陆凡星让他等着，荀宇乖乖地站在原地，抬眼看窗台的星空挂饰。
　　半分钟后，陆凡星拿着一个盒子，递过去。
　　荀宇低头看，很大一盒，被礼物纸包着，看不出来是什么。
　　荀宇舔了舔唇，想拆开，被陆凡星拦住。
　　“不准在这拆。”
　　“......”
　　荀宇挑了挑眉，没有再动作，直接问：“是什么？”
　　陆凡星砸了咂嘴，说：“好东西，你回去看就知道了。”
　　荀宇“哦”了一声，单手拿着转身就走。
　　“诶！”陆凡星皱眉，疑惑道：“去哪？”
　　荀宇转过身，表情很疑惑，说：“我回家。”
　　陆凡星眨了眨眼，表情略显咬牙切齿，说：“你就拿个礼物就走了？”
　　荀宇张了张口，等了半秒后，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
　　说完荀宇等了几秒，陆凡星没有再说话，他又转身走。
　　“站住！”陆凡星沉声道。
　　“......”
　　荀宇转回身，说：“还有什么事吗？”
　　他很认真地看陆凡星，黑色的眸子静静地倒映后者的脸。
　　陆凡星手指蜷在唇边，煞有介事地咳了咳，说道：“那什么...前天...我..醉了，听...听”他越说耳朵越红，到最后整个脖颈都是红的，“听我姐说，我做了点...丢脸的事......”
　　荀宇捏着礼物盒，翘了翘嘴角，说：“什么事？”
　　“......”
　　陆凡星抬眼看他，等了几秒才说：“很丢脸的事。”
　　荀宇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陆凡星看他这幅模样，有点疑惑，问：“你...你不记得？”
　　荀宇抬了抬眼皮，淡声道：“差不多，那一晚我也挺醉的，就记得把你送回家了。”
　　说完他去看陆凡星表情，后者眼睛亮了一瞬，压了压嘴角。
　　“真的？”
　　“嗯...真的吧。”
　　“吧？”陆凡星皱眉。
　　荀宇耸了耸肩，说：“我是不是该记得什么？”
　　陆凡星赶忙，“没有！”
　　荀宇看他，后者两只手在空气中打了几个叉，坚决道：“都是不足为提的小事，忘记就忘记了。”
　　荀宇挑了挑眉，笑着没说话。
　　陆凡星心情很不错地把荀宇送下楼。
　　丢脸的事并没有被荀宇记得的这件事让陆凡星轻松许多，就连脚步都欢快了一些。
　　荀宇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地翘了翘嘴角。
　　等把荀宇送上车，荀宇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陆凡星。”荀宇说，“我想再爬一次山。”他抬头去看陆凡星，“可以吗？”
　　男孩背着光，五官柔和在影子里。
　　相对的是荀宇的五官在月光和灯光照耀下异常明显，清晰且深刻。
　　陆凡星舔了舔嘴唇，问：“上次看日落那个吗？”
　　荀宇点头。
　　陆凡星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
　　那座山叫望星山。
　　意思很明显，看星星的山，这几年发展起来，来这的人不仅看星星，还看日出看日落。
　　日出日落的概率极大，不用挑日子。
　　不过看星星就稍微需要点运气，比如今天是个阴天。
　　“......”
　　陆凡星抬眼看了看白茫一片的天，皱眉道：“这天气不大好啊。”
　　说完他去看荀宇。
　　后者站在他身边，头低下来，问：“那还能看吗？星星。”
　　荀宇声音略微低沉，轻声说话的时候会稍稍吃字，于是就显得最后断句开的“星星”很轻，但字音又很认真，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物质名词。
　　而是一道人名。
　　“......”
　　陆凡星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知道，大概率，很难。”
　　荀宇很遗憾地“哦”了一声，又说：“星星，不能看了啊......”
　　“......”
　　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凡星很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后者佯装没看见，神色暗淡去看上山的路。
　　陆凡星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舔了舔牙尖，问：“那还爬吗？”
　　“不一定能看见，星星。”
　　荀宇扭头看他，时常无感的眸子里淬了一些光，说：“没有星星，也没关系。”
　　陆凡星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说：“走吧。”

　　.
　　上山的路盘绕弯曲，大概是夜晚下过一场雨，青石板上带着亮色的水意，麻绳上的红色丝带也浸了水，沉重地耷拉在上面，风吹过来没有一丝晃动。
　　山路上没人，几乎算是只有他们两个。
　　陆凡星走在前面，一步一步地往上踏，荀宇跟在他身后，偶尔看一看两侧绿色的景，偶尔盯着陆凡星的衣角。
　　爬到一半，陆凡星说有些累了。
　　他们找到山腰的一座凉亭，坐了进去。
　　亭子的椅上看上去是干的，但水渗透到木头里，伸手用力抹一抹会感受到湿意。
　　陆凡星皱眉，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从包里掏出水递给荀宇。
　　后者孑然一生轻，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带。
　　瓶身被捏住，陆凡星感觉到的指尖被轻轻触到，触电一样缩回来。
　　荀宇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两人没有呆多久，就继续往上走。
　　越往上山林里的湿意越重，树梢上挂着水珠，无声地砸在泥地里，荡起细微的青草香。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站到了山顶。
　　天色暗了下来，天幕灰沉沉的，应当是时间晚了。
　　陆凡星看了看手机，信号不多，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平城夏季昼长夜短，日落起码在七点之后。
　　陆凡星眯着眼，手机举高了一些，信号还是没变化，他叹了口气，说：“估计得等一会儿，天黑了看有没有。”
　　荀宇知道他说的是星星，喉咙里浅浅“嗯”了一声。
　　等了好一会儿，天际真的慢悠悠地从远处开始暗淡下来，深灰色逐渐浸染蓝紫，白色的云层明显起来。
　　陆凡星四周看了看，还真没别人上来了。
　　荀宇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陆凡星说：“看了今天也只有我们爬山了。”
　　荀宇表情很自然，说：“不行么？”
　　面前的人愣了愣，结巴了一下，开口：“没...没说不行，就是这天气确实不大适合。”
　　荀宇没说话，直直地站着看向远处。
　　望星山海拔不高，但是相对于平城，能够看到一大片城区，夜幕将近，城市里亮起了路灯，每一条道相连又相互穿插，形成一大片，每一个缝隙又被各色的霓虹填满。
　　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城市的光从矮阔的地面透射到天际。
　　黑色的巨幕被光灼出一片昏黄色的形状。
　　城市的夜从不是黑色的。
　　陆凡星抬头去看，白色的云染成了一片黄色，与山顶往外郊区蓝黑色的天形成模糊的分界。
　　他听见身边的人说。
　　“陆凡星，你喜欢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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