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未央金屋赋——天娇》作者唐棣之华：生日 ]]

　　——未央宫·栗夫人宫室——

　　“阿母，内史生辰日近……”
　　内史公主牵着母亲的袖子轻轻摇轻轻摇，眼中满是期望。

　　“阿母未老，吾女生辰……不敢忘也！”
　　栗夫人忍不住取笑宝贝女儿一句。
　　当她不知道啊，小妮子哪里是盼望生日，想要礼物才是真的吧！大汉的内史公主和所有孩子一样喜欢礼物，特别是珍贵稀奇的礼物。

　　目光爱怜地在女儿健康粉红的面庞上留连，栗夫人心中尽是唏嘘。

　　其实，若论刘嫖对女儿阿娇几乎疯狂的宠爱，后宫诸妇中能‘心有戚戚焉’的反倒是长公主的老对头栗氏了。
　　栗夫人唯一的女儿内史自幼多病。前些年甚至屡次病重到差点不治的地步，让做母亲的操碎了心；后来，迫于无奈只得将小公主送出宫住了两年，情况才好转。
　　但奇怪的是，栗夫人和馆陶长公主这两个有相似经历的母亲，却总也无法相处和睦。

　　“阿母，诸兄记否？”
　　内史的问话打断了母亲的思绪。

　　栗夫人笑吟吟反问：“往昔，汝兄尝见忘乎？”
　　“嘻嘻！阿母哦……”内史不好意思了。她怎么能怀疑哥哥们呢？兄长都很疼她，从没忘记给她庆生！

　　“日前，儿于长兄处见一金兔佩，薄玉嵌之，光彩殊丽。”
　　期期艾艾地，小公主忍不住向母亲打听了：“阿母可知……大兄所为者谁人？”

　　那只兔子形状的黄金佩给内史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写意的造型，巧夺天工的镂空，用切成薄片的绿松石和碧玉点缀，炫目非凡。

　　“金兔？”栗夫人蹙眉，想起确有此事。
　　腰间悬挂用的配件体积小，‘镂空切片装饰’的工艺要求太高，宫外匠人根本做不了，为此刘荣专门请了少府的名匠。

　　扫一眼女儿的神情，栗夫人心下了然：“阿荣曰，此佩将赠‘至亲至要’之人。乃……内史生辰之贺礼无疑也！”

　　小公主喜形于色：“阿母，当真？”

　　“自然！‘至亲至要之人’非内史何属？”栗夫人莞尔——她的长子刘荣心地仁善，一贯爱护弟弟妹妹。

　　“阿母，阿母……”内史公主欢叫着扑进母亲怀里，笑颜如花。

　　母亲既然开口确认，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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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胶西国王宫——

　　胶西王刘卬上身半坦，赤足跪在稾制的席上，向王太后母亲叩首谢罪。

　　稾席触感粗陋，完全不是宫里常用细席的平滑舒适，隔着布料都压得腿肉生疼生疼。可是，现在的刘卬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或资格去计较
　　——他，失败了！

　　胶西国联合其他诸国军队围困齐国多时，非但无功而返，还招来了朝廷的报复。现在吴楚联军崩溃，汉军即将兵临城下，胶西王室面临哼╭(╯^╰)╮灭顶之灾。

　　胶西国王太后的满头白发，在风中微微地颤动。太后哀伤地注视着儿子——这满室儿孙，这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家园啊！
　　千言万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父亲，”
　　刘卬的王太子刘德一脸不甘：“汉兵远，臣观之已罢，可袭。”

　　老太后立刻看向孙儿——或者，还有希望？

　　勇敢的王太子向父王和祖母行个大礼，慷慨陈词：“愿收大王馀兵……击之！击之不胜，乃逃入海，未晚也。”
　　太子刘德的眼中尽是蓬勃的斗志——与其落入刀笔小吏掌中受尽折辱，还不如拼死一搏！运气好了，说不定还有条生路？！

　　“吾儿……”太后望向儿子，想知道此策是否可行。

　　刘卬别开脸，
　　不忍直面老母亲殷殷期盼的眼神，黯然回答道：“吾士卒……皆已坏，不可发用。”

　　已经晚了！

　　如今大势逆转，诸国联盟败坏，胶□□木难支。
　　更何况，到今天哪还会有兵士将官再为他们这些末路王族卖命？就是逃命，这白发苍苍的老母和数十妇孺又怎么逃？

　　怀里的绢帛烫得似乎能把胸腹烧穿；
　　那是汉军主将弓高侯派人送来的信，上面写着：‘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

　　降者赦其罪，复故。
　　——他能相信这个弓高侯吗？

　　两难啊，两难！

　　眼前，老母亲凌乱的白发，

　　耳边，妻妾幼儿隐约的哭声

　　……无不撕裂着刘刘卬的心。

　　到今天，刘卯后悔极了——他当初干嘛如此贪婪如此多事！？

　　刘卬只是已故的齐悼惠王刘肥的庶子。
　　有嫡兄在，庶子根本没称王的福分。按一般王室的做法，刘卯最多会以宗室侯的身份过一辈子。

　　‘胶西王位’是天降的额外之喜！
　　作为第一代胶西王，他本来最应做的就是、安、分、守、己，以图将王座稳稳当当传给儿子孙子，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涉险弄事，自投死路！

　　“唉！吾儿，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长叹一声，刘卬举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儿子刘德。
　　没用的，他们——他，太子，母后等宗正处有备案的王族成员——肯定跑不掉，逃哪儿都会被交回汉庭。

　　或者，
　　还未登记过的幼年庶子庶孙能侥幸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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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捷的马蹄声，
　　击碎了压抑京城已久的不安与沉闷，顺带着也敲碎了寒冬最后一层防护。

　　似乎只一夜间，新芽和花苞就争抢着摆脱掉枯枝的禁锢。

　　新绿，瞬间铺满整个长安城——春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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