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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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裴长卿被苏拂衣拉着在宫内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宫殿内,她站在门口看着室内亮起的烛光忍不住抿着唇看了一眼咱在自己身旁的苏拂衣:“小师叔……”

      “他在等你。”把人往前推了推,苏拂衣笑着替她摘下兜帽往后退了一步“去吧。”

      “参见陛下。”

      裴长卿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正披着外衣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折的庆帝,顿时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在原地挺直腰板,迎上了庆帝带着审视的目光。

      “舍得出来了?”庆帝在裴长卿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仿佛像是在站岗一样的裴长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看着胖了。”

      裴长卿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捏了捏自己的脸,她随后嘿嘿笑着接过侯公公捧给自己的衣物随意地批了个外袍就坐在了他旁边:“许久不见陛下,不知陛下进来身体可好?”

      听到裴长卿的话庆帝满意地笑了笑,他重新拿起毛笔在批文上批了个“同意”,随后才站起身慢慢悠悠地拢了拢自己胸前的衣襟。

      庆帝抬手拍了拍裴长卿的肩膀,他给对方指了指另一个桌子上的那摞公文,像是感慨又像是在叮嘱裴长卿:“量力而行,照顾好自己。”

      “……谢陛下。”被庆帝这两下拍的有点懵,她茫然地看着突然被摆到自己面前的那一摞公文,眨着眼睛抽出一份大概扫了两眼就是一愣。

      她抬着头张着嘴看目送着庆帝背着手潇潇洒洒地离开这里,随后用胳膊肘顶了顶坐在自己身边的苏拂衣砸着嘴问道:“小师叔,为什么我从刚刚陛下的这句话里听出了父爱如山的感觉?”

      对于这件事实际上心知肚明,苏拂衣对此只是笑了笑而后揽过裴长卿的肩膀把她手中的那份情报放回去转而推过来毛笔和墨锭:“好啦,别纠结这些事情了。我亲爱的小姑娘,该工作了。”

      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些没用,裴长卿砸着嘴看了一眼已经磨好的墨汁直接伸手把所有的情报都摆在自己面前,她看着上面的一个个文字不禁捏了捏鼻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催我出来了。”

      苏拂衣闻言淡笑着按照裴长卿的习惯把文件一一分类整理好,她点了点上面的那份用朱砂圈了个圈出来的那份情报,叹了口气:“自从你回京后,前前后后有好几批人进了京。鱼龙混杂,情况不明,现在京城里面也隐隐有压不住的兆头。”

      “七处最近多了好多人。”快速地翻过一页页情报,裴长卿皱紧了眉头“而且我听着监察院内也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句话苏拂衣整理情报地手顿了顿,她抬眼看向正埋头于情报中的裴长卿,突然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太对:“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可能是夜风吹多了有点头疼。”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沉,裴长卿环视了一圈之后伸手拽过一旁的棉被把自己裹个严实,拧着眉揉揉太阳穴“小师叔我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起来干活。”

      “好。”苏拂衣看了一眼把自己裹起来的裴长卿,她把人往床榻的里侧推了推“你先睡吧,我看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然而一觉起来的时候,裴长卿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自己发烧了。

      哼哼唧唧的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型的蚕蛹,裴长卿伸手扒开直接盖到自己鼻子上的大棉被,费力地睁开自己黏腻的眼皮看向门口的方向。

      “醒了?”苏拂衣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在床上摇摇晃晃的蚕蛹,她端着药碗大步走上前固定住有些松散的被褥“别动!你发热了。”

      裴长卿抽抽鼻子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浓郁的药香不禁皱起了鼻子,她半睁着眼睛把自己的脑袋往被褥里缩了缩试图对端着药碗气势汹汹的苏拂衣撒娇:“小师叔,喝药好苦啊~”

      “苦,苦死你算了!”凶巴巴吧的吼了这么一句,苏拂衣看着脸烧的通红还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裴长卿叹了口气“起来,我喂你。”

      被苏拂衣连带着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裴长卿皱着鼻子闻着充盈在鼻翼间怎么也消不散的药味哼唧着试图想要往后退:“好苦的,小师叔我不想喝~”

      苏拂衣满是心疼地看着自以为动作很大实际上连位置都没动的裴长卿,她叹息着捏了捏对方滚烫的脸颊感觉这几天的叹气次数要比之前多少多少倍:“乖,我的小宝贝儿听话好不好?喝完药之后有果脯吃,我们趁热喝凉了就更苦了。”

      “那就不喝了嘛~”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变大,裴长卿闭着眼睛往苏拂衣的怀里钻试图想要逃避喝药的现实“小师叔我睡一觉就好了,我的身体很棒不用喝药就能好的。”

      根本就不相信裴长卿此时的胡言乱语,苏拂衣果断的伸手抱住怀里的大蚕蛹防止她连人带被子直接滚到地上,而后翘起腿踩在脚踏上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药。

      苏拂衣在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后一手扒着裴长卿脸上的被褥不让她缩进去,另一只手把勺子送到了对方的嘴边,轻声哄道:“张嘴。”

      裴长卿在昏昏沉沉间下意识地遵从了苏拂衣的命令张开嘴把勺子直接叼在了嘴里,在一口汤药咽下去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了什么,顿时把勺子吐出来就把自己的脸往被褥里埋:“好苦的……不想喝……”

      “谁叫你光着脚在外面嘚瑟。”不容拒绝的又喂进去一勺,苏拂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把苏拂衣的脑袋固定住,捏着她的脸颊强迫她把药喝进去“叫你长长记性!”

      裴长卿好不容易皱着一张脸把一碗汤药喝下去,她晃了晃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把下巴搭在苏拂衣的肩膀上,整个人止不住的往下滑:“小师叔我好困……”

      “困就睡吧,到饭点了我叫你。”一手就像小时候哄裴长卿睡觉一样轻轻的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苏拂衣一只手轻轻地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声音温柔“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嘟嘟囔囔半天也没说清楚自己想吃什么,裴长卿随着后背上传来的一下一下的力道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苏拂衣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当真还和小时候一样生病了就想跟自己撒娇,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她轻轻地点了几下裴长卿带着汗珠的鼻尖:“小没良心的,记吃不记打。”

      说完这句话苏拂衣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半天都没说话的庆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吃了药了,你也放心了?”

      围观了苏拂衣哄着喂药的全程,庆帝佝偻着后背换了份手中的卷宗,他抬眼瞟了一眼被苏拂衣搂在怀里睡的正香的裴长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还当真是个小姑娘心性。”

      “那你怎么不说太医院的大夫被你吓个半死。”送一了对白眼给庆帝,苏拂衣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天天就知道在小姑娘面前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当我不知道你这宫殿是重新翻修的?”

      扫了一眼端着盘子恭恭敬敬退下去的侯公公,庆帝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朕是帝王,要随时保持帝王的威慑。”

      “好好好,那你自己保持你身为帝王的威慑吧。”对于庆帝的话只是噘着嘴耸了耸肩膀,苏拂衣轻轻的捏了捏裴长卿的鼻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阿裴生病了能让我抱抱亲亲,你就没这待遇。”

      庆帝闻言摸摸鼻子没说话,他自知在这方面没法跟苏拂衣比,于是他在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是不是应当把裴长卿留在宫里的这件事后,突然问道:“你对老二的这件事情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苏拂衣一手抱着裴·大型挂件·长卿,一只手十分熟练地抖出一份情报来,她抬眼看着像是在思考的庆帝平静地问道“你是说他和谢必安那孩子的事情?”

      “这不是说,老二和他的那个护卫好上了吗。”用下巴点了点那份情报,庆帝耷拉着眼皮仿佛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一般地问道“你觉得他们俩能成吗?”

      苏拂衣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挑高了眉毛,她打了个哈欠后略带几分调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庆帝,突然笑着往前探着身用手指玩闹一般地敲打着对方手边的桌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几分操心的老父亲的潜质。”

      说话间苏拂衣哼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懒洋洋地开口:“这两个孩子都挺不错的,更何况承泽跟谢必安那个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说起来他俩能走到最后也不错。”

      说到这儿的时候苏拂衣突然停了下来,她先是拍了拍睡的哼哼唧唧的裴长卿,随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庆帝脸上的表情琢磨了几秒,突然灵光一现。

      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苏拂衣十分八卦地看着庆帝猛然警觉的目光问道:“哎呀,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你是不是指着承泽给你抱个孙子呢?”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庆帝露出了那副震怒的表情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苏拂衣的鼻子怒斥:“苏拂衣!你可知罪?!”

      “闭嘴小点声不许吵到阿裴!”根本不吃庆帝那一套,苏拂衣先是翻了个感觉已经翻出天际的白眼,而后顺手推了个空杯子过去指指里面“自己给自己或者给我倒杯水都行,别演戏验过了。”

      庆帝一口气哽在胸口半天没缓过来,他看了看根本没被吵醒的裴长卿又看了看低头不理自己的苏拂衣任命般地叹了口气,伸手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两杯茶水:“你能不能给朕留一点颜面?你看看范建看看陈萍萍,哪个像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听到这句话苏拂衣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两秒后缓缓放下,她眨着眼睛摸过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装似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还说我,你和陈萍萍欺负范建的时候可比我多。”
      更何况那个时候还有叶轻眉。

      把这句话埋在自己心底没有说出口,苏拂衣无声地叹了口气后转移了话题:“说到这个,陈萍萍的事,你怎么看?”

      庆帝闻言先是看了看微垂着头正在吹气的苏拂衣,他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却最终还是冷淡地开口:“作为监察院院长,他有所失职。”

      “……所以呢?”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又迅速地放松下来,苏拂衣用力吞了吞口水让自己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开口“你要撤他的职吗?”

      “朕只是想让他知道,有些话需要说出来才能明白。”庆帝看着脸颊通红的裴长卿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他站起身走到苏拂衣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握住她放在被褥上的手,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冰凉声音低沉“他不明白,那朕就让他明白。”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拂衣下意识地一抖,她挣扎着抽出自己被庆帝握住的那只手重新拍了拍睡的有些不安稳的裴长卿,声音有些嘶哑:“既然是你和陈萍萍之间的事情,那就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阿裴这边我来照顾她。”

      庆帝直起身定定地看着苏拂衣头顶的发旋,他半晌才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去库房里面提,提回来写个条子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庆帝拧着眉头又盯着裴长卿的那张脸看了半晌,突然大步走上前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好像降下来点了。”

      “那两幅药下去,她的身体怎么说也毁了一半。”苏拂衣闻言确认般地摸了摸裴长卿的额头,她看着正皱着眉头的裴长卿无声地叹了口气“若当真是骨子里的亏空,谁也补不回来,更何况陈萍萍基本上就没注意过自己的身体。”

      正说着,庆帝突然抬手按住了苏拂衣的肩膀,他盯着裴长卿颤抖的睫毛沉默了几秒,随后一甩袖子坐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意识迷蒙间裴长卿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苏拂衣和庆帝的对话声,她费力地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用自己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地蹭了蹭苏拂衣的衣袖:“小师叔。”

      “喝口水,嗓子都哑了。”手臂微微用力把裴长卿带起来,苏拂衣伸手拿过自己刚刚放在桌上的茶杯用嘴唇试了试温度,随后送到了裴长卿的嘴边“张嘴。”

      裴长卿耷拉着眼皮张着嘴感受着微凉的液体划进自己的喉咙,在喝了几口后她就微微往后挪了挪自己的脑袋。

      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裴长卿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正埋头于奏折中的庆帝:“陛下怎么来了?”

      “怎么,朕就不能来了?”闻言庆帝放下自己手里连朱砂都没蘸的毛笔抬头看着正冲自己露出些许虚弱的微笑的裴长卿,冷哼了一声。

      “臣只是有些意外。”连反应都慢了半拍,裴长卿在隔了几秒后才弯弯眼睛轻声回答道“毕竟臣只是为庆国尽忠的微不足道的一人而已。”

      “行了,你好好休息。”并不想听裴长卿接下来的任何话,庆帝冷着一张脸拧着眉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毛笔“后面还有事情等着你一并解决。”

      听完这句话裴长卿只来得及晃晃自己昏昏沉沉的头之后就啪叽一下整个人倒在了苏拂衣的身上,她努力仰起头看着对方的下颌噘了噘嘴:“小师叔也辛苦啦……”

      “你只要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了我就谢天谢地。”抬手拍拍小姑娘仍旧有些烫手的脸,苏拂衣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正在换笔的庆帝说道“回头我去趟承泽那儿,把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明白吗。”

      “万花的武器在监察院。”裴长卿迷迷瞪瞪的只听请苏拂衣说了什么拿过来,她回想起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和被陈萍萍收起来的那个小盒子,小声提示了一句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陷入了昏睡中。

      “事情确定都办妥了?”等着裴长卿的呼吸逐渐平稳,庆帝甩了甩自己手上沾上的朱砂开口问道。

      “放心吧,都已经打点好了。”苏拂衣轻笑了一声干脆盘腿坐在塌上搂着小姑娘摇啊摇,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勾着唇角说道“现在就看范闲那小子,在他去了一趟北齐之后城府和脑子有了多大的长进吧。”

      听到这句话庆帝忍不住哼笑一声,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翻阅着手上的情报并不想搭理他们这些在自己看来是小打小闹的事情:“哼,闹的动静倒是挺大,就是不知道长没长脑子。要是没人在他后面护着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还是个小孩儿呢。”听着庆帝的话苏拂衣并没有做过多的反应,而是打了个哈欠开口有些懒洋洋的“你自己都说他是块璞玉但是还得打磨,你现在不就打磨呢吗?”

      庆帝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奏折沉默了半晌才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已阅”,并没有接苏拂衣的这句话。

      苏拂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突然想起来范闲的婚事似乎临近,不由得问起了彩礼的事情:“范闲那小子下个月就该成亲了吧?彩礼那边,我听阿裴和承泽说他俩给林婉儿备了嫁妆,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也得给你儿子表示表示?”

      “朕都把内库还给他了还不够吗?”冷笑一声,庆帝丢下手中的这份情报并不打算处理这件事“剩下的那些还要等着给小裴做嫁妆呢。”

      “你闭嘴!阿裴才不是你闺女,别瞎认!”

      在经历了四天“非人的折磨”后,裴长卿终于可以甩开自己身上沉重的被褥踏出房门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裴长卿坐在桌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倒在身后的软垫上,她看着自己面前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全部整理完毕并且还顺手进行了分类的情报十分欣慰地弯了弯唇角,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翘着脚喝茶的苏拂衣点了点自己桌上那份醒目的请帖:“小师叔,下个月范闲才成亲,怎么这个时候就给我发请帖了?”

      苏拂衣抱着茶杯慢慢悠悠地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她先是斜眼看了一眼对方脑袋上明显是随手抓出来的马尾,随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裴长卿坐过来,一边梳头一边解释道:“他据说最近忙成亲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这不是邀请你过去当个参谋吗,所以顺手就把请帖送过来了说是想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闻言裴长卿抓起桌上的请帖翻来覆去地打量着,半晌又重新丢回桌上撇着嘴吐槽:“我看他这也设计的挺好的,干嘛非得叫我过去当个参谋?”

      “陈萍萍两天前让范闲去了趟监察院。”苏拂衣沉吟了两秒后决定把这个情报分享给裴长卿,她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由得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范闲突然找你,应该也是他授意的。”

      裴长卿在听完苏拂衣的这段话后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她用虎口摩挲着自己的脚踝,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凉意盘桓在上面。

      抿着唇沉默了半晌,裴长卿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抬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着苏拂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过了几秒才流露出一抹苦笑:“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范闲这次是直接托人进宫带的话。”明白裴长卿的顾虑,苏拂衣抓着小姑娘微凉的手指捏了捏,安抚道“实在不行我找人替你去吧,真不想去就别去了。”

      “……算了,他既然能找上范闲,也一定知道我在宫里。”裴长卿松开自己攥着苏拂衣手的手,她用力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一片暗色,摇了摇头。

      苏拂衣一脸无奈地摸摸小姑娘的头,她看着被仍在桌上的请帖发出一声叹息:“但是你我都知道范闲离成为一代权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必须要推他一把。”

      最终还是换了衣服站在范府门前,裴长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架极为熟悉的马车,随后对前来给自己引路的滕梓荆点了点头:“许久不见。”

      滕梓荆一路沉默的领着裴长卿来到范闲的小院里,他停在门口的位置最后看着对方的一头白发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小裴姑娘,多保重。”

      裴长卿目不斜视地冲滕梓荆点了点头,她听着里面传出来明显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先是整了整衣冠之后看了一眼身后被庆帝下了死命令要跟自己寸步不离的宫典,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大步向里走去。

      “好久不见啊。”裴长卿在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她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似乎像是刚讨论完一些事情的两人微微扯了几下嘴角,语气轻快地问道“新郎官最近还好?”

      “裴,裴哥看着精神也不错。”范闲一个激灵转身看向逆光而站的裴长卿,他尬笑着挥挥手,在陈萍萍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疯狂暗示。

      裴长卿自然也看到了正转动轮椅看向自己的陈萍萍,她抱着双臂右脚微微挪动了两下,随后像是刚发现对方一样笑着歪了歪头:“原来陈院长也在?许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在裴长卿站到门口的那一刻陈萍萍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她的身上,他目光贪婪地盯着裴长卿脸上扬起的淡淡的笑容,不由得摇着轮椅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

      陈萍萍把轮椅停在了一个恰当的位置,他微微仰起头笑的温和:“最近还好吗?”

      “托陈院长的福,过得还不错。”裴长卿的目光顺着陈萍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摆,她随后重新仰起头笑的满脸疏离地看向范闲“不是说是范闲你找我吗?怎么陈院长也在啊。”

      范闲闻言在陈萍萍背后露出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他迎着裴长卿审视和不悦的目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呃,我这不是觉得,陈院长是长辈,也能给一些意见和建议吗。裴哥你你说我这么关键的时刻肯定得找你来帮忙是不是?”

      “你连请帖都做出来了,你还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像是看不到范闲的求救信号一般,裴长卿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好笑地问道。

      “请帖是请帖!”要不是有陈萍萍在这里,范闲几乎是想扑上去抱着裴长卿的大腿哀嚎“可是我想给婉儿呈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婚礼,裴哥你帮帮孩子吧!孩子这几天头发都快掉光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裴长卿忍不住上前一步揪了揪范闲额头上有些散乱的几根头发,随后才迈步走进来摸着下巴看着被人悬挂在架子上的一张张意识流图纸,过了很久后才指着其中一张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婚服?”

      “啊对,这是我想了一个星期的杰作。”范闲看着裴长卿怀疑人生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他抹了把脸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就,他就是,他就是有点那个,那个抽象!对,抽象!”

      裴长卿上下打量了一番范闲,她随后又转回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根本看不出来是婚服的图苦恼地摸了摸下巴,斟酌了许久后才向宫典伸出一只手:“宫典,给我根笔。”

      “来来来裴哥,笔和纸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听到这句话范闲连忙上前一步拨开站在裴长卿侧后方的宫典,然后扯下自己挂在上面的那张纸抖了两下铺在桌子上,满脸堆笑地指着桌子开口“那我就期待一下裴哥的大作了?”

      “我现在刚看懂你这个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裴长卿抄着手拧着眉毛看着摆在桌上的宣纸和范闲的那张图纸,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个样子哦,给谁都看不出来你画的到底是什么。”

      嘿嘿一笑没再说话,范闲在宫典的死亡凝视下往后退了半步举起双手,手腕一转指了指一旁的茶壶:“裴哥要不要喝点茶水啊?”

      裴长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图纸上,她沉吟了许久后伸手拿过毛笔在图纸上圈了几个圈出来,头也不抬地吩咐:“你给宫典倒杯水,他一路陪我过来也不容易。然后你过来跟我说一下这几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看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和裴长卿寸步不离的宫典,他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几眼宫典紧绷的后背,无声地笑了。

      宫典似乎察觉到了陈萍萍的目光,他绷着一张脸微微转身挡住身后的裴长卿,冲陈萍萍点了点头:“陈院长。”

      “宫将军。”陈萍萍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宫典,他随后笑的意味深长“看来宫里一切情况都好?”

      下颌紧绷的点头,宫典看着陈萍萍脸上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回答:“宫里是否一切安好,这件事难道陈院长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听到这句话陈萍萍不由得斜靠在了轮椅上,他看着宫典眼中的戒备只是微微笑了笑:“宫将军为何如此紧张,这个架势就像黑骑在外面随时会冲进来一样。”

      范闲看了看绷着脸的宫典,又看了看笑的云淡风轻的陈萍萍,笑着插到两人之间冲宫典拱了拱手:“宫将军,裴哥在我这儿还得有一段时间,若是宫将军不介意的话,还请前往小花园一叙。”

      “陛下吩咐,宫某不可离开小裴姑娘半步。”冷淡地拒绝了范闲的提议,宫典往后退了一步恰好挡住裴长卿的半个身躯“小范大人的提议,宫某心领了。”

      裴长卿并没有在意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图纸用手轻轻地描摹了一遍轮廓后抿着唇执起了笔。

      陈萍萍在看到裴长卿执笔的同时咽回了自己还想说出口的话,他随后看了一眼范闲又看了一眼宫典,面容沉静的在范闲挡住宫典的同时摇着轮椅来到裴长卿身边,小心的撩起她垂落到宣纸上的头发拨到了身后。

      宫典在被范闲挡住后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陈萍萍的这个举动,不由得一愣。

      “宫将军,您看您要不还是去小花园里走走吧。”同样也看到了陈萍萍的这个举动,范闲咬咬牙又说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请求。

      这次终于把自己的视线转向了范闲,宫典蠕动着嘴唇看着仿佛除了裴长卿之外万物都无法入眼的陈萍萍,咬着牙把自己的话也重复了一遍:“陛下有令,宫某不可离开小裴姑娘身边半步,这是命令。”

      听到这句话范闲微微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对方的那张脸,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那宫将军能不能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范闲。”就在宫典想要回话的时候,裴长卿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不是你要的效果。”

      范闲闻言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他推了推宫典的肩膀示意他往远了站。

      站在桌角的位置,范闲拉过那张纸仔细地看着衣服上描绘的花纹点点头:“没错没错,看来还是裴哥手艺好。”

      “那这张就没什么问题了。”裴长卿放下毛笔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抬着下巴点了点范闲手里的那张纸“找个地方挂起来吧,一会儿就干了。”

      范闲飘飘然地捧着自己手里这张纸把它挂在架子上,他看了看裴长卿画的又看了看自己画的,不由得轻轻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自然是听到了范闲的那一声清脆的声响,裴长卿无声的笑了笑后重新执起笔,头也不抬地说道:“范闲,你这一巴掌不够清脆也不够响亮啊。”

      “裴哥这话说得不地道!”范闲立刻转身看向裴长卿,他看着对方微微翘起的嘴角自己先是笑了一声,随后故意表现得十分不满地辩解道“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给你画一只哈士奇上去?”裴长卿看着范闲气势汹汹的样子挑起了眉毛,她放下手中的笔转身拿起墨锭冲对方晃了晃“你现在竟然还想威胁你裴哥?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范闲看着裴长卿眼中闪烁着的鲜明的笑意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但随后马上扬起一个同样弧度的笑容:“哎呀,裴哥今天辛苦啦,今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裴长卿抬眼定定地看着范闲脸上的笑容看了几秒,随即她放下手中的墨锭重新执起笔轻声开口:“这顿饭以后再说吧,给你这边忙完了我就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范闲下意识地看向了陈萍萍,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之后这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裴哥你还好?”

      裴长卿垂下眼帘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这张图纸,把毛笔在笔舔上舔了舔后才轻笑着回答:“就是吃的药有点多,其他的没什么。最近有很多忌口,所以就不再外面吃了。”

      说道最后的时候裴长卿用指节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随后抬手轻快地揉了揉范闲的头发:“你放心,你这顿饭怎么着也得还回来。”

      听到这句话自己也笑了起来,范闲和裴长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满口答应:“裴哥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画完手中的最后一笔,裴长卿点了点自己面前的那张纸后退了一步:“看看吧,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修改的,趁着我现在心情不错赶紧拿过来。”

      “好的裴哥!你等一下哦我马上拿给你!”

      陈萍萍趁着范闲转身拿东西的功夫直接摇着轮椅来到裴长卿身边,微微扬起头注视着对方略显疲倦的容颜有些担忧:“是不是腰疼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裴长卿被陈萍萍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差点直接跳出去,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想要挪动地脚步硬邦邦地回复道“我马上就完事了,画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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