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有点甜

　　虽然心情不怎么样，可是路过门口花店的时候，顾知还是扯着陆晓的袖子走了进去。花店的面积不大，几排花架上面倒挺热闹，各种各样的花分门别类摆的满满的。
　　因为刚开业，进店逛的人还挺多，顾知绕着一排排的架子仔细挑选起来，陆晓跟在顾知的后头，只觉得满眼绿油油，分辨不出什么跟什么，只随着顾知的目光在一盆盆的小可爱上面打量着。
　　“这个，可爱吗？”顾知指着面前的一盆生石花问陆晓。
　　“这什么啊？跟两瓣儿屁股一样。”陆晓盯着眼前的花，傻傻地说。
　　顾知忍不住想笑：“这个花，学名叫生石花，俗称屁股。是一种多肉植物，来自非洲，开出的花儿像雏菊一样，挺漂亮的。”
　　顾知简单地跟陆晓介绍了一下眼前的这盆不起眼的小可爱。
　　“那你干脆买盆雏菊不就得了。”陆晓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
　　顾知知道跟陆晓说花儿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笑着从花架上取下了一个种着四五颗小屁股的花盆。然后又转头从旁边花架上挑选了一盆长寿花，花盆上还画着一只乌黑黑的小猫，懒懒地趴着睡大觉，虎头虎脑的跟钢镚儿一样可爱。
　　两个人捧着花一前一后的刚进门，裴美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昨天晚上因为那档子事，顾知本来想着给裴美霞回个电话，可是回到家心里一片烦躁，又忙着给陆晓清理伤口，打电话的事情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电话声响起来才记起这茬子事。
　　“小知啊，昨天怎么没给我回电话啊？”电话那头的裴美霞听着语气还挺平静的，过年的时候积攒起来的怒气眼下猛地也听不太出来了。
　　“昨天有点事，给忘了，不好意思妈。”
　　顾知一边把包拿下来放到玄关柜上，一边低头准备脱鞋，低头的功夫却看到陆晓正伏在自己脚下给自己解鞋带。
　　顾知刚想说不用，陆晓就把食指竖起来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顾知乖乖地在一边的鞋凳上坐下来，任凭陆晓给自己换上了一双天蓝色的拖鞋，跟陆晓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差着一个号，一双大一双小。
　　“小知啊，妈想跟你借点钱。”裴美霞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说什么借啊妈，需要多少，我打给你。”顾知倒没任何犹豫。
　　那边裴美霞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8万行吗？”
　　顾知愣了一下，他以为裴美霞只是缺生活费了，没想到竟一下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这倒让他有点疑惑。
　　“妈，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家里最近有大开销吗？”顾知轻声问。
　　陆晓边给钢镚儿倒猫粮，边竖着耳朵听顾知的电话，小钢镚儿开心地在陆晓的脚边蹭来蹭去的。
　　“顾婷，她要换新房，我想多少给她凑一点。我这儿还能拿两万，你给我八万，我刚好拿个整数给她。”裴美霞一口气说完，顾知这边稍稍沉默了一会。这几秒钟的沉默好像突然点燃了裴美霞的不爽，没等顾知开口，她又兀自说了起来，“怎么？不想借给我吗？我说了，是借，我会还给你的。如果实在不想借那就算了，我去找你舅舅。”
　　“妈。我没有不想借。”顾知在裴美霞的叨叨下赶忙开口，“你确定，顾婷会接受你的钱吗？”
　　“呵，笑话！天下还有不爱钱的人吗？我又没逼迫她认我这个妈，我送她钱她还不要啊！”裴美霞听起来挺激动。
　　“妈，如果你坚持，这钱我给。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别对顾婷太执念了，你还有我。”顾知说完挺想叹气，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对着裴美霞表露太多情绪，否则会让她多想，于是无奈地咬了咬嘴唇。
　　“你？你远在天边的，我有你有什么用？况且……”裴美霞说完况且两个字顿了一下，又没了下文。顾知知道她无非又说一些车轱辘话，没什么听头，眼下不说也挺好。
　　“我把钱转到你的建行卡上，你注意查收一下吧妈。”
　　挂了电话，顾知在门口的脚凳上愣怔了半天。
　　“你妈跟你要钱？”陆晓走过来在顾知的身边坐下。
　　“嗯。”
　　“要多少？”
　　“8万。”
　　“8……不是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陆晓挺纳闷。
　　“顾婷要买房子。”顾知说的挺平静，伸手捏了捏陆晓的手掌。
　　“你哪里那么多钱啊，就知道顾婷，你大概不是你妈亲生的吧？”陆晓挺替顾知来气。
　　“没事，我有。年底的奖金加上之前还有一些积蓄，不影响生活。”顾知起身，把身边的陆晓也拉了起来。
　　陆晓倒不在乎顾知有没有钱，他只是觉得裴美霞眼里没有顾知，挺替顾知心疼的。从他认识顾知开始，裴美霞的电话从来都是围绕着顾婷没完没了。陆晓叹了口气，跟着顾知站了起来。
　　顾知把生石花和长寿花放在了卧室的窗台上，这里阳光充足，因为楼房前头没啥挡头，一天里晒得到阳光的时候很长，挺适合放几盆花来养养。换过一身家居服，顾知进到厨房，拿过围裙，刚把围裙挂到脖子里，陆晓便贴在身后帮顾知系起了围裙的带子。
　　围裙系好，陆晓伸手揽着顾知的腰，下巴搭在顾知的肩膀上，懒懒地靠着顾知。
　　“做什么好吃的，哥？”陆晓轻声问，说话的声音缱绻在顾知的耳边。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顾知抬手捏了捏肩头上陆晓的脸颊。
　　“你。”陆晓笑着说。
　　“我什么？”问完这句话，顾知突然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脸颊一热，“臭小孩，做个虾仁蛋炒饭，再炒个青菜吧，行吗？”
　　“行。哥，你是不是特别累。”陆晓还趴在顾知的肩头不撒手，顾知由着他，轻轻转身去冰箱里取虾。
　　“小花，我不累，就是害怕，害怕因为我伤害到你。”顾知平静地清洗着手里的虾，又拿起牙签开始慢慢挑虾线。
　　“你说的什么话啊哥，我害怕你伤害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再说，我们俩是在一起的，什么叫伤害到我啊，我还怕伤害到你呢。”陆晓一口气嘟噜完，对着顾知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以后不许再说了。”
　　两个人在一起亲热的事情做了不少，顾知还是忍不住红了耳尖，“去看电视吧，我做好了叫你。”
　　“不要，我要给你打下手。”陆晓说完，站到顾知的旁边，拿起了一旁的西蓝花。
　　“哥，跟你说个事。”陆晓一边笨笨地用刀割着手里的西蓝花一边说。
　　“嗯。”顾知的手快，一盘子虾很快就被挑干净了线，放在一个带着蓝碎花的白瓷碗里，加了料酒、盐和少许的胡椒粉。
　　“我妈过几天要来海城出差，让她住咱们家呗。”
　　顾知听着陆晓自然而然的“咱们家”，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说了算。”顾知说完，又沉思了半天，“小花，先别告诉阿姨咱们的事。”
　　“为什么呀？”陆晓放下手里的刀，转过身看着顾知。
　　说实话，其实陆晓心里也没有底，也从来没好好想想真的跟父母开口坦白这件事，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每次一提及家里人，顾知就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是很愉快。
　　“哥，你害怕什么啊？”
　　顾知停下手里的活，也转过身看着陆晓，“晓儿，对于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怕。这么多年，我对自己是怎么回事早就已经接受了。我们家里人，大概也没有谁会在意我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不一样。”顾知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透着一股秀气的疲惫，眼下目不转睛柔柔弱弱地盯着陆晓，让陆晓猛地就一阵心疼。
　　“哥”陆晓突然凑上来，轻轻地在顾知的唇上啄了啄，“别总是为我担心，我不是个孩子了。”
　　陆晓的妈妈张若宁跟着舟镇第一妇幼的专家团队一起来到海城的第七人民医院做交流。本来单位已经给安排了住宿，可是张若宁有一阵子没见到儿子了，心里还是想的不得了。于是第一天交流结束，就自个儿打车来到了陆晓的公寓。
　　张若宁一下车就看到了杵在路边的陆晓和顾知，陆晓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跑过去抱着妈妈撒了好半天的欢儿，顾知笑着走过去，替张若宁拎起手上的包。
　　这次交流一共就两天，还都是工作日，张若宁打算在儿子这儿住一宿，第二天跟着医院的班车回舟镇。
　　第一次来到儿子住宿的地方，张若宁挺新奇。她原本以为海城的住宿会比舟镇差很多，儿子兴许住的挺挤吧，没想到进到房间里，张若宁还是顿觉欣慰了不少。
　　房子面积不小，屋子里面布置的特别温馨，张若宁甚至觉得这个屋子就跟小两口正儿八经过日子的小家一样。站在客厅里，张若宁四处打量着房子，阳台上一片绿植长的生机盎然，沙发茶几餐桌收拾地利利索索的，桌子上还铺着干干净净的桌布，两个男孩子日常用的东西规规整整地摆在角角落落。
　　“挺不错的。”张若宁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窗明几净的杰作绝对不会出自儿子的手。
　　“阿姨，您先坐下休息一会，我给您泡杯茶。”顾知说着就钻进厨房，没一会儿就给张若宁端出一杯香气氤氲的绿茶。
　　“妈，是不是挺好的？”陆晓坐在妈妈的旁边，揽着妈妈的胳膊，看着妈妈边喝茶边微笑。
　　“小顾，别忙活了，你也坐下，来。”张若宁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我休息一会，带你和晓儿出去吃晚饭。”
　　“妈，让你顾知在家做饭给你吃吧，你尝尝他的手艺。”陆晓笑着说完，掩饰不住爱意地看了看坐在张若宁旁边的顾知。
　　“净知道麻烦别人。”张若宁伸手掸了掸儿子的脑门。
　　张若宁跟着陆晓和顾知在旁边的小商场里找了一家烤鱼馆，虽然顾知坚持要请客，可是最后还是张若宁付了钱。
　　“你们啊，在我这儿都是孩子，别老想着掏钱。”
　　张若宁笑着看着顾知，一脸慈爱。
　　大概天下的父母都差不多，看着跟自己家孩子见天儿玩的挺好的朋友，就像看自己家孩子一样，越看越顺眼。张若宁看着斯斯文文的顾知，越看越觉得喜欢，这孩子，长的那么好看，性格又好，又把稀里糊涂的陆晓照顾的这么好，让张若宁忍不住心生怜爱。
　　“妈，你晚上睡我的床。我在顾知卧室睡。”陆晓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妈妈打了个哈欠，忙起身安排说。
　　“行。”张若宁抬手端茶的功夫，就见陆晓从顾知的卧室里抱出了一床天蓝色带帆船的棉被，那棉被张若宁挺熟悉，是她自己特意给陆晓从家旁边的商场买的，做活动的时候打了6折买到的品牌羽绒被。张若宁愣了一下，不知道儿子的被子怎么会从顾知的卧室里面拿出来。
　　陆晓一开始跟顾知蹭床睡的时候，总是爱蹬被，蹬来蹬去干脆就跟顾知盖了一床被，顾知索性把陆晓的被子叠了叠塞进了自己挺空旷的柜子里。没想到昨天收拾的时候还是忽略了这茬儿，眼下跟着张若宁的眼神盯着陆晓从自己卧室把被子抱出来进了次卧，顾知的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张若宁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澡，关上门，放水脱衣服的功夫，就瞥见卫生间的台子上放着一蓝一黄两个造型一模一样的牙缸，牙刷的样式也一样，同样也是颜色不同。张若宁抿了抿嘴，抬手把衣服放到一边的衣架上，正准备脱衣服，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了挂在衣架上的一蓝一青两个一模一样印着海贼王图案的浴巾上。
　　张若宁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脑子里突然无端冒出好几个画面，那摆在餐桌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茶杯，进门的时候瞥见的鞋柜上一模一样的拖鞋，在烤鱼店起身结账转身时瞥见的两个小家伙在桌子底下握着的手。当时张若宁没有想那么多，眼下这么多画面拼凑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就发起了呆。呆了半天，张若宁轻轻吐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脑子里有点乱，回过神就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
　　张若宁忙活了一天，洗完热水澡，躺在陆晓的床上觉得舒坦的特想一秒钟掉进梦里，可是入睡之前的老半天，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对一对一模一样的日用品和那偷偷握着的手。第二天还要起个大早，张若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云里雾里睡着的，只觉得自己一晚上净做梦，梦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给她累的够呛。
　　陆晓躺在顾知的身边，像只考拉攀附在顾知的身上。
　　“哥，我觉得我妈挺喜欢你。”陆晓边说，边用手轻轻摸着顾知的喉结。
　　“嗯”
　　“就知道嗯”
　　“嗯”
　　“……”
　　陆晓突然翻身，把顾知压在身下，在漆黑的夜色里深深地吻了吻顾知的唇。顾知本来都已经迷迷瞪瞪快要入睡，被陆晓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托起陆晓的脸。
　　“别闹，阿姨在旁边。”顾知压着嗓子小声说。
　　“害怕了？”陆晓笑着把头埋进顾知的颈窝。
　　顾知伸手在陆晓的后背上一遍一遍轻轻地摩挲着，“乖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顾知的语气里透着十二分的宠溺。
　　陆晓在漆黑的夜里忍不住勾起嘴角，一扭头，在顾知的喉结上狠狠嘬了一口。
　　张若宁起了一个大早，她料想到两个孩子肯定还没起床，准备早起准备点早餐，没想到一推开房门，就瞧见顾知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顾知听到声音，转过身，轻轻咧嘴笑了笑，“阿姨早”，一口整齐洁白的牙让张若宁觉得这孩子愈发好看。
　　“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想早点起来给你俩做早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张若宁凑过去，想看看顾知做的什么早饭。
　　“不用麻烦，阿姨，小笼包是我在楼下早餐店里买的，我放在锅里温着呢。粥马上就好了，晓儿说您喜欢皮蛋瘦肉粥，我做了点您尝尝。”顾知边说边打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一股香气迎面扑来。
　　“真不知道顾家妈妈是怎么教出这么好的孩子的，什么都会做。”张若宁笑着说。
　　“我做的也马马虎虎。”顾知有点不好意思，“阿姨您先去客厅坐，我一会儿去叫陆晓起床。”
　　“不用，我去叫他吧。”张若宁勾了勾嘴角，转头朝顾知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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