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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又是一年十月，乡下林间的枫叶红了，从空中俯瞰似一片丹红的绒毯，风吹起时波浪翻涌。
邮差骑着电驴带着城里的快件和信来到了冲田宅。
奈奈刚刚没收了一瓶三叶偷藏的辣椒酱，听到院子外的问候声，她不得不暂时停止对她的第无数次念叨。
感谢完邮差，奈奈抱着两个箱子又回到了室内。大点的箱子是从江户寄来的，小一些的来自藏州。
“啊，这是糖吧，还有四套入冬成衣，书信和……这是？”奈奈拆开大的那个，从里面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在看到最后两个巴掌大的盒子时愣住了。
三叶头凑过来看，她把盒子取出，用美工刀拆开了包装。
“这好像是……电视上之前打广告的那个手机。”她和奈奈面面相觑。
两个盒子分别放着一台红色的，三分之一是屏幕，三分之二是按键的，半个手掌大小的手机。前段时间电视里的购物频道介绍过这种新型通讯工具，和电话一样的功能，但是可以随身携带。
“这孩子。”奈奈想到电视上那个价格，一台手机就要25万日元，两台加起来……果然，她身边三叶操心地摇了摇头。
信封里还有这个月的汇款。虽然说了无数次让他不要每次发工资就把钱几乎都寄回来，只给自己留十万不到的生活费，可总悟这方面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就出。
三叶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拿起手机给电话簿里的真选组局内座机打过去。
在三叶通话的时候，奈奈去拆来自她老家的包裹。
寄来的是三盒柿饼，一匹素鹅黄色的布和一封信。
信是南子阿姨写的……
当三叶放下手机，她回头，就见奈奈怔怔地拿着信纸。
“奈姐，怎么了？”三叶担忧地走来。
“我奶奶……她身体不好了。”奈奈垂下栗色的眼眸。
那时候，她从江户浑浑噩噩回到了藏州，却只有两个月，她又从藏州离家到了武州。
她无法接受家里让她去相亲的安排。这一次的离开，让奶奶也生了很大的气。毕竟曾经满怀希望离开的是她，回去抑郁的不成样子的也是她。奶奶对她失望了吧，所以不放心，只好按照老一套的方式来做出安排。
虽然……在那之后，隔了一年，家里竟然给她寄了东西，她也打了电话回去，可是都是弟弟妹妹们接的。
这么久了……七年了。
那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她自己，崩溃过，痛苦过，彻夜难眠的哭泣过，甚至想过杀死自己，终究熬下来了。
【“我也许明天就会死。”】
【“如果银时你会明天就死去，我也会继续好好活下去的，不要小看我，不要担心我，相信我。”】
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怎么能那么自信的说出这种话。想要见到他的心那么强烈，哪怕是只能在三途川。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会跟着阿银殉情才够浪漫吗？”】
【“殉情才不是浪漫，一起活到老才是我的浪漫。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当你的灵魂陪在我身边到我闭眼的那一刻。”】
可是……真的太疼了……遵守这个约定，太疼了。
“三叶，我想回去看看她。”奈奈手指抚过那张薄薄的信纸。
“我陪奈姐一起去吧。”三叶手轻轻地搭上奈奈的手背，她温柔地看着她。
藏州的十一月末，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了。
那位抚养奈奈长大的，头发比雪还要苍白，手掌粗糙又到处是褶皱，干了半辈子农活和一辈子家务的女人，已经快走到她的时光的尽头。
她在奈奈二次离家时说过：“不嫁人就别再来见我。”
可奈奈在她门前长跪了两个小时，她却终究无法不见她。
在她的病榻前，奈奈像小时候那样依靠在了她的手边。
她曾经在小孩犯浑犯错时拍小孩脑袋，一巴掌能让人疼半天的手，也抬不起来了，时间带走了她的力气。
“奈奈……从小就，太倔强了。这么倔强的孩子，太容易和幸福擦肩而过了。可我家的奈奈，明明是那么善良又懂事……我就一直盼着，她能早日过上安稳顺遂的生活……”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难道说……你觉得错了吗？”
“……不，只是……”
只是，我让你担忧和难过了。我那么那么的爱你，可是却无法做到顺从你的愿望。
虽然已经视野混浊，可是老人对自己的孩子依旧能从模糊的面容中看出一切。
“我现在的……愿望是……奈奈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既然倔强着，也不肯认输和后悔……经历过了痛苦……也要打起精神，坚强下去啊。”
眼泪终于倾巢而出。明明作为一个大人，就不能轻易哭泣了。可是，在奶奶身边，奈奈永远还是个孩子……是吗？
“我……我有好好生活。”失去了那么多，必须要好好活着才是不辜负，“我和三叶，因为她很喜欢辣酱，这两年我们有尝试着改良配方，想做出全世界最好的辣酱，已经有不错的成品了哦……还有，我出版了三本儿童故事画册了……我……我读给你听好吗？”
和室外，因为担忧而靠着门站着的三叶听着里面的声音。
她想起和奈奈去儿童福利院捐赠衣物和图书时，陪着孩子们看动画的奈奈。
动画中的神仙，远远看着那借火岩时。
他说的是：那只是，一份思念罢了。
那一瞬间，奈奈落寞的神情，转而又在面对孩子们时，微笑起来的模样，一直被她记在了心上。
发病时的疼，食之无味的寡淡，还有对他，他们的思念……
要像奈姐一样坚强下去。她也要，努力地生活的幸福一点，才能让大家都不觉得后悔。
******
临时工也好，长期工也好，万事屋的成员来来去去，剩下的都是那个银发天然卷社长。
赌马时，因为填错了号码，本来黑着脸跟工作人员纠缠的银时，忽然听到赛况播报，那匹意外被他写上号码的马竟然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喂喂喂不是做梦吧。”银时拍了拍自己的脸，感到了一丝痛意。他他他这是真的中了！
兑出二十万日元的银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赌马中心。在经过一个家电商场时，商场橱柜摆出的样品电视上正播放着天气预报。
“这是新上任的天气预报主播啊，真可爱啊。”
“还很准呢，她一个月以来没出过错！”
银时偏过头看了看电视屏幕上正在说话的穿着和服的，弯着眉眼，笑容温柔的女主播。
他顿住脚步，唇角的弧度消失了。他看了她的笑容半晌。
有点……像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画漫画时，那样灿烂的高兴的光芒。
冲动性消费就是，去NHK电视台官方周边购物店，买了天气预报女主播的手办。
一个手办就要十二万日元真的是太会捞钱了！
难得拎了一大袋牛肉回去，自己做了牛肉火锅。将煮好的火锅放到桌上时，他才想起桌子有只桌脚缺了个口子。
桌脚是被上个委托人扔到他这里让他照顾了一整天的熊孩子弄破的。七八岁的小鬼实在是比恶鬼还恶鬼。
找东西垫时，沙发坐垫下的那本松阳给的棋谱被他摸了出来。可最终垫桌脚的，是他看完的这期Jump。
一个人吃完火锅，涮了碗，躺回沙发后，他睁着死鱼眼，看着天花板瘫了半天。他翻开了这本书。
松阳递出这本书时笑眯眯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以及……
第一页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三头身坐在芭菲杯里的他和坐在杯边沿捧着爱心的她。
【“那，你知道吗？就是……喜欢。”】
她害羞又鼓着勇气的表情……也，历历在目。
他疲倦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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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卷之五。
这里提到的动画是《罗小黑》，老罗和清凝仙子的往事杀我。
人一生经历无数告别。奈奈又长大一点了。
银时……
总之十年卷倒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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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