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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广袤黑暗的天空中,群星铺就星河,却也各自闪烁。
牛叉老人双手叉腰站得笔直,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天空,时不时,他的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万里无云,不错,今晚有个好天气,观星望月视野宽广,这牛首山山顶真是个好去处。”
“是不是好去处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过来帮我,这里就是你房中那些宝贝疙瘩的埋葬好去处!”
不用回头看,牛叉老人的身躯先抖上三抖,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夫、夫人!”
看他那样,牛叉夫人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揪住了他的耳朵:“我在那边忙活行李,你倒好,跑来这里吹风看风景!到底是谁提出的下山去游山玩水的?”
“嘶!是我是我!”
“行李有没有你的份?”
“有的有的!”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
“你不还揪着我......嘶!就去就去!夫人饶命,耳朵,我的耳朵要没了!”
“哼!没了就没了!”牛叉夫人嘴上这么说着,仍是放过了某人的耳朵,眼角余光撇过牛叉老人微红的耳垂,假装不经意的又帮他揉了揉。
牛叉老人嘿嘿嘿的还没得意上多久,瞅见夫人阴沉下去的脸,忙止了笑,挺直了腰杆,一脸正气,又是一身的仙风道骨:“夫人还在生我的气?”
牛叉夫人闻言,只沉默不语。
牛叉老人也不在意,右臂一伸将试图躲避的夫人牢牢的圈在自己怀里,牛叉夫人挣了挣,没挣开,便不再挣扎,随他去了,只是她仰头看着天,就是不看牛叉老人。
“当初放孩子们下山夫人不是同意了?怎么这会儿反悔了?”
“......也许再晚两三年......现在他们下山无异于羊入虎口......”
“听夫人的意思,晚上几年,他们就不是小白羊了?”
回应牛叉老人的,是夫人掐上他腰间软肉的手。
“嘶!夫人息怒!我也没有不管他们嘛!你看看,我为了孩子们,连舒适的晚年生活都不要了,当然啦,跟着夫人四处赏玩也是很舒心的!而且,”牛叉老人紧了紧揽着夫人肩膀的手,“我们教出的孩子,就算现在是羊,日后也一定是披着羊皮的狼!”
“有这么形容孩子的吗?”牛叉夫人不满的说着,还是回转视线望向牛叉老人,这一回头,直直对上了牛叉老人一如年轻时陷入爱恋般专注的眼睛,也不知他是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牛叉夫人只觉得脸上一热,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喝!”
一声气壮山河的喊声打断了夫妻俩含情脉脉的对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一人的身影,牛武胜。
而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牛武胜也如他们所想般,正严肃着一张脸,以气吞山河之势扎着马步。
“夫人,你说,我堂堂牛首山第一高手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武痴儿子!”
“这要问你自己,说来,我们把他留下看家,没问题吗?”
“大概......没问题的......吧?”
这一夜,牛首山排行第一的高手不知是第几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屋还是那屋,人还是那些人,敞着窗子吹了一晚上的风,久久不散的酒味还是在厅堂里发了酵,刚踏进屋一晚没睡的,就这么僵在厅堂门口,和屋内刚睁眼的几人大眼瞪小眼,而后齐刷刷偏过头,“呕”的此起彼伏。
郝满意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着风,难受的眼尾都犯了红:“我去!这味儿大的,十几天没洗澡也不过如此!”
闻言,陈明春半死不活地摆摆手:“我穿了三天的袜子都比这好闻些......”
手扶着头,穆宏动着脖子缓慢的转向陈明春,即使在酒精里泡了一夜,他的思绪依旧清明,他直勾勾地盯着陈明春,表情复杂:“你......袜子三天没换......闻过?”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陈明春的脚,神情一言难尽。
而还在宿醉头疼中的陈明春脑子尚未清明,反应也慢了好几拍:“嗯?”
约莫是视线太过烫人,理智迅速归位,陈明春慌里慌张的站起身:“不,不是,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不是你们想的——”
可惜,他清醒的太晚了,一群人纷纷挪到厅堂外,然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声,下一刻,他们转回头,目光“关爱”的看着他。
陈明春:......
他习惯性,略带狗腿的望向陈晓平,就见后者嫌弃的视线把他从脚到头扫了一遍,对上自己的目光,陈晓平连愣都不愣一下,收眼,无视,转头,一气呵成。
陈明春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渣,还被人拿去喂了狗。
“哎呀,都醒啦?”绿盈推开后院连着厅堂的木门,一抬眼就瞅见在自家大门口齐刷刷站着的一排人,以及孤零零坐在桌边的陈明春,她惊了一跳,边抚着自己胸口压惊边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呼啦啦阵风刮过,关门的关门,开窗的开窗,扔垃圾的扔垃圾,擦桌子的擦桌子,而后整整齐齐的坐在了桌边,岁月静好。
绿盈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可能年纪没到就两眼昏花。
陈明春依然坐着保持微笑,心里骂娘,你们一个个的这会不嫌弃老子三天没洗的袜子?
穆宏轻咳一声,唤回了绿盈飘远的心绪:“给绿姑娘添麻烦了,我们......”
没有哪个公子哥希望自己醉酒丑态被人看见,绿盈心下了然,娇声软语就打消了众人的尴尬:“不碍事的,想着奶奶便起得早,奶奶跟我那屋在后院呢,奶奶腿脚不好也不怎么到前面这来,而且我想着各位昨晚没休息好,早上也就不来打扰各位了,刚听见动静才出来看看的。”
“现下见各位没什么事,我便去陪着奶奶了,有需要唤我便是。”说着,微施一礼,也不久留,转身掩好门回后院去了。
严蓉望着被贴心关好的门,奇道:“如此出身,难为绿姑娘还有如此礼数。”
穆宏也回头看了看,赞同的点点头:“挺知书达理的,约莫也是生活所迫,不过细细想来也是必然,毕竟倾城院算得上是醴州同行里有头有脸的,对姑娘们的要求自然是比较严苛。”
“嗯嗯,说得对,绿姑娘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还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实属难得。”郝满意正用不知道从哪来的布巾洗着脸,宿醉一晚的困乏还未消去,只听着周围人好像在讨论绿盈,便喃喃的附和着。
而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噤了声,一时间,整个厅堂里只听得见郝满意洗脸的声响。
郝满意洗着脸,越洗,人越清醒,越清醒越发现了不对劲,他把自己说的话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然后僵硬着把布一点点的放下,再一点点的扭头去看严蓉的脸色,而他自己那脸就跟进了染缸似的,乍青乍白,乍红乍紫,民间变脸戏法都没他变得顺溜。
随着郝满意的动作,瞬间,其他五个人,十只眼睛齐刷刷地扫向严蓉,如果有种武功叫眼神杀,那十个严蓉都不够看的。
作为事件中心人物,严蓉很平常的回看了眼郝满意:“哦?可不是。”
轻飘飘一句话就打断了试图再补救说些什么的郝满意。
在其余人或期待或看热闹的视线中,严蓉面不改色的看了看牛菀兮和徐风清,接下去道:“比起这个,我们有要紧事要说。”说着,将昨晚的事缓缓道来。
“张、峰!”等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郝满意咬牙切齿地怒拍大腿,“小爷我记住他了!还好你们没受伤,不然,不然!”
穆宏手指轻叩桌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徐风清点点头:“必有后手。”
严蓉:“诡计多端。”
牛菀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宏:“算下来,够我们玩乐的时间不多了,我跟先生约好了今天还去他那,先走一步。”
徐风清:“一晚没睡,我先去补觉了,你们继续。”
牛菀兮:“我也是。”
严蓉:“加我一个。”
很快,桌边就剩下郝满意,陈明春和陈晓平三人。
以为会有一场严肃谈话的陈明春茫然地看着已然起身离开的同伴们,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就这样走了?对幕后之人的猜测呢?应对之法呢?今后的打算呢?他们,他们,这是扔下一堆成语就走了?”
怀抱着一线希望,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升起这种诡异的心情,陈明春还是期待地看向了仍坐着没动弹的郝满意,至于陈晓平,他压根没敢偷瞄。
唰!
郝满意站了起来!
嘶!
郝满意吸了口气!
陈明春眼睛一亮。
就听郝满意道:“我去盯着我的剑匣了,不亲自看看,总不放心,你们随意。”
陈明春:......
您们,这么随意的吗?!
说好的,严肃认真的要紧事呢?
眼角余光瞥见陈晓平站起了身,陈明春生无可恋却又难掩的好奇的看着他,就听陈晓平淡淡开口道:“汇报夫人。”
突然来了个正常规格内的发言,陈明春愣了半晌,而后在陈晓平冷漠的视线下,忙不迭的颔首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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