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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文慧此时冷汗连连,却仍旧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皇姐这话可不对了,我婆婆出生思国公府,据说是孔先师后裔,素有才名,孩子养在婆婆膝下也是为了孩子好。”
秦箬箐不屑的瞥了一眼文慧,还真是个傻不愣登的主,这都转不过弯来,
“哼!孔先师后裔,不过是骗骗愚笨后人,你也是个蠢得,你看看思国公府可曾出过大家?就他们那所谓的后裔身份,都不知道拐了几百道弯了。你看看你家相公,孔先师哪个儿子日日流连青楼楚馆?”
这下文慧被呛的说不出话了,心理安慰自己,秦箬箐就是嫉妒,嫉妒自己嫁了个世家,
“呵呵,皇姐说的总是有理,但是一个源远流长的世家贵族,名头上总归好听些。你说那些个乡野出生的泥腿子,连自家祖坟朝哪边都不知道呢,有个宗祠,清明也知道给谁磕头对不?总好过,便宜了那些孤魂野鬼。”
秦箬箐一边嘴角上扬,冷哼一声充满不屑,自己都是那副模样了,还不忘挖苦别人,
“难道孔先师的祖上就没有个田间种地的?上溯几十辈,说不定大家都还是同一个祖先呢!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和你讨论这些问题的,你和那文思渊还是不要来往,那文思渊就不是安分的,若是哪天惹得父皇生了气,你少不得被他牵连,惹上一身骚。”
秦箬箐没兴趣和这蠢货溯本追源,只想着能让她安分一些,不然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
文慧还硬着脖子,“皇姐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思渊公子不是最近京里最红火的小道士么,我不过是听说他神机妙算,请他算了几回卦,这又怎么能惹上官司?要按你说的,这京里的小媳妇们可都脱不了关系。”
看文慧死鸭子嘴硬,秦箬箐就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蠢人多作怪,别的不说,父皇最烦那些个道士胡说八道,祖母就是被道士一丸延寿丹害死的,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和一个江湖骗子不清不楚,就不怕父皇知道了,废了你的名号?你可还记得仁昭九年,那些江湖骗子都是怎么死的?”
说起这个,文慧吓得腿肚子都打转了。本来父皇很是尊敬道教,也经常招一些道长到宫里讲经论道,为了拍马屁,常常进献丹药,乱七八糟什么疗效都有。
偏偏有个胆大的,在丹药里加砒霜,要说少量的砒霜也是可以美容的,这一丸丹药呈上去,说是能延年益寿。昭明帝大喜,偏偏赶上太后寿辰,献给了太后。结果太后年纪大了,经不住如此大量的砒霜,一命呜呼。
这下好了。寿辰变死忌,昭明帝大怒,下令彻查,最后查到道士身上,于是昭明帝把所有炼丹的道士抓起来,有家人的还有牵连九族。最后道士一个个被活生生做成人俑,说是让他们下去给太后赔罪。那一年京城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人敢自称道士,就连小孩子都不敢玩木剑,生怕被抓了去。
也就是最近几年,又有些道士按捺不住了,文思渊就是其中之一,而文慧公主便是他选择的踏板。
为什么不选择大名鼎鼎,深的帝宠的长骑公主?
因为秦箬箐凶名在外,据说长得青面獠牙,阵前光是一露面就能吓得敌将落荒而逃,谁敢来招惹她?
知道秦箬箐长得好看的道士自然知道人家和萧将军夫妻恩爱,这第三者也插不进来啊。所以就选择了第二受宠的文慧公主,正好文慧是个没脑子的,好骗,几句好话就能被哄得晕头转向。
文慧被吓到了,脸都白了,这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皇姐,这……这没那么严重吧?”
秦箬箐一眼扫过去,文慧又是一个寒颤,“那你还想着父皇把那文思渊请进宫里供着吗?”
“皇姐,这……这我可不敢!”
文慧的小心脏跳的更快了,思渊公子还真有过这样的请求,不过自己并没有答应。此时文慧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昏了头,要是把思渊公子引荐给父皇,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你记得就好,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听说你被宪台参了?等宗正寺调查完,少不了又要闭门思过。你也别想着举办什么赏花宴了,不然再给你加上一道奢靡成风!”
秦箬箐是完完全全为着文慧着想的,该提点的也都说了,至于听不听就不是秦箬箐所关心的了。
“皇姐说的是。”
文慧心里暗恨,父皇的旨意还没下来,你就先来耀武扬威了,今天怕不是来看笑话的吧。
讨厌的宪台,京里贵族世家如过江之鲫,谁家还没点腌臜事,怎么就盯上自己了!父皇一句闭门思过,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做了,那还真是无趣呢。自己要不要趁着旨意还没下来,先买几个戏子伶人养在府上,到时候还能解解闷。
看着文慧愤愤不平的小眼神,秦箬箐就知道文慧这是记恨上了宪台,不过这还是要怪她太招摇。昭始皇帝开国以来,百废待兴,本朝戒奢从简。作为皇帝的爱女,生活奢侈一些本也没什么,可是奢靡成风,出行必定前呼后拥,这是明摆着给人家把柄抓呢。要怪就怪自己蠢,低调一些不好吗?
“你要真能听进去才好。作为姐姐,我也是盼着你好的。”
“皇姐的苦心我都懂得。”文慧暗暗一个白眼,敷衍道。
呵,你要真懂得才好呢。
西市的车道上,一辆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着,秦箬箐特意掀开帘子,朝外看着。
本来从文慧府上出来很快就能到家。可是她喜欢看这些市井小民的平静生活,所以特意吩咐车夫绕路从西市回去。伴随着太阳一点一点下落,每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归心似箭,有人好不悠闲。
沿路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还有一些胆大的胡姬当街跳舞拉客,好不热闹。萧景谊端坐在马车里,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就惹得母亲生气。但他毕竟年纪小,好奇心重,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忍不住被马车外的叫声所吸引了,偶尔悄悄向外瞥一眼,便飞快的低下头。秦箬箐将萧景谊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方正,想看就看,我又不拦着你。你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何必整日装个小大人的模样,累是不累?”
“母亲,先生说君子要临危不乱,哪怕外面天塌了也要保持淡定。”
“哈哈,你这孩子。天都塌了,你还不动?你这是不要命了?临危不乱是要你遇事不要慌张,而不是说要你端坐不动。来坐我旁边!我们一起看,你应该从没逛过集市吧。我给你说,这集市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都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新鲜玩意。正好今天就叫你开开眼。”
说着竟直接叫车夫停下马车,带着萧景谊下了车。
西市热闹非凡,各种小摊贩卖力的吆喝着。萧景谊就像个好奇宝宝在每个摊位上驻足观看,他们卖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萧景谊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上看了好久,这是转鹭灯,在灯各个面上绘制古代武将骑马的图画,一点亮就会转动,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一样。萧景谊曾在书上看过关于它的诗句,“ 飙轮拥骑驾炎精 ,飞绕间不夜城 ,风鬣追星来有影,霜蹄逐电去无声 。秦军夜溃咸阳火 ,吴炬霄驰赤壁兵 ;更忆雕鞍年少日 ,章台踏碎月华明 。”
小摊贩看到秦箬箐衣着华贵,就知道这是个大客户,更是用尽心思介绍自己的产品,“小公子真是好眼力,这走马灯可是小人娘子做的,全仿市就我家有,别家都没呢。小公子要是喜欢我给你算便宜些。”
难得秦箬箐高兴,痛快的掏钱买下这灯,大手一挥,“你看可有什么喜欢的,我们买下带回府上玩。”
这可是吓坏了萧景谊,“母亲这万万不行,怎么能让母亲破费?”
“这算什么,不过几个铜板,又不是多贵的东西。我可告诉你,你呀,要想买东西就要来这西市。这里的东西好看还便宜,可千万不要去东市买,贵且不说,还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就这样,秦箬箐带着一大堆小孩的玩意回府了。还很好心的给自己的另外三个孩子买了些小玩意。
萧景谊刚回到绿萝院,浮烟一如既往的等着自己,自打知道今天萧景谊要去给文慧道歉,浮烟一天就没有安心过,生怕秦箬箐不安好心。这抱着儿子还没有好好关心一番,就有小厮把今天秦箬箐买的小玩意送来了。浮烟看着大包小包的,顿时变了脸色。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是今天母亲买给我的。娘亲,你看这个灯,还会动,可好玩了。”萧景谊还兴致勃勃的拿着转鹭灯想递给母亲,这是他特意买给浮烟的,却不想浮烟一把打掉了萧景谊手中的灯。
转鹭灯摔在地下,很快烛火就点燃了画面,龙骨,变成一堆灰烬,在风下打着转。
“你!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让娘省点心?”浮烟摔了灯,还一巴掌打到萧景谊身上。
萧景谊呆呆站着,看着一地灰烬,母亲总是会偷偷盯着一张将军的小像抹泪,今日自己见到这幅绘着各色将军的转鹭灯,第一想法就是买回来送给母亲,母亲一定会开心。可是现在,母亲景不由分说,就打落了他。
见儿子傻愣愣的不说话,浮烟继续骂道,
“你一天不好好学习,玩这东西有什么出息。你看看这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这是人家说你配不上那些好东西呢。就你把它当做宝。我就知道她看我们母子不顺眼,竟这般不安好心,变着法奚落我们。”
浮烟嘴里的她自然是秦箬箐,萧景谊心累的不行,为什么娘亲总要认为母亲要害自己呢?为什么娘亲这般不讲理?
“娘,你想多了,这是孩儿看到好玩,才求母亲买的。”
“你想要什么告诉娘,娘给你买好的,这些破烂玩意咱们不要。这是给那些穷人家的孩子玩的,你身份高贵,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要玩这些破烂?”说着就将小厮送来的小玩意儿一股脑的摔在地下。
看着一地狼藉,萧景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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