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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
“你的好心可真是够泛滥的。”缇娜似笑非笑地盯着珍妮弗,此时,珍妮弗真在给贝利尔喂一碗土豆汤。
“缇娜......主管,我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珍妮弗拿着木勺的手抖了一下,但她还是坚持将那一勺熬炖的软烂的土豆汤送进了贝利尔的嘴里:“至少他能饱着肚子。”
饱着肚子迎接死亡。
“随你吧。”缇娜懒得搭理这个每次都要好心泛滥一下的珍妮弗,她和她那个窝囊无能的丈夫就是因为这该死的好心,才注定了他们的穷苦。
她转而看向被绑着、倚靠在墙角坐着的灰眼睛的贝利尔,兀地笑了出来。那笑容有些森然,有些兴奋,又带着些好似掌握了他人命运的快感和高傲。
于是她说:“吃吧,吃吧,吃得饱些,等你吃完了这碗汤,我就要带你去城主大人那里了。城主大人一听说你的事,马上就从斗兽场赶回来了,现在你也该去他那里打声招呼了。”
珍妮弗的木勺变得更加缓慢了,她似乎不愿让贝利尔更快地吃完这碗汤,一旦他吃完了这碗土豆汤,他就离死亡更近了。
贝利尔却明白了这位老妇人隐忍的好心,他喝下暖乎乎又不烫嘴的汤:“珍妮弗大婶,您别太难过,恐怕今天我注定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珍妮弗难过地将木勺放进碗里,不再勺汤给他喝:“我真不想再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又这样死去,你还这么小,就像我的小儿子一样年轻,你明明可以活到像我这么大,有个体贴的伴侣,三两个可爱的孩子......”珍妮弗越说越难过,她低下头,将碗放在地上,拿袖角擦了擦眼睛。
“珍妮弗大婶,”贝利尔很想告诉她其实他不会死,但他不能说:“我想知道城主为什么会把我这个男人也带到城堡里。”
珍妮弗一听贝利尔这么问,不由想起之前那些被买进来的奴隶:“一般城主只会享用那些被买进来的女奴隶的身体,之后将她们卖进妓院,男人的话......”
她突然想起一个男人,赶紧说:“之前也有一个男人被带到这里,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六根手指!对!他的一只手有六根手指,就在三个月前,他和他的妻子一起被爪了进来。”
“六根手指?”贝利尔将眉头深锁:“还有其他的男人被带进来吗?”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珍妮弗说:“我在这里只工作了一年,在我的三个儿子没有被国王的军队拉去充当士兵之前,我和我的丈夫都在我们的土豆铺工作。你知道的,杰瑞再过分,也不敢欺负一对有三个儿子的夫妇。”
直到一年前,她们的三个儿子被国王征走了,杰瑞见他们夫妇二人无人可依,才使了卑鄙的手段夺走了他们的铺子。在成为了城主的仆人后,珍妮弗与诺亚又发现了杰瑞与缇娜更加残忍的买卖。
“我知道了,珍妮弗大婶,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贝利尔对珍妮弗露出温柔又孩子气的笑容。
珍妮弗被他的笑容惊艳到,她捂住胸口:“我的国王大人啊!孩子,你长得可真好看,你笑起来比城里最漂亮的小姑娘都要美丽。”
贝利尔立刻不笑了,被说成和一个小姑娘一样美丽,这让他觉得特别别扭。
“吃完了就把他带出来,珍妮弗,不要拖延时间!”外面传来缇娜的喊话。
珍妮弗只好搭上贝利尔的肩膀,将他扶起来:“来吧,孩子。”
贝利尔顺着她的手站起来,他走出了这间堆满了杂物的仓库,外面已经是星空初现的晚上了。
他跟着缇娜往远处的城堡走去,珍妮弗独自留在了仓库的门口。
贝利尔回过头,问了一句:“珍妮弗大婶,您刚刚说我的国王大人,您为什么不说我的耶和华呢?”
珍妮弗原本充满悲伤的眸子怔住了,她张大嘴巴,开合了两下说:“那是谁?”
贝利尔的步子一顿,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珍妮弗一眼,说:“那是我们的神,我们的父啊。”
珍妮弗疑惑地看着他:“可怜的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说什么?!赶紧走!”缇娜踢了一脚贝利尔的小腿,害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珍妮弗看见了,想要走上去,但是贝利尔没有再说话,跟着缇娜快步走向了城堡,她只好把脚收回来。
没有办法了,珍妮弗心想:她只能在城堡的外围住着,整理这些杂物,替城主大人打扫园林,她根本进不去城堡里。就算她能进去,她也没有勇气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
多么可惜啊,她大大地叹了口气,缩着肩膀回了仓库,她要把碗洗干净,也许要不了两天又会有可怜人再被骗进来。
贝利尔的脑子有点乱,为什么城主要把男人也带进城堡?为什么珍妮弗不知道耶和华?
这两件事在他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想也没有答案,就在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位城主大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至少第一个谜底要揭开了,不是吗?
“你可以出去了。”城主的声音像马车的轮子压过石子一样,带着刻意拖长的尾音,让人听上去就浑身不舒服。
“是,城主大人。”缇娜恭敬地退出房间,只留下被绑好了双手,又被重新绑好双脚的贝利尔。
一只带着金戒指粗壮的手指抬起了贝利尔的下巴,贝利尔看清了这个城主的外貌。
他并不高,身材却有些肥胖,穿着看上去十分厚实的毛裘睡袍,半长的卷发包裹着他肥肥的脑袋,看起来有些滑稽。
那只粗壮短小的手指摸上他的眼睛,贝利尔一个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指,那种手指的触觉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呵呵,果然是灰色的眼睛。”城主却不在意,反而好心情地笑了出来:“太棒了,你是个特别的小家伙。”
“你要做什么?”贝利尔冷静地问。
“你很有胆量,”城主转过身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匕首,走回贝利尔的面前,将匕首抵在他的脸上:“但是很可惜,你还是要死。”
“为什么?城主......大人?据我所知,您完全可以把我卖到斗兽场替您挣更多的金钱。”
“当然,你有在死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的权利,”城主阴惨惨地笑了一声:“你的眼睛,我很喜欢。”
“果然,”贝利尔说:“你喜欢‘独特’的人身上那个‘独特’的部分,之前那个六指的男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被送到斗兽场的,是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城主一点都不意外:“和每一个被送进来的男人一样知道的都很多,也许我的仆人都有一张喜欢说话的嘴巴。”
“你要剜下我的眼睛吗?做收藏?”贝利尔需要问清楚。
“哈哈哈哈,收藏?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雅致。”城主哈哈大笑起来:“我可不是拿你们这些独特的小家伙做收藏的。”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城主的脸上涌上了一点红晕,他带着不正常的兴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当然是用来吃的啊。”
“你说什么?!”贝利尔简直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
“吃了你们,有这么听不懂人话?”城主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为......为什么?”
城主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他愿意多说几句:“你很特殊,你有一双灰色的眸子,之前的那个男人也很特殊,他有六根手指。不止你们,有些女人也很特殊,我记得有一个女人,她的耳朵天生只有一半。”
“所以啊,你们这么独特的原因是什么?也许你们受到了某种‘恩赐’,这种‘恩赐’有一种作用,我大胆猜测,吃下你们这些特殊的地方是不是可以让我永生?不不不......不需要永生,只要让我多活几年,永保青春就够本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阴惨,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渗人。
贝利尔的胸口沸腾着怒火和恶心,两种感觉在他的胸口翻滚,让他的脸色变得青白:“你实在太异想天开,这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城主勃然大怒,一脚将贝利尔踢到在地,他像一个被惹恼的无头苍蝇在房间里乱转,一边大吼大叫:“谁说不可能了!你们这么特别!你们为什么有这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因为你们比我们有更多的‘恩赐’!只要吃了你们!我就能活的更久!吃的越多,我就不用死了!”
“你太贪婪了。”贝利尔倒在地上,他冰凉的眼眸盯着穿着华贵的城主。
“你太贪婪,你已经享用无尽的财富,却还妄想用同类的生命延续自己的生命,你无知、残忍、毫无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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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兹勒和桑杨沙睡着了。
他们当然应该睡着,人类的身体是如此的脆弱易倦,他又等了一会,确定了两个人确实睡熟了才开始行动。
安士白起身走到铁门那里,打了一个响指。
暗处有些人还没有睡着,但是看见他打了响指,便露出点心知肚明和羡慕的笑容,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过不了多久,就有守卫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安士白打开了铁门。
安士白跟在那位守卫的身后,走到了还算远的地方,他说:“嘿嘿嘿,如何?这个数,伺候我的两个朋友可够?”
那守卫看了一眼安士白手里的金币,马上贪婪地夺过金币:“够了够了!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会藏的。”
“我运气好,昨天赢了那只猎豹,贵族大人们扔下的金币恰好有几个扔到了我脚下,我就偷偷塞进嘴里藏着了。”安士白笑着道。
“够机灵啊。”守卫也笑了:“不愧是在咱们这活的最久的一个,手段不差。”
“如何?至少给我带两个女人来,再给我准备一间空房怎么样?”安士白顺杆子爬。
“嘿!要求还挺高。”
“嘿嘿,我还想要一点助情的药。”安士白继续说:“效果越烈越好。”
守卫却有点不干了:“你这要求有点高吧?”
“明天我上场如果偷到金币再给你怎么样?”安士白很懂他的意思。
守卫立刻笑的露出了一排黄牙:“挺大方啊,你那两个朋友可真有福气。”
“那是,你也知道我们总得死在这里的,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及时行乐了。”安士白也龇牙笑:“我那两个好朋友还不知道能不能像我活得这么久,假如明天上了斗兽场就死了岂不是太可怜?”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等着吧。”守门人把金币塞进裤腰里,不忘提醒他:“记住明天也偷两个金币给我。”
“放心吧。”安士白跟着守卫又回到了地牢。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放下心:很好,桑杨沙和阿撒兹勒依然在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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