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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张婳大惊,这个小魔王怎么说风就是雨?这真要去了乾清宫,单单一条欺君之罪,就足够让她死无葬生之地了。遂赔笑道:“二皇子,能够做您的婢女,小女求之不得。还请您先行一步,小女先回延祺宫收拾一下行装。”
“再罗嗦本皇子就剪了你的舌头。”朱祐杬不耐烦地说道,攥着她便走。
张婳急得满头大汗,正想寻机将他敲晕过去逃走,却见一人缓步走来,气质卓然,俊美无俦的脸庞依然挂着温暖如春风的微笑,眉目间却蕴着一股清冷之色。
张婳激动地望着他,只差冲过去抱着他涕泪横流,声音欢快地兴奋地叫道:“太子殿下。”
朱祐杬不屑地撇了撇嘴,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张婳疼得呲牙咧嘴,额上直冒冷汗,却听他恶狠狠地说道,“再不老实点,本皇子可就不客气了。”
“二弟,你们这是做什么?”朱祐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声音淡淡,眸底却隐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朱祐杬乍见到他脸色微变,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小秀女挺有意思的,我想带她去乾清宫,请父皇将她赏给我当婢女。”
“胡闹。”朱祐樘盯着他抓着张婳的手,目光一沉,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她是延祺宫的秀女,怎么可以当你的婢女。你宫中若缺少人,我回头挑几个机灵的赏给你。”
“不,我只要她!”朱祐杬仍是紧紧地攥着张婳,骄横道,“父皇这么疼我,只要我开口,一定会把她赏给我的。”
朱祐樘眉头微微拧起,袖袍一拂,将张婳拉到自己身后,神色温和,眉目清冷,淡淡地说道:“她是本宫看上的人,除了她,你可以挑任何人当你的婢女。”
朱祐杬惊愕地望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一眼张婳,转身怒气冲冲地跑走了。
天空灰蒙,铅云低垂,秋风呼啸而过,枯黄的树叶漫天狂舞。
张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福了福身,说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朱祐樘神色如常,温和依旧,眸底却凝着一层淡薄的冰雪:“能够做二皇子的婢女,求之不得??投靠了万贵妃还不够,还想攀上二皇子么?”
张婳想到拜他所赐,莫名其妙地成了万贵妃的细作,生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不由越想越气,脱口道:“当二皇子的婢女有什么不好?总比当殿下您的棋子……”话未说完,却见他一向温和的脸庞骤然变得阴沉可怕,心下不禁打了个激灵,硬生生地咽下了最后半句话。
“很好!”朱祐樘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清冷,“看来你是不想要解药了?”
张婳登时泄气,心下暗自腹诽,来来去去就用这招,您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暗暗捏了捏小拳头,颇有些谄媚地说道:“殿下,我那是逗二皇子玩呢。我又不是傻子,二皇子那么骄横霸道,我真成了他的婢女,还有命活么?”
朱祐樘神色稍霁,瞥见她颈间的珍珠项链,唇角微微翘起:“看来你很得万贵妃的欢心!”顿了顿,又道,“你果然是颗出色的棋子。”
张婳心下气苦,脸上维持着甜美而乖巧的笑容:“小女绝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朱祐樘面无表情,右手一扬,将一只白色瓷瓶抛入她怀中,“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说罢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又回首,淡淡地说道,“以后离二皇子远一点,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张婳小心地藏好瓷瓶,忙不迭地点点头,心下暗道,我嫌命长么?不用你说,我也会离那个魔头有多远躲多远。
回到延祺宫,张婳服下解药,万分沮丧地握着白瓷瓶,招惹上一个危险人物——太子已经够头疼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心狠手辣的万贵妃,她还有什么活路么?她说是万贵妃的人只是想吓唬吓唬蔡尚仪,老天,不用这么灵验吧?
此后张婳每天都过得惊心胆战,生怕万贵妃或太子派人来传召她,交给她一个诛九族的任务。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仿佛他们已经忘了她这号人物。
张婳不由暗暗欢喜,每日临睡前都万分虔诚地默念一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求您让万贵妃,太子殿下统统得失忆症,彻底地忘了她吧!!!
也许菩萨听到了她的唠叨,万贵妃和太子殿下好像真的将她遗忘了,再也未召见过她。 张婳很是开心地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新上任的尚仪大人陈氏是位极和善的女子,待人十分宽厚,秀女们偶尔犯了错,最多训斥几句,从不严惩。
秀女们极喜欢她,每日学完宫中礼仪便围在陈尚仪身边,缠着她讲些宫中的趣事,更多的是打听太子殿下的喜好。
张婳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每日学完礼仪规距后,便和杜芊羽一起离开。这日,刚走出延祺宫,杨彩蝶便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张婳冷冷地望着她:“你又想做什么?”
杨彩蝶神色十分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上早没了以往的盛世凌人,忽“扑通”跪下,含泪道:“妹妹,以前我处处和你做对,做了很多错事,如今后悔莫及,求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
张婳无动于衷地望着她,冷声道:“别人若捅了你几刀,再掉几滴眼泪,你会原谅她吗?”
杨彩蝶闻言哭道:“我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可那都是受了姑母的挑唆和蛊惑,再说妹妹也没受到什么伤害,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妹妹就原谅我一次吧。”
“我之所以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命大,不然早就被你和杨氏整得生不如死。”张婳不想和她纠缠下去,拉着杜芊羽便走。
杨彩蝶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双腿:“你若不肯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张婳不为所动地道:“你爱跪就跪吧,与我何干?”
杜芊羽却紧张地望了一眼四周,悄声道:“婳妹妹,你还是让她起来吧。这里人来人往,被别人瞧见还以为你在故意欺负羞辱她,弄不好妹妹就会落个‘器张跋扈’的骂名。”
张婳犹豫了一下,冷冷地道:“杨彩蝶,过去之事我不会追究。你不必担心我找兰……”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顿了下,接着道,“我不会找兰贵人来为难你。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再敢玩花样,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携着杜芊羽快速离开。
回到丽景轩,张婳用过晚膳后,坐在灯下发愁,近来绿翘似乎察觉了什么,对她盯得特别紧。好几次她偷偷溜出去,都快走到浣衣局了,绿翘突然冒出来,她只好打道回府。
再过半个月后便是太子选妃,可云姨的事情连一点眉目都没有,暂时不能出宫。她是万贵妃的人,太子绝不可能选她为正妃或侧妃,想要留在宫中,只有想办法成为女官。
正想得出神,一名精瘦的小太监忽走进来,行礼后躬身道:“小主,兰贵人想见您,请您去一趟清漪阁。”
张婳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急切地道:“公公,请带路。”
小太监答应一声,躬身走在前面。
夜,寂静无声。一轮冰盘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沐浴在乳白色月光下的皇宫朦朦胧胧,多了几分神秘感。寒风冷冽,呼啸着刮过脸庞,张婳拢了拢衣襟,身子微冷,心中却是一团火热,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即飞到沈兰曦跟前。
自从沈兰曦成为贵人后,一直没有传召过她。她也不敢擅自跑去清漪阁,一则心中有愧,自觉无颜见她;二则担心沈兰曦心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敢贸然见她,怕勾起她伤心事。
现在沈兰曦肯传召自己,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了皇帝嫔妃这一事实?
张婳胡思乱想了一阵,抬头瞥见眼前景物,“咦”的一声,问道:“公公,您是不是带错路了?”顿住脚步,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我记得清漪阁应该走那条路。”
小太监恭敬地说道:“小主恕罪,原本去清漪阁确实应该走那条路,可是奴才听闻今晚皇上和贵妃娘娘在那边赏月,恐冲撞了圣驾,所以改走这条小路。”
张婳不疑有它,释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绕道走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小太监答应一下,继续走在前面领路。
又走了一段路,两边的景物却越来越荒凉,张婳暗暗提高警惕,装作随意地问道:“公公,这些日子兰贵人过得可好?”
小太监垂首道:“如今在宫中除了贵妃娘娘,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兰贵人,每月里总有两三回歇在清漪阁呢。这样的隆宠,其他的娘娘盼都盼不来。兰贵人圣眷优渥,每日喜笑颜开,容光焕发,哪会不好?”
张婳心陡地一沉,糟了,中计了!沈兰曦早已倾心于太子,无奈成为皇帝嫔妃,暗中一定伤心欲绝,即便将心事隐藏得再好,也绝不可能每日喜笑颜开,容光焕发!!
这个小太监绝不可能是沈兰曦派来的!
都怪她,太急于见沈兰曦,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独自便跟他出来。暗暗打量了四周,不由暗暗叫苦,此处偏僻荒凉,即便被人杀死抛尸于此,恐怕也要过几日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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