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

　　2011年的最后一天，结束了最后一节课的韩憾吃过午饭后回到宿舍，送走了要去和男朋友短途旅行的唐诗和苏敏，沐妮陪着韩憾多待了一会儿后，接到了陈言来接她的电话，也拎着东西离开，宿舍里只剩下韩憾一个人。韩憾看了眼时间，懒得再换睡衣，于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书。下午第一节课前，韩憾收到了倚时发来的微信，告诉她下课以后在韩憾宿舍楼下见，韩憾回复之后看了眼时间，起身洗了一把脸，又画了一个淡妆，犹豫了半天是要把头发扎起来还是披着，最终还是决定把头发披着，收拾好之后又接着看起书来。
　　韩憾其实极为享受这样独处的时光，一个人窝在屋子里，手边放着自己喜欢的零食，追剧也好看书也罢，这样的悠闲让她极为心安。手机突然收到了倚时的微信，韩憾穿好衣服后又在镜子前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觉得满意之后才兴冲冲的关门离开，虽然独自一人下楼梯的时候手还是紧紧抓着把手，脚下的步伐却轻快许多。在宿舍楼下看到等她的倚时，倚时看到她喜笑颜开，上前牵起她的手时，韩憾突然想起微博上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
　　她现在大抵就是如此。
　　韩憾的喜好倚时都记得很清楚，所以每次都会牵起韩憾的手后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倚时的手生的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牵着韩憾走过大街小巷。看着韩憾脸上温润的笑意，倚时侧身询问，“第一次不在家跨年，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这的确是韩憾最直观的想法，进入大学之后性子活泼了很多，西可每次打电话来都会感慨一番，相识多年，这是她见过最为开朗的韩憾。离开老城对于韩憾来说像是一把钥匙，让她能在广阔天地间尽情地享受喜怒哀乐。
　　倚时看到韩憾这幅样子，宠溺的笑笑，又开口和韩憾说起每年跨年江边的活动，听的韩憾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跨年的盛景。学校到江边也不算太远，两个人坐在地铁上讨论着元旦去福利院做义工的事情。
　　“你之后不是还要打工嘛，明天估计也挺累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还得起个大早。”倚时听韩憾说起打工的事情，担心韩憾身体会吃不消。
　　“没事儿，做义工能有多累吖，再说了新年第一天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多好吖。”韩憾倒是并不在乎，对她来说生活忙碌远比无所事事要强得多。
　　“那你剩下两天都要去打工吗？”
　　“嗯，这两天工资高吖。”
　　“我去陪你吧，晚上下班还能一起吃晚餐。”
　　“你要陪我一起打工？”韩憾正在回复着禾也的信息，会错倚时的意思，听到倚时的话有些惊讶。
　　倚时干脆将错就错逗起她来，故作失落的看向韩憾，一副哀怨的模样，仿佛韩憾是一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感情骗子，“看来你不愿意吖，果然到手就没有新鲜感了。”
　　韩憾看着戏精俯身的倚时哭笑不得，“我说倚先生，新鲜感不是和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而是和同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你晓得伐？”
　　倚时傲娇的把头转过去，“说不过你们文科生。”
　　韩憾偷瞄着倚时，地铁的玻璃上倒映出倚时偷笑的脸让韩憾忍俊不禁。地铁到站，韩憾趁着倚时不注意一把拉起他向门边走去，“倚先生，快点去和我创造新鲜感！”
　　倚时显然对今天的约会做了详细的规划，带着韩憾打卡了几家很对韩憾胃口的小店，又买了一些韩憾素日喜欢的点心后，带着韩憾落座在一个可以看到江景的餐厅中。韩憾望着江景出神，她总是喜欢到江边来，从一个路口到另一个路口，像一本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风格各异的百年老建筑连绵排列，记录着这座城市如梦般繁华的往事。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并存，将这座城市的繁华沉重的过去全部收纳其中，也彰显着明亮蕃昌的未来。
　　“想什么呢？”倚时摆摆手让韩憾回神。
　　“没什么。”韩憾莞尔一笑，“就是心情好。”
　　“那就好。”倚时回以一笑，又把菜单推倒韩憾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没来过这家店，你决定就好了。”
　　“那我就点了。”倚时说着就和服务生定好了餐食，待服务员走后朝着韩憾伸出了双手，一副等待着礼物的孩子模样。
　　“干吗？”韩憾明知故问。
　　“别装傻了，快点给我礼物。”倚时说着指了指韩憾的包包，极为笃定的开口，“你今天难得背了一个大的包包，所以我认为那里面一定有给我的礼物。”
　　韩憾忍不住笑起来，认命的拿过包包，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从包里轻轻掏出来递给倚时，“真是的，亏我今天怕磕着碰着，包里除了这些什么都没装。”说着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和钱包纸巾，“你看看，全塞口袋里了，累死我了。”
　　倚时向前探了探身，猝不及防的给了韩憾一个摸头杀，“辛苦你啦。”韩憾像被瞬间封印灵魂出窍一般，呆立当场。倚时看到韩憾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慢慢把装着礼物的袋子打开，看到韩憾准备的笔和书，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该换钢笔了？”
　　韩憾嘴角轻弯，“那天在图书馆，你那支笔不是不好用了嘛，而且看上面的划痕，肯定也用了好久了，和沐妮一起逛的时候看到这个就买了。”
　　倚时满意的点点头，又举着韩憾送他的那本书，“是之前咱俩看《仲夏夜之梦》的时候你提到的那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对不对？”
　　“嗯。”韩憾轻点了点头。
　　倚时轻轻打开书翻看几页，准备合上时看到了韩憾在扉页写下的文字，手指轻轻抚摸过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抬头看向韩憾时，一眼跌进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眸中，突然觉得这世间不止一个月亮。
　　“To倚时：
　　因为你我好像更喜欢这个世界了。”
　　她的字真漂亮。
　　倚时小心翼翼地合上书后，郑重其事的对着韩憾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韩憾心中了然，轻轻点了点头。倚时伸手过去，将韩憾的手一把握住，“韩韩，我很贪心。我希望我不止能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好，也能让你觉得世界真好，就算不好也还有我，我们可以一起去给世界一个拥抱。”
　　“好。”韩憾的回答简单却又坚定。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礼物吖？”倚时一改刚才的认真，带着几分孩子气询问韩憾，怎么看都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这些不都是你的礼物吗？”韩憾指着桌上的晚餐和下午两个人买的小东西，疑惑反问。
　　倚时无奈的叹了口气，“韩韩，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种事情上老是反应迟钝吖？那些店是我带你去的，那些东西不是你抢着付的钱吗？你是我女朋友，我给你买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是这样的。”韩憾的神色认真了几分，“倚时，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付出不是理所当然，我们愿意为彼此付出，是因为把对方放在了心上。礼物好看，我可以自己买，只是因为是你买给我的，我得到的幸福感更多。”韩憾的神色越发认真，“倚时，我希望我们始终是势均力敌的。”
　　倚时的眼底划过一丝欣赏，笑容越发明朗，“对不起，我抱歉。你说得对，我们该对彼此的付出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刚刚是我的感动时刻，现在换你了。”倚时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韩憾，“打开看看。”
　　韩韩结果盒子打开，是一只简单大方的白色手表。视线看向倚时，果然倚时手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手表。韩憾轻笑，“倚时，我发现你是一个同款狂魔。”
　　倚时脸上扬着得意的微笑，“手伸过来我给你戴上。”倚时一边给韩憾戴着手表一边询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送你这个吗？”
　　韩韩看了看手表，示意他说下去。
　　“一会儿江边会有倒计时，我们就迎来第一个新年啦。你戴上这只表开始，指针的每一次转动都是我们守护彼此的见证。”
　　韩憾轻蹙了眉，试探性的询问，“倚时，这话谁教你的？”
　　倚时一脸我就知道会被拆穿的表情，认命似的回答，“我们宿舍老二。”韩憾尽力控制着表情，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倚时看她憋得难受，自暴自弃道，“你想笑就笑好了。”韩憾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喜欢。”倚时听到韩憾的话，满面笑意。
　　晚餐过后，两人依偎着漫步在街头，欣赏着这座城市夜晚有多浪漫。韩憾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西可打来的电话。
　　“韩憾，你在干嘛呀？”电话接通传来西可欢呼雀跃的声音，让韩憾不由弯了嘴角。
　　“我在外面跨年呢，刚吃完饭。”
　　“和倚时吗？”
　　“对，就我们两个。”
　　“我能不能和他说两句话吖，你把免提打开。”
　　“你稍等一下。”韩憾把手机拿远一些，询问起倚时的意见。“好吖，天冷，我来拿手机。”倚时结果韩憾的手机，打开了免提和西可打起招呼。
　　“西可你好，我是倚时。”
　　“倚时你好，我是韩憾的死党西可。其实也没别的，就是祝你们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祝你新年快乐。”
　　“我总听韩憾说起你，也相信韩憾的眼光，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就是想拜托你好好照顾韩憾，她虽然内心很强大，但我还是希望她在你身边时你能保护好她。”
　　“韩憾也总和我提起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有机会来H市找我们玩儿。”
　　“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韩憾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接过电话，“你今天干吗呢？”
　　“我们宿舍也在外面跨年呢，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我不和你说了吖，忙着呢。”西可的声音认真了许多，“韩憾，要和现在一样开心吖。”
　　“好好好，我知道了，挂了吖。”韩憾挂断电话，舒了口气。
　　倚时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韩憾的手机，撅了嘴巴。韩憾转头发现他这幅样子，出声询问，“怎么了？”
　　倚时瞥了他一眼，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到底怎么了？”
　　倚时别扭了半天终于开口，“你怎么给我的备注连名带姓吖？”
　　听到这话韩憾失笑，赶忙解释起来，“我所有的备注都是这样的。”
　　“那不行，你得给我换一个。”说着又举起自己的手机解锁给韩憾看，“你看，我给你的备注是韩韩。”
　　韩憾无奈，拿起手机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下后给倚时看，“这样可以吗？”
　　倚时看到手机上赫然出现的“倚先生”三个字，嘴角不自觉的弯着，复又变了脸色，傲娇的克制着。韩憾轻叹，打趣倚时，“我看咱俩剧本拿反了，你怎么这么有少女心吖？”
　　“哼。”倚时傲娇的把头转到一边。韩憾把最后一个奶油泡芙塞入嘴中，笑的清脆爽朗。
　　周围传来了人们倒数计时的声音，零点钟声响起，倚时将韩憾一把拥入怀中，在一片欢呼庆祝之中，交换了一个奶油味道的吻。
　　新年来了，一切都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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