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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诸君，我也喜欢回忆杀
“二哥等我一下，”金光瑶说着，一路小跑，向那小贩女折返回去。
蓝曦臣依言站在原地，看那秃顶的客人已经走了，金光瑶跟那女孩嘀嘀咕咕说了一会话，才又回转来。
“你跟她说什么？”他不禁问。
“我受大哥的教诲，前去斥责了一番，小小年纪，说话怎可如此虚伪逢迎……”金光瑶板着脸，学聂明玦的口气竟也有六七分相似。
蓝曦臣本觉得他是开玩笑，但又看他神情认真，一时不知真假，道：“阿瑶你又何必如此，她也不过生计所迫。不是每个人不需要说违心的话也能过得不差。”
金光瑶眼中一动，笑道：“二哥当真这样想？”
蓝曦臣拉他过来，给他正了正帽子，道：“自然当真，不然我又怎会与你交好。”
金光瑶看着他，片刻，噗嗤一下笑出来：“二哥你真是实心人，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自然不是去责问，而是去打探消息的。”
“哦，探得什么？”
金光瑶信手从袖中拈出一个梅子，咬了一口，回到正题，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二哥，之前去蓝家报事的，是不是都是些女流之辈？”
“可不是嘛，”蓝曦臣回想当时画面十分惊悚，姑娘大婶们包了三辆牛车抵达姑苏，在云深山门口跪了一地，哭诉邪祟如何凶恶，拜请蓝家一定要出手相助，走的时候踩死了蓝氏不少奇花异草，有识得字的，还悄悄在门柱上留了“到此一游”。
不过这具体细节他并没跟金光瑶提过，他又如何知道。
“二哥道是什么作祟？”金光瑶笑着自答道，“是只山魅。”
“山魅？”蓝曦臣一愣，“山魅一般只是岚气化成，有形无体，算是小精怪，并不伤人性命，她们说的那么严重？”
“肯定是在地仙家嫌事小不管，她们才往夸张里说，”金光瑶笑道，“不过对于女人来说，也算很严重了。”
“怎么讲？”
金光瑶掩口笑道：“说起来有点尴尬，据说这山魅，常趁夜化作美貌女子，专门找到或俊秀或强壮的男子，与之……咳咳，……吸取精气……”
蓝曦臣白皙的脸上现出粉色：“这……”
“这山魅道行还不浅，弄得当地许多男人轻则茶饭不思，重则抛妻弃子，所以也算可恶的了。”
“也是，”蓝曦臣附和道，“山魅毕竟非人，那些男子若沉迷其中，时间长了，不免元气虚亏，短命损寿，还是得拔除了才好。”
说话间，蓝曦臣看金光瑶一个接一个吃那梅子，便也随手去拿，金光瑶拿手轻压了一下他，笑道：“二哥你不是怕酸？”
“是怕啊，”蓝曦臣笑道，“可看你吃的实在开心，引得我也想吃了。”
然而，他才咬了一口，眉眼立刻纠结在一起。
“果然还是酸吗？”金光瑶小心笑道，“二哥你这倒跟成美一样，只肯吃甜的。”
“成美？”蓝曦臣问，“你家新来那小客卿？”
“是啊，”此时薛洋刚入金家，还未有那声名狼藉，是以金光瑶并未避讳提他，“他整日嚷嚷着人生已经够苦，为什么还不能吃甜的。”
蓝曦臣没说话，不知是因为蓝家家训里有不可浪费食物，还是带些对说他跟薛洋一样的赌气，他还是小口小口地把那梅子吃掉了。本着食不言的训诫，他吃完才开始言语。
“言归正传，这虽不山魅是什么大妖怪，可往山里一藏，你也不知她何时出来，要怎么抓她？”
金光瑶吃吃笑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只怕二哥不肯。”
“镇民都求到蓝氏头上，只要是为降魔去祟，我怎会不肯？”蓝曦臣道。
“那我说了，”金光瑶笑道，“那小贩姑娘说，半山腰有一个小潭，那山魅最初作祟，就是在那里勾引洗浴的行人。如今镇上家家户户姑娘媳妇看自己男人都看得死紧，决不许半夜出门。所以只要二哥去那边佯作沐浴一下，不怕那山魅不现身……”
“这，这，这使不得，”蓝曦臣脸上一红，一着急，竟结巴起来。
“哎？刚才好像听谁说，‘只要是为降魔去祟，怎会不肯’来着？”
蓝曦臣面红耳赤，但刚说的话不好反口，忙扯着金光瑶袖子：“就算要用这个法子，阿瑶你去好不好？”
“我这皮相，怎么敢跟世家公子榜第一来比，”金光瑶笑得温柔狡黠，“再说，都说了这山魅道行不浅，我要是不小心着了道怎么办？”
“你怕着道，我就不怕？”蓝曦臣脸上更红，道。
“那不一样，”金光瑶笑道，“我要是不小心着了道，阿愫不得找我算账？二哥要是不小心着了道，我只当在这儿认个嫂子了……”
“促狭！”蓝曦臣气得一掌拍在他背上。
金光瑶借着他那拍力，咬着梅子，笑嘻嘻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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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微明，山岚浮动。
蓝曦臣到底话说出口，不好反悔，被金光瑶连推带哄，答允了他的办法。
好像也只有跟金光瑶相处时，他能作出些平时蓝氏宗主不可能做的荒唐事情来。
好在金光瑶口风紧，许多事情，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他此时与金光瑶御剑，升上半山腰。那山顶有一道泉水流下，至此形成一处小瀑布，年深日久冲击成一个小潭。潭边藤萝蔓生，人迹罕至，潭中映着月影，青荇流动。当真是一集天地灵秀之处，也是山精魅怪最喜欢出没的地方。
真到了潭水边，蓝曦臣又有些尴尬。
按说他引来那山魅，金光瑶伏击是最好的。不过，虽说是佯作沐浴，他是不是也该脱了上衣？以蓝家人的个性，他跟忘机成年后都从未坦诚相对，说话也隔着一臂距离，何况金光瑶……
好在金光瑶一向最是善解人意，似乎看出他的不自在，忙笑道：“二哥，这种小精怪，我就不插手了，正好刚才上来时，我见另一座山山势正好，若在那里修个瞭望台……”
“瞭望什么？”蓝曦臣问。
“嗯……现在我也还没想好，若画了图纸，二哥想必就明白了，”金光瑶笑道，“我不走远，去去就回。”
“哦……好的……”蓝曦臣应着。
金光瑶在旁边确实他会不自在，但金光瑶要走开，他心里又莫名有点失落。
谁知，金光瑶笑眼弯弯，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从袖中掏出五颗渍梅子，分给蓝曦臣三颗，“二哥真的紧张的话，吃点东西。”
蓝曦臣觉得好笑，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会怕一只小小的山魅？
可偏可气的是……他真的紧张……
他开始想，做蓝氏宗主时，总也见过许多世家仙子，任其怎么美貌，并没有对谁第一面就有非分之想，所以稍稍宽心。
可马上他又想到，世家仙子，毕竟都有礼数教养，含蓄委婉，可之前听过山精魅怪的传说，传的出神入化，说什么她们自有一种媚术，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气息，凡沾上一点，就能让人心旌动摇，神思迷乱，作出不可自控的事情来。
那么，如果一见到美貌女子，就把她封入乾坤封恶袋呢？
他抬眼望望四周，心道，这应该是个好办法，这地方若出现什么美艳女子，九成九是精怪，就算不是，活人也是封不进乾坤袋的。所以必定能在那精怪使出什么术法之前解决了她。
想着，待金光瑶走后，他把发冠和抹额都解了，白衣折得整整齐齐，放在岸上，用足尖试了试水温，慢慢下到潭里。潭水并不很深，他若坐下，刚好露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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