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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再修版
周絮和林飞卿下意识地看了温客行一眼,却见他兴致颇高,还开口问道:“真有此事?”
曹蔚宁道:“千真万确,我和师叔便是奉我师父之命,下山参加洞庭大会的。”
这小子果然第一次下山,一问就说,不问也说。
只听温客行道:“周兄,你不是说要积德行善么,不如带上阿卿跟这位小兄弟走上一遭吧,惩恶扬善之事,大德也。”
周絮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垂下眼,有些摸不清温客行的打算。却听曹蔚宁击掌道:“好一个惩恶扬善之事,大德也,温兄说得好,我瞧三位仗义直爽得很,和小弟也很是投缘,不如便跟小弟同往洞庭如何?”
啧,这傻小子。
温客行笑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反正洞庭也是周絮的目标之一,他倒也没什么异议。
到了结账的时候,说好请客的温客行将手探入怀中摸了摸,脸色忽然变的十分古怪。他瞄瞄林飞卿又瞄瞄周絮,果断冲周絮道:“周兄。”调戏阿卿的机会多,调戏周絮的机会少,每一个都得珍惜。
“唔?”
温客行一脸为难道:“在下,在下……”
周絮笑眯眯地看着他。
片刻,温客行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方才在街上,一个俊俏男子脚下被绊了一下,在下伸手扶住,他还对我笑了笑……啧,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周絮挑挑眉,决定自己还可以再无耻一点,起码不能输给眼前这人。他这么想着,便随手拽过温客行的袖子,擦擦自己的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记得欠我三两银子。”
温客行小声道:“在下以身相许如何?”
周絮笑得四平八稳:“对不住,在下胃口还没那么好。”
二人胡闹完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曹蔚宁,只听这傻小子感叹道:“周兄和温兄的感情真好啊。”
林飞卿暗暗点头。同生共死一场后,他们俩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近不少。
出了酒楼,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林飞卿习惯性走在周絮身边,温客行便走在他另一边,光明正大地把手放在他肩上。
初相识时,林飞卿觉得周絮什么都不爱想,其实是有失偏颇的。周絮只是不爱想那些空泛抽象的事情,因为想了又没用,落不到地上。但是现实中遇到什么问题,周絮又总要比人多看一眼,多想几分,这也是习惯使然,说不定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脑子就已经圈圈套套地走了很多弯子,比如针对温客行的事。
路上周絮和温客行中间隔着林飞卿,磕牙打屁照常进行,没事了就你损我几句,我调戏你几句,大有生命不息,试探不止的意思。
林飞卿虽然不常说话,但他一直面带微笑,眉眼舒展,能让人轻易便看出他心情很好。
曹蔚宁傻呵呵地在一边听着拾乐,总结道:“三位感情真是好。”
周絮闭上嘴,瞟了曹蔚宁一眼,十分无语,心道清风剑派的掌门莫怀阳他是知道的,彻头彻尾的老狐狸一只,怎么狐狸窝里会养出个大兔子来?
温客行就坡下驴,穿插到周絮和林飞卿中间,得寸进尺地伸手揽住二人肩膀,对曹蔚宁笑道:“多谢曹公子,实不相瞒,温某此生,是打定主意非他们不娶的。”
曹蔚宁的嘴张得和眼睛一样圆。
周絮习以为常似的飞快地接道:“怕要辜负温兄厚爱,在下命薄,罹患绝症,满打满算也没几年好活了,这棵歪脖子树眼看着摇摇欲坠,恐怕吊不死温兄的尊颈,你还是专注一人吧。”
温客行认真地道:“你若不在了,我和阿卿便在家里供上你的牌位,早晚三炷香绝不少你的。”
周絮还要再刺他几句,话出口前又想起林飞卿还在此处,若是就这个话题多说,肯定会惹他伤心的,便只好闭嘴了。
没等到下文,温客行奇怪地看了周絮一眼,却没注意到另一边,林飞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嘴唇紧抿。
曹蔚宁的目光在这三人身上游移半晌,终于三魂七魄归位,脱口便问道:“……难道因为周兄身上抱恙,才使得……三位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
被这么一打岔,林飞卿的脸色松快不少,温客行和周絮则同时哑然片刻,而后温客行“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觉曹蔚宁此物绝了。
半晌,周絮才干咳一声,将温客行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下去,正色道:“曹兄不必多心,阿卿便算了,我与这位温兄是怎么也成不了眷属的,怨偶倒是有可能。”
曹蔚宁还以为他是强作欢颜,于是皱着眉想了一阵子,沉痛地说道:“周兄这般人品,不该受此苦楚。”
周絮苦笑道:“多谢曹兄,我一点都不觉得……”
曹蔚宁道:“家师一直和一些江湖中的异人有来往,还有幸识得几位巫医谷的前辈,若周兄不嫌弃,等洞庭一会、咱们解决了邪魔歪道以后,可以和我回去一趟,师父他老人家定会有办法的。”
周絮简直感动得潸然欲泣了,遂默然不语。
孰料曹蔚宁还是个行动派,立刻对三人抱拳道:“三位请在前面客栈等我,我这就给师叔留记号传信去。”
言罢转身便走,温客行对着他的背影啧啧称奇道:“古道热肠,真乃我辈中人。”
一回头,却见周絮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温客行便顿了片刻,问道:“怎么,是不是方才在下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了阿絮你的铁石心肠,打算以身相许了?”
周絮冷笑道:“恕我愚钝,还真觉得……温兄去洞庭的动机,扑朔迷离。”
温客行一本正经地说道:“救人危急,仗义疏财,这些都是小善,周兄可知大善是什么?”
周絮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温客行自顾自慢慢地说道:“地狱一日不空,我一日不成佛,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说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平静地望着很远的地方,一张英俊的侧脸,平日里的戏谑玩笑之意倏地无影无踪,真就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石佛像。
林飞卿霍然抬头,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着他。自与温客行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林飞卿脑海中划过:鬼谷之主的身份,对琉璃甲的异常态度,地穴入口处对顾湘的敷衍,三番两次强调“我是好人”……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
“这是人间,”温客行仍然目视远方,接着说道,“人间,就不该有魑魅魍魉的东西,那位……德高望重的高崇高大侠,也是为民除害,我等若不出手相助,岂非枉读那许多年的圣贤书?听说很多年修行,方可来人世一遭,若不做出些事业来,岂非对不起这几十年?”
林飞卿便彻底明白温客行想做什么了。这个答案让他心脏下沉,喉咙干涩。
咽了咽口水,声音无端嘶哑:“地狱空了之后,你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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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老温都是理想主义者,只不过阿卿的理想注定在他有生之年无法实现,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另一个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